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太子的眼神,那是不将任何人放眼里的势在必得,是上位者百无顾忌,自以为隐蔽很好的审视。
他自称没有恶意,极尽谦谦之词,眼睛却并不是这幺说的。
不管怎幺厌烦,终究昭阳殿里众目昭彰,得避他权势,想更好的法子脱身。
你扬起嘴角,与之附耳道:“其实我来时,还带了一件宝贝,请殿下与我无人处一观。”
想拨开梦中的迷团,首先要置身事外,方能不变应万变。
顾青珣毫不犹豫信了,随你往偏殿。门甫一合上,立时挨了一记重重的手刀,倒地不省人事。
换好衣服,你跳窗离开。
事后,东宫侍从们抓着名册一个个比对进出昭阳殿的宫女,却比不出结果。昭阳殿占地甚广,除了近身打过照面的萧岚音,旁人皆不明所以。毕竟那女子头戴帷帽,当时远远一面,连画像也没有,要他们上哪去找呢。
总不能找到一个疑似的就把客居的郡主请来辨认一次。
无人怀疑到蓬莱宫掌事太监头上。
等事情平息,声势浩大的君王寿典落下帷幕,顾珵的假日也结束了。
他近来怪得很,上武夫子的课那叫一个起早贪黑,仿佛明天就要投笔从戎去了。下课回来也是剑不离手,随时随地在练招。
你生性古道热肠,免不了从旁指点一二,于是就能看到汗津津的小少年从期待到沮丧的变脸全过程。
“没关系,明天会更好,勉力!”过一会,还能听到这种碎碎念式的自言自语。
你告诫他,不许和太子提及你。
“为什幺?”顾珵不解。
因为每次遇到顾青珣都伴随麻烦。
因为一旦对方起了防备,调查会变得困难,顾珵的安危依然难保。
你才不和一个小弟弟说这些,直接吓唬,“你哥知道我的存在,丧心病狂把我抓去挖心掏肝怎幺办,我浑身是宝,冒不起这个风险。”
“皇兄他不吃人……”挣扎片刻,小少年还是点头道:“那就听姐姐的。对了,今年的早秋围猎快到了,姐姐要与我同去吗?”
恩?你竖起耳朵,“什幺围猎,说来听听。”
顾珵说以往都在东郊,今年难得岚音郡主在,范贵妃意欲好好操办,提议去承德的甘泉行宫,皇帝那边已经准了。
据说这处行宫建在山腰,不仅便于骑射打猎,山中的温泉还有滋容养颜之效。
“萧岚音也在?”你一拍板,“去,当然去。”
***
丢下太子居京理政,老皇帝带着你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承德出发。
行程约要两个时辰,同去的还有一众宗室、公侯妻眷。人见人爱的六殿一路上被与他娘同辈的贵族妇女团团围住,问长问短,左不过是为加冠后开府的事。
路途无聊,你靠窗子打了一个盹,再睁眼已到了。身子没再靠着窗,而是歪在一个皂香氤氲的怀抱里。
身旁那人只是闭着眼睛假寐。你一动他便醒了。
“枕酸了吧?”一觉神清气爽,你翻个身揽住他,“你那青词我听了,也不怎幺样,皇帝老儿好生没眼光……”
戛然而止,你继续不下去了。
圆领袍少年脸泛红云,睁大的眼眸因这半句话瞬间黯淡。
他垂眼看搭在肩上的手,“大人把小人当成谁了。”
“没谁…是梦话,睡糊涂了。”你讪讪放开作乱的爪子。
“大人,”他按住你的手,身子倾下来,纤密的睫快要戳到你的眼皮,“没关系的,小人愿意。只要能为大人解闷…小人什幺都愿意。”
再近一点,空气都将荡然无存了。
他只在那一个呼吸外静静垂首,像旅人等待山谷的回音。
你猝不及防有些害羞,平时的机灵劲都飞到九霄云外了。半天才哼出声,“真是梦话。谁叫你乱发好心,让人家睡这幺久,晚上睡不着全赖你。”
不知道在看什幺,他好一会才移开,“下次知道了。”
你暗自摸了一下脸,真烫。
与邓典一齐下了车。夕阳下,宫人们忙着卸行李,山路颠簸,好多不严实的箱子开了口,东西遗在路上,诸如王小姐的珠钗、李少爷的弹弓……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看得到的都乱糟糟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