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叔

等亲爹开口“送送你齐叔叔”的时间，顾觉刷着手机看“原生家庭幸福的女生是怎幺样的”。

边看边挂着耳机听随机到的冷门歌曲。回复里有一句写，没有父母的付出，没有这个和谐的家。

她一眼还没扫完，老顾开腔，扯着嗓子叫她“小顾”，送送你齐叔叔。

顾觉起身，身着黑色半高领短袖的男人，应声从厨房走出。岁月没在他脸上雕刻太多痕迹，微微自然卷的长发倒是透出两分阴柔的美人气质。

她指尖勾了勾裤腿的白边，先一步开门，顺着老顾的话，看向他说，“齐叔叔，我送你。”

他越过顾觉的视线，在鞋柜上安静地更换。

顾觉看着他价格昂贵的皮鞋，再看看自己歪倒在一旁的洞洞鞋，默默咂嘴。只觉齐叔叔比他们一家更融入这个时代，高端路线走得自然。

“小顾。”她听到妈妈的声音，“带一盒你爸做的酥糖过去。”

妈妈递来一个礼盒。

顾觉接过，心想他多半不会吃，还是老实地拿着，想想待会架在哪个角落合适。

“那我先走了。”他终于开口，落在她妈身上的眼神片刻即离，略一抿唇，也学着他们叫她“小顾”，“走吧。”

顾觉“哦”一声。

场面一排和谐。

顾觉有点想笑，不知道内幕的、可能以为她父母和齐叔叔是什幺至交——事实上友好过，可惜两男一女的组合总伴生着八卦，二位都对她老母亲有意思，曾经展开过一段虐来虐去的三角恋。

顾觉在拼凑的瓜中吃了很多嘴。几个版本的“小三”各不相同，又说她爸的、也有说齐叔叔的。

鉴于自己的身份地位、和现状，她愉快地把“小三”的帽子扣在了齐昀身上——谁让齐叔叔好看，外表就惹人怜惜，吊打她糙惯了的爹。有个形容词不是叫糟糠夫来着？比起来细皮嫩肉的、更像小三。

倒也不是夸赞，齐叔叔对她还挺好。真碰上用自己的钱倒贴爱人一家的，顾觉不介意张嘴叫他“菩萨”，尤其他还给睡，替她省下一笔发泄的费用。

顾觉看他的眼神更怜惜。

“你这个表情。”

走了一段，齐昀的声音才有些无奈，“又在幻想什幺？”

“也没幻想。”她老实地坦白，“你和我妈挺配的，至少从脸。”

话是实话，老顾那个胡子拉碴的糙汉脸，做“监管人”很有威慑力，配上她娇滴滴的老妈，有点糟蹋。

齐叔叔的脸漂亮，搭在一起倒赏心悦目。

齐昀：“……”

他曲起指节，敲了敲她的脑袋，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又胡说什幺？”

顾觉想也不算胡说，他们的三角恋之瓜至少传了百年，直到她哥出生才消停两分，再然后有了她，一家高武力值的，从不废话。

想来齐叔叔不愿在她面前承认这段黑历史。

齐昀往她的方向挪了一寸，长指碰到她的手背，一点点痒。

他的手同样细腻，像上好的绸缎。人看着也单薄，怎幺看怎幺跟“打架”沾不上边。

“顾觉。”他严谨地咬着声音喊她，不是长辈对小辈的高高在上，愣是让她听出两分自卑，“……人都有愚蠢的过去，我也是。”

顾觉眨眼。

他又贴近了一寸，小指勾着她的小指，其余的四根长指，见缝插针地钻入指节的缝隙。

齐昀的声音干涩许多，“我过去是干过很多蠢事……”

小小的，在狭窄的电梯间，足够让她听清。

“但现在我明白了。”

很难为情。

顾觉从镜子里，模糊地看到他发红的耳根。美人如玉，活色生香。

他手握得更紧了些，厚茧摩挲着她的皮肤，粗糙莫名。

“我是你的……”

说完，整张透着病弱白的脸，熟得像白灼虾。

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又握紧了一点，半张脸迈进她的发间。

“……只喜欢你。”

现在不逗，倒是对不起当下烘托得好的气氛。

她开口，“我昨天没洗头。”

齐昀：“……”

眼睁睁地看着美人由羞到怒，电梯抵达的瞬间把她扛到肩头，迈着恨不得把人踩死的大步，找到他低调的宝马。

齐昀狠狠开了后座，又狠狠把她扔了进去。

看着便宜侄女嘎吱嘎吱笑得像松鼠，心软很多瞬，仍板着脸。

“齐叔叔。”她说，“我也喜欢你。”

笑眯眯的。

顾觉从不吝啬表白，“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这也是实话，她当年收集劳什子灵物锻造武器的时候，仓促和他见了一面。顾言——她的便宜哥哥，拽了她一下，说那个人危险，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顾觉脚步一顿，一眼就把美人的脸记在脑中，笑嘻嘻地和他打岔，以后谈个这样的。

后来她真谈上，在人间当保安的日子，分外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