“大师兄,玲珑姐姐!”云澜牵着关一鸿的手快步过来,关一鸿犹嫌她脚步轻快,不够稳重,怕她一个不小心扭伤了脚,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而云澜此刻,已梳作妇人发髻。
一年前,关一鸿亲自上玄通派提亲,顺理成章把云澜娶回清风门,两人落居在清风门后山,如今早已神仙眷侣,好不快活。
年纪最小的云澜却是第一个嫁出去的,关一鸿怜惜她身子,成亲一年了也没传来好消息。
岳玲珑躲开迟客深扒在自己腰上的手,看见云澜比从前丰腴几分的身姿,上前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
“怎幺你们也来了?”
关一鸿笑道:“澜儿不放心你们,说什幺也要过来。”
哪怕已嫁人为妇,云澜也少不了时常回玄通派看看师门。
孔渊自迟客深发誓断绝关系后便苍老了许多,这两年也没少向她打探迟客深的情况,甚至放言不再阻拦迟客深与岳玲珑两人,但昔日过错已铸成,再覆水难收,反而难有回旋的余地。
寒暄几句后,关一鸿有些无奈道:“实不相瞒,我与澜儿来此,一来是为翁诩一事相助,二来……孔掌门还托了澜儿,让迟兄能够再回玄通派……”
云澜望向迟客深,小心劝道:“师兄,师父当时一时糊涂,如今他不会再阻挠你与玲珑姐了……”
迟客深面上依旧淡漠,嘴唇抿成一条线。
这并不是岳玲珑想要看到的。
她曾设想过既要与迟客深在一起,又不能阻拦他、让他背离师门,成为众矢之的。
岳玲珑扣住迟客深的手,挠挠他的掌心,“此事过后,我们俩都会前往玄通派,届时还有成亲的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她扬起笑颜与迟客深对视,发现对方也目光深沉地望着她,淡漠的眸子里溢着光彩,浅淡的疏离也因为身侧之人而融化。
众人听到成亲两字后,皆面带喜色,连连恭喜,就连迟客深的脸上也露出极为和煦的笑意。
……
次日破晓时分,岳玲珑与迟客深往中路,东方衡与星君从南面,关一鸿和云澜自北面,楚山清、时细雨东面,程思舟西面,在烟火哨的指令下,四维包抄,中间横断,向内攻打巫行教。
巫行教原本就因为连云城偷袭不成蚀把米,废了几成实力,翁诩因为此事怒不可遏,在巫行教里折辱了许多巫人教众,弄得整个巫行教更是乌烟瘴气,光是内耗便又折损了一成实力。
前几日还因为迟岳两人配合秘密楼的密信而展开数次偷袭,再次累得精疲力尽。
他们如今的能耐,不过只剩下鼎盛时的五成!
而现在,还没等他们缓过劲儿来,几大势力竟同时将巫行教团团围住,活活要把他们逼死在行云山!
翁诩听到消息的时候手中正擎着白瓷碗,瓷碗里盛满巫人的心头血,是将巫人五花大绑后,活活挖开心脏后取到的第二碗血。
在巫行教秘传的功法里,只有这样的血最为纯粹干净,服用后效果最佳。
不仅巫行教元气大伤,就连他也丧失了两成功力。
只需半个月,若能每日饮足三碗血,只消半个月他不仅可以恢复原来的功力,甚至可以变得更强,可为什幺,他们非得挑这个时间将他赶尽杀绝!
翁诩将碗中温热的鲜血一饮而尽,砰地一声瓷碗摔到地上,他阴煞猩红的眼闪过一片狠戾,桀桀笑道:“岳玲珑这个贱人,这一次,本教主就让你后悔终身!”
在他脚下,被剜出心脏抽干血液的巫人死不瞑目地横躺着,地上灼红的液体淌了一地,如一道血海。
浓重的腥味难闻到让路过的巫人作呕,小心捂着鼻子落荒而逃,可偏偏翁诩却最喜欢这种嗜血的味道,杀戮的味道、让他感到兴奋的味道……
身体里的快意滚滚涌来,他还需要更多这样的味道!
他的眼里闪过更多的贪婪,阴测测对身边害怕到发抖的巫人说道:“传我的旨意,把一百个巫人送进大殿里……”
巫行教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一路往里面挺进,岳玲珑与迟客深已经顺着中路打入巫行教的第一道门,所过之处巫人死伤相藉。
这些巫人已经成为被翁诩炼制而成的怪物,以血为媒,控制人心,屠戮生灵,早不该继续存活下去。
可令她们想不到的是,巫行教里的那些巫人非但没有因为他们的进攻而往里脱逃,反而不断向外涌,如同被局困在囚笼里的疯兽,飞蛾扑火地向外涌。
迟客深捉来一个惊慌逃窜的巫人,用剑抵在他脖子上,“你们逃什幺,翁诩呢?”
被捉住的巫人眼神空洞,眼珠子飞速流转,只剩下慌乱与恐惧,再也分辨不了其他,他出于本能地一遍遍回答,“疯了……都疯了……教主他要杀了我们……要喝干我们的血……快逃啊……逃出去……啊……”
问不出什幺缘由,迟客深一剑割断巫人的颈项,让他再也没有惊慌与恐惧。
耳边相同的声音愈来愈多,迟客深与岳玲珑的脸色愈发凝重。
巫行教已经大乱,翁诩非但没打算守住这片残存而岌岌可危的土地,甚至想要将这些一手栽培出来的巫人沦为他恢复功力、修炼邪法的工具,根本不会顾及人的生死,而只在乎自己的存活!
两人对视一眼,迟客深让跟上来的下属清理逃窜的巫人,而自己却想独自前往巫行教的教主大殿,阻止翁诩吸收更多的巫人之血,打破他想要更进一步的可能,甚至他要将翁诩一击即中,永绝后患。
当他提剑前去时,岳玲珑却扯住他的衣袖,眉宇紧锁,神情尽是忧虑,“翁诩诡计多端,如今他还想以血为媒修炼邪术,不妨再等其他人一起前来。”
迟客深握住岳玲珑的手,才发现她手心竟然渗出黏湿的冷汗,便更用力攥紧,“现在就是他最薄弱的时候,当下不知他究竟吸了多少巫人的血,晚一时就会耽误一时,等其他人到场时,说不准他就又要趁机逃去。这两年来我没少对他下功夫,信我,不会有其他事!”
岳玲珑嘴唇抿成一线,执拗道:“既然你不肯等,那我跟你一起去,我暗中协助你!”
迟客深郎朗笑道:“他知道你是我的软肋,见你来了,必定不肯善了。”
旋即将人搂在怀里,粘着薄茧的手摩挲她白皙的面庞,颇有几分不舍,“乖,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回来我们就成亲!”
“我……”她正欲开口,却又在出口时噤声。
她深知自己功夫极差,要是真的与他同去,一个不慎,落在翁诩手里,又不知将他陷入何种艰难境地。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可你要记住,就算让他跑了,你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见我,你要是没做到,我这辈子都会躲着你、再也不见你!”
言语如毒誓,迟客深搭在她后腰的手收得更紧,发狠地在她唇上用力啄了一口,红润的唇登时变得更红,他咬牙切齿地,“想要躲着我,不见我,你只能等下辈子!”
说罢,他将岳玲珑放开,又托一个信得过的副手替他顾好岳玲珑,便提着衷情剑往巫行教正殿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