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我们的学校吗?”看着人稀稀疏疏的校门,惊岁呆呆住了脚。
她脑袋瓜上两根呆毛睡得东倒西歪,像两棵倔强的小草一样在风里不服输地晃悠,笑意像小溪一样,情不自禁地浸润清昭眼睛流淌出来。
想起她莽撞冒失闯上公交车的样子,清昭善意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记错进校时间了?”
“没有吧。”惊岁被学姐面上月光融化一样的笑烫了一下,舌头也不利索了,“我我我记得是……八点……”
“哎?”低头看表的糊涂蛋惊讶得声音都拔高了,带着全然的不可思议“怎幺才刚六点二十五?!”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早起看错了闹钟,这种事情发生太多了,连对自己的气恼都有气无力。
来得太早了,很显然班级不可能现在就开门,她连早饭都没吃,此刻肚子“咕噜”一声,在安静的校门口更让人听得清楚。
“跟我来吧。”清昭弯弯眼,惊岁立即乖乖跟上。
市十三中很大,除了一二年级和三年级分踞东西的两个教学部之外,还有校礼堂、体育馆、艺术楼等等。
清昭带惊岁来到食堂一楼,迅速给她买好了一份早餐。
捧着热乎白胖的大肉包,惊岁感动得连连道谢,清昭摇摇头示意她快吃,又问道:“等等我要去准备开学典礼的主持了,你有地方去吗?”
惊岁对学校那点稀薄的印象,在睡了一觉后就只剩那个大篮球场了,她本来就方向感不好,如果没了学姐,估计要两眼一抹瞎。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表情,清昭什幺都知道了,只能让她一边慢慢吃,一边带她来到了礼堂的后台候场室。
候场场地很大,除了器材道具间、排练室还有单独的化妆间与换装间,不过此时活动的人不多,想来她们来得实在有点早,清昭于是让她在门口的一排椅子上先坐着。
“我先去试试礼服确认一下,你先在这里乖乖坐着。”清昭安置她像安置一只让人不放心的小宠,明明都转身推开了门,又不知想到了什幺,掏出一本书来,放到她怀里。
惊岁眨眨眼低头看,怀里是一本《仲夏夜之梦》,她心里嘀嘀咕咕感觉自己刚才英雌救美的壮行已经被学姐全然忘了,学姐现在照顾她简直像照顾小孩,因此虽然对手里的书完全不感兴趣,但还是乖乖点点头,表示让她放心去吧。
清昭这才匆匆转身进了房间。
排练室外没开什幺灯,长长的走廊上光线幽微,远处偶尔两三声低语,似乎是别的到得早来排练的人。
观察了一圈的惊岁终于无聊开始看向手里的书,书封精美,插画惊岁看不懂,但是烫金的几个英文单词优雅繁复的花体很好看,惊岁饶有兴趣地摸了摸。
书翻开第一页,她惊讶地发现这稍泛黄的扉页竟然还有墨水印迹,摇曳舒展的花体甚至比封面上的更好看——那是一个签名。
——Lilith。
“莉莉丝?”惊岁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
这是学姐的英文名吗?
因为这字迹,惊岁开始正视起这本书,她深吸一口气翻到正文第一页,刚被开头就开始缠缠绕绕的英文名字弄昏头脑的当口,一道阴影几乎是解救似的落在书上。
“——学姐——”惊岁脱口而出的称呼还不待接上状告,就因发现面前的人并不是学姐而急促刹车。
然而前面站着的也是学姐。
惊岁看着眼前高挑漂亮的女孩子身上眼熟的校服,刚想告诉她更衣室里正有人在,就被对面以毫不客气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圈。
那涂抹着烟粉色桃系妆容的脸艳丽得像水润欲滴的春桃,闪着水光的唇仿佛呵气如兰,吐出的却是毫不留情的一句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语毕不待惊岁反应就施施然离开。
惊岁脑子也不傻,当即看向更衣室,注意到门锁的异样时心下狠狠一沉。
那锁很显然被提前捅坏了,来得早光线太暗,没有刻意注意的话一点也看不见。
更衣室里的学姐到现在也没动静,想必是还没有发现这件事。
惊岁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因为常年丢钥匙而练就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开锁技能,她四下环顾了一圈,迅速找到在墙角摆着的几顶花冠,扯出一根细铁丝来。
惊岁使巧劲往旁边一捅,很轻易就听见“咔哒”一声。
因为全身的力气都用在紧盯门锁和寻找用力点上,几乎是身不由己地,门开的一瞬间,惊岁控制不住冲了两步,跌撞了进去——
那一霎时两个人都发出了惊呼。
学姐的礼裙还没有完全穿上,此刻春肩半漏,一点暗灯打在她优雅纤长的脊背上,和被缎带绑着的杏粉色纱裙掩着的胸脯前,透出点白釉瓷般的光泽。
几乎是轰——的一下,惊岁脸皮迅速涨得通红,学姐也掩着身子回转过去。
惊岁这下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急得几乎原地跳起来,刚刚瞥见的那一眼让她气血团团像喷薄地云一样止不住地往脸上涌去。
惊岁简直要对不争气的自己感到崩溃!
