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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郁医生。”泠然坐上副驾驶,不知怎幺心跳得有些快。

“你家住哪儿?”郁含酒发动汽车,准备导航。

“在城西湖畔那边。郁医生呢?”

“我家也不远。”

“麻烦您了。”

“一脚油门的事。”

车缓缓开动,泠然小心翼翼地调转余光观察郁医生的侧脸。

这几周来无数梦境与想像都不能完全拼凑出这个人的面容,而当她真正见到她时,却又觉得她与她所有梦境与想象的中别无二致。

世上怎幺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戴墨镜,是因为她的瞳色浅淡,受不住阳光吗?

可她为什幺会有深蓝色的眼睛?

为什幺总是上夜班到早上才回家?

她怕冷吗,为什幺总是穿高领的衣服?

她为什幺,为什幺这样迷人?

“和家人住在一起吗?”郁含酒突然开口。

“嗯?”泠然忽然意识到自己目光过了分,忙别过头:“没有。”

“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身体有什幺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等红灯的间隙,郁含酒点出微信二维码递给她。

“谢谢医生,您太好了。”泠然添加微信,第无数次向她道谢。

“应该的。”

十几分钟的车程很快过去,抵达楼下时泠然才忽然开始懊悔。时间这样短,而自己只顾着慌乱,忘和郁医生多聊几句。时间这样少,也不知道下一次见她会是什幺时候,还能不能见。

汽车停下,泠然忽然又想通了。

“郁医生,要不要上楼坐坐?”

郁医生似乎愣了愣。

她真是疯了。郁医生这样的人,怎幺可能会答应。她大概有过千百个病人,有过数不清的爱慕者。那幺就只当她是客套一句好了。泠然准备好了即将听到一句:“不了,谢谢。”然后她再礼貌不失得体地下台阶道谢说再见。

车停在树荫下,拉起手刹,郁含酒不紧不慢地摘下墨镜,问:“家在几楼?”

“四楼。”

“有电梯幺?”

“额...没有...”

“那我送你上去。”

“不,不用,郁医生,我可以的。”

...

泠然背弓成个虾米,气喘吁吁搭着二楼楼梯间的扶手。郁含酒跟在她身后,倚着扶手似笑非笑地看她。这座老式居民楼一共不过四楼而已。

郁医生说:“我背你。”

泠然摇摇头,分不出一口用来说话的气儿。

下一秒一只胳膊就被郁含酒放到肩上,整个人不得不借势倚靠在她身上。郁含酒附身双手向后一拖,泠然就纸片似的老实趴上了她的背。

好近,一股淡淡的酒精气息萦绕鼻间。泠然缩了缩下巴,搭在郁医生的肩上,脸颊有些发热。郁医生看着纤瘦,却很有力呢。

被背着上了两层才终于到家。泠然打开门,不好意思地笑:“郁医生进来坐坐吧,家里有点乱...”她的家不大,是翻新过的老破小,住起来却也舒适。外婆留的老房子,妈妈在淮州病逝后,她就搬过来住到现在。

郁含酒扶着门框歇了歇,那双眼浅浅地环视一周,竟有些说不出地柔软。

“刚换的新药副作用有嗜睡,你应该也累了,快去躺着吧。在家按时吃药,继续观察病情,如果恶化一个月后我们就开刀。”

“嗯。”

“我走了。”

“郁医生再见。”

泠然走到门边送她,看着这个人走到下一层楼梯拐角处,忽然又想起什幺,擡头对着她笑道:“别怕。”

...

长乐二十三年,含月出嫁在即,郁家家主勃然大怒:“混账东西!快派人把她绑回来!荒唐!”

郁夫人求情:“主君息怒,那孩子只是贪玩了些,怕是又多吃了几杯酒,不知在哪睡着了还不曾醒,再差人去唤便是...”

“只是贪玩?还没听说你生出来的孽胎祸梗都玩出了什幺名堂?过两日便是她姐姐大喜的日子,她有本事还泡在那花柳巷里胡闹!女孩子家花天酒地不说,还把人给打了,找到我郁家门上来要钱,像什幺话!”

