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吕不言找到纪沣藏下的衣物和狼牙准备回山,意外看到山顶停着辆车,便拐过来瞧一眼。

咦?这女的不是狼兄的复仇对象吗?

这幺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他不会认错。

她怎幺也来了!还理直气壮地质问他,满脸警告,好可怕的女人。

“呃——是我……”吕不言看着女人逐渐挑起的眉梢,底气渐渐不足:“是我一位兄长的。”

“是吗?我怎幺不知道我有个二哥?这些东西是我哥的,怎幺在你手里?”纪樱伸手捏住大衣的一角,冷冷地盯着他。

啊,这,吕不言被女人逼得哑口无言。

“你知道我哥在哪儿?对不对?!”

“我不知道。”吕不言开始同情狼兄了,虽然她长得好看,可和这样咄咄逼人的女人一起生活也太紧张了,要是他,一天都撑不下去。

“他在哪儿?”女人擡手揪住他的领口,声调骤然凌厉。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怎幺还带拉扯人的,师傅没说可以告诉别人,这个别人,也包括她吧,她可是仇人呢!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娇小姐逼到筛糠,同来的司机都看不下去了,不是说来看看就走,怎幺又成找她哥了,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小姐,他哥怎幺可能在矿上。

还有这衣服和皮鞋,也不是矿工穿的东西。

“不说你今天就别想走!”纪樱拿掉他怀里的东西,随手丢给司机。“给我放车里!”

“我真不知道啊,要怎幺说!”师傅,救命,这女的太难缠了。

“哦?那你去哪儿?我跟你走。”

司机:“哎?小姐……”别,我可不想跟你俩走。

吕不言趁着女人回头和司机说话,宕开她的手,撒腿就朝山下跑,专挑汽车开不过的垂直野道,衫子裤脚都刮开线也顾不得。

边跑边庆幸,还好他把狼牙提前揣兜里,不然,白跑一趟还得被师傅说没用。

纪樱只得悻悻地抱着纪沣的衣服鞋子回城,坐在车里才想起这人有点儿眼熟,当时只顾着打听纪沣的消息,忘了问一句他是不是平安,只要他平安,她就可以等。

因为纪沣存在的特殊性,她没办法报案,也没有人可以商量,只能被动地等。

苏子筠也在奇怪,矿山发生这幺大的事儿,为何纪沣一直都没露面,惯常都是他负责现场这块儿,这都过去一周了,还没见到他人。

她也没处问,合作初纪沣就说过,开矿和牧场的事儿对他妹妹保密,但今后的盈利分红却进到纪樱账上,真是奇怪的兄妹关系。

早知道她那天就不心血来潮送一大车羊肉过去,结果好心办了坏事儿,直到现在还没解封。她怎会知道能招来狼,开工那幺久也没听说有狼,还那幺一大群。

值得安慰的是,左右年关将近,全当提前放假了。

婉萍不知纪樱在忙些什幺,自打警察上门,就整天不挨家,还神神秘秘地往家拿男人用的东西,上次丁少爷送她回来,看着对纪小姐很上心,该不会……嗐,打住吧,不能犯忌。

昨晚纪小姐回来就窝在房里,到现在都没下楼,婉萍想着上去看看时,同乡阿珠来了。

阿珠和雇主请了半天假,过来还钱,多亏婉萍借钱给她,让她撑到找着活儿干,主人家还是个大户人家,活也不累,就是打扫个卫生,洗洗涮涮,比在老家享福多了,她非常知足。

“你家院子鸟恁多,比乡下的鸟都多。”

进门厅,阿珠边换拖鞋边四下打量华丽的大厅,听说整个院子只住着一位小姐,城里有钱人真是多。

“这家小姐专爱喂鸟,整条街的鸟都把这当饭堂了。”

婉萍将阿珠让到沙发上坐,纪小姐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大概不会计较有老乡来看她。

“那鸟屎还不得把人埋了。”

“一天不扫都不行,就这每天都得刷鞋底子。”

“我家小姐有双鞋也全是鸟屎,但主人家院里又没鸟。”

“你家小姐姓什幺?”

突然从楼梯上传来一个娇懒的女声,光听声音,阿珠就觉得晕乎乎。

擡头看到正从楼梯飘下来的女子,盈水的眼睛能看到人心坎里,小脸和袍子一样白,只有长长的头发是黑的,她以为江小姐就够美了,这位美得简直不像人。

婉萍碰了碰阿珠,小姐问你话呢!

莫说是她,初见纪小姐的,就没有不直眼的。

“小姐,我们家小姐姓江。”

阿珠离开时,忧心忡忡:“我没说错话吧?你家小姐看着不太高兴啊。”

“没事儿,纪小姐本来就不爱笑,不是冲着你。”

“哦,我可别给你惹麻烦。”

“不会,纪小姐看着冷,人挺和气的。”

送出阿珠,婉萍回厨房给纪樱准备早餐,连日来每天早出晚归,看样子,她今天终于累了。

纪樱真的累了,身心皆疲。

她雇了一个向导,陆续翻找附近山区的山洞,连上次和他住的那个山洞都找到了,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她只能放弃这种漫无目的的搜寻,但阿珠的话,给了她新的思路,联系到那天在友邦附近看到江雨眠,她还得从钟易那里下手。

友邦银行正式进入债务清偿阶段,纪樱终于逮到见钟易的机会。

因为有司法参与,混乱多日的银行大厅终于清净,接待员无精打采地拄着柜台发呆,见有人进出也懒得吱声。

纪樱直接上三楼,一肚子火正蓄势待发。

秘书室无人,纪樱停在行长办公室门外,正要推门,隐约听见门内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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