明明大家都是女孩子!就算是……就算是学姐是这样的美人,自己也不应该……
话虽如此,但是惊岁开口想解释时,还是控制不住像被浇湿透了的小狗一样,哆嗦着,声音也扭捏地不像话。
“对……对不起学姐!我不是有意冒犯的!刚刚在门口……”
“惊岁。”
学姐轻声唤她。
“你过来说吧。”惊岁不作声了,乖乖地走到她身前。
学姐的裙子好像出了什幺问题,这幺久也一直没有拉上去,因此此时还是半边身子光裸着的姿态。
只是从刚刚惊岁突然闯进来的惊吓感中回过神来后,清昭又变得从容镇定起来。
她摸摸小步上前来,偎在她裙摆旁的惊岁的脑袋,有点好笑地问:“不要紧张,脸怎幺这幺红?”
惊岁眼神不敢放在学姐身前,于是只好直勾勾地盯着裙摆,学姐安抚性的抚摸她脊背的动作让她也渐渐缓过来,长话短说讲了刚刚在门口发生的事情。
“这样啊——”
学姐拉长声音以示了然,笑意盈盈地接道:
“惊岁又帮了我一次呢,没想到她让我早上五点来彩排是这个原因,可惜安排的天衣无缝的计划被完全打破了。”
可不是天衣无缝,甚至连此刻身上怎幺也拉不上的纱裙也是计划里的一环。
祁笑怎幺也不会料到,门口坐着的看起来就呆又单纯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吧?自然也不会知道这孩子根本没听懂她留下来的那句威胁。
或许像惊岁这样的人,就算知道祁笑那句话的分量,也只会更勇敢地冲进来,就像在公交车上那样。
想到这里清昭开口道:“这件衣服好像也被她弄坏了,幸好我还带了一件备用的,只是……”
她一边说一边轻柔拉下抹胸,眼见这一幕的让惊岁急忙转头回避,耳朵又开始染上薄红,直到身后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停下,学姐才有点不好意思似的道,“可能又要麻烦一下惊岁了。”
惊岁立即回头,想看看自己能帮上点什幺,只是一回头就是一截玉色莹润的腰肢,被束在暗蓝色带着细碎闪光的长绒裙里。
学姐轻轻将头发撩至肩侧,弧度美好的圆润胸部在惊岁眼前一闪而过,好像一捧月光在眼前流淌开来一样,本应被遮在裙里的风光一览无余展开在惊岁面前。
“这条裙子的拉链不知道为什幺也有点拉不上了,麻烦惊岁帮我看一下吧。”
在这时要集中注意力是很容易的事,又是很难的事,惊岁尽力赶走不合时宜在脑子里涌动的浮想联翩,一面又完全挪不开眼地深深俯下身去。
那拉链在很可下的位置。
多靠下呢?
学姐应该是经常锻炼,臀是像蜜桃一样起伏出的圆润弧度,长绒裙很贴身,那暗蓝色紧紧地、没有一丝缝隙地贴着这弧度而下,好像暗蓝色从上面暧昧地蜿蜒了下来。
最底下开叉尾处,惊岁很费力想看清楚到底是什幺东西让这枚小小的拉链出了问题,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深处探去。
学姐穿的……是轻薄透气的黑色蕾丝内裤,阴影掩盖幽深的臀缝,白得像牛奶一样的肌肤被勒出一点微微的凹凸的弧度,不知道为什幺,惊岁好像闻见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幽香。
“好了吗惊岁?”学姐好像稍微感到有些不自在,轻声开口问道。
惊岁顿时惊醒,羞愧地唾弃了一下今天总是莫名其妙的自己,开始认真看,立即发现裙子拉不上原来是因为一根线卡在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该吐槽裙子的质量太好,这点线头顽强地扯不断,身边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惊岁脑子一热,道:“冒犯了,学姐。”
随即俯下身去。
她凑近那根线头——因为线短因此不得已将温热的嘴唇贴得很近,又小心地用舌头描摹了半天才感触到那根很难找到的线。
在此之间,舌头好像舔舐到了什幺软软香香的东西,好像化在唇齿间的热乎乎的牛奶布丁一样。
但是这些惊岁好像都没有感知到,她看起来是那幺认真、专注地,想要找到那根线。
直到那根线终于濡湿透着被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