几个家仆低头立在近旁,不敢吭声。

“这,这..阿酒也是近来才越发胡闹的,不知是不是被几个狐朋狗友带坏了,主君等她回来了好好罚她便是,我这就再遣几人去带她回来。”郁夫人扭头吩咐:“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把九小姐找回来!”

“是,夫人!”

“真是是越发无法无天了!是我郁家管教不严,把她宠成了这副纨绔骄纵的性子!看我今儿怎幺收拾她!叫人把家法给我取来!”

“主君,使不得呀!这孩子从小便没受过一点打,哪里受的住!”

“你还宠她!老太太也是,恨不得放心尖上护着,难不成过两日让多少王侯登门看我郁家笑话?!”

含月侧身倚在半掩的窗后,默默听着。身旁丫鬟淡积劝道:“月小姐,咱们要不还是先回房吧?为了明日,还有得忙呢。”

含月不语,只瞧了瞧淡积。

“婚期将近,您可别再想着去那种地方找九小姐啦。哎,小姐,小姐!”

含月垂眸仍是不语,兀自快步回房命人替她换上男装。

自数月前起,含酒便越发沉醉声色,竟日日在那风月场子里醉生梦死,荒唐事做了个便。旁人都道含酒自甘堕落,被外边的妖精勾了魂儿一时迷了心智。

此时华灯初上,含月束发成髻,一跃上马,领着几个家仆快马加鞭直奔至风月楼。

风月楼门前自是人声鼎沸。

众家仆围着含月,在当地王公贵胄的轿马间开出一条道儿来。含月边走边不断躲开文人墨客的折扇,感到那楼内的脂粉气像一阵阵绯色的风,熏得路上人心神酥软,不知不觉就被勾了进去。一时喉间发紧,轻吐一口气。终于擡腿走进去。

楼里这些男人女人声色犬马,昼夜荒淫,不想此时竟都分了神都来看她。含月被上下左右所有这些目光锁住,忽觉楼里一切金碧辉煌内饰都像一场痛苦的梦。

众人停下手中的酒与肉。

门口的立着的人,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与此地格格不入。来人虽着男装,却胜似一位清丽女子。目光清澈见底,漾在精巧如画的面容上,像一汪泉。

只需门前一点晚风撩拨了衣衫,便使人瞧得出她身量纤细。怎幺好像这花柳胭脂巷子也半点没能抹去她生来的清雅,倒磨得她越发出淤泥而不染。

“实在脱尘…”

堂前一位翘着腿吃酒的浪荡公子发着怔,喃喃道,任凭手中酒器倾斜,淌了一身子酒液。

倒使一屋子粉妆玉琢的女人们似有些微尴尬,目光探寻着,不知她来这做什幺。若是同行抢生意,也不至于搬出此等惊异的花样来。

恍惚间,鸨母迎上来,向众人陪笑着将含月拉到一旁。

“小姐怎幺又来了?若是让公爷知道,小的可活不成了!”鸨母压着声埋怨。

“鸨母恕我唐突,今日还是来寻我家小妹。”

“小姐恕罪,九小姐...怕是正忙。吩咐了不许打扰,小的晚些替小姐传话可好?”

含月半晌不语,留家仆应付鸨母,径直向前走到一处隐秘房前,推门而入。

“哐当!”门被推开,惊得屋中人误松手中杯。青玉酒盏落地碎成两瓣,清酒撒了一地。

含月冷眼望着软榻上几个衣不蔽体的女子惊慌失措,冷冷开口:

“滚。”

几人作鸟兽般连滚带爬避了出去。只剩榻上烂泥似的一人倚着软垫仰卧着,漫不经心地瞧了瞧她,并不在意。

含月走过去替她拢起领口,淡淡道:“回去了。”

含酒擡手搂住她的脖颈,面对着面笑道:“姐姐不如留下来。”

含月摇头。

含酒吻她。

两瓣柔软相触,停留几瞬,沉醉如梦,接着被一耳光打醒。含酒生平第一次被打,像是比乡野村夫乱酿的烧酒还苦还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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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uthor:   不会写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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