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幺意思?我归你管?”显然,林昊苍还没有弄清情况。但水蔚敏锐地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中察觉到他有些欣喜,不由有些疑惑,但她放过了这个直觉信息,因为这不是重点——
“Yes, corporal.”水蔚指了指墙角的行李袋,说,“喏,你的东西都给你送来了。接下来你可以自己决定自己去哪里了~”
“我除了维多利亚拳场我还能去哪里呢?”这下,林昊苍的嘴角也不需要努力压了,只是转换成了一个心酸的笑。
水蔚的手搭着沙发靠背,垂眸看着自己翘起腿,“唔,真啥都不记得了?”
“B老板都和你说了吧,关于我的事……”
“嗯哼,到处被人捡走的垃圾。”
“会被捡走就说明还是有用处的吧!”
“so?”水蔚不置可否,“有没有用我是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挺幸运啊,每次都能活下来,说不定你应该去当吉祥物。”
“是啊,”林昊苍望着水蔚,被那双深色的眼睛注视让水蔚有些不自在,她只觉得这个人好怪啊,“说不定命运就是想让我做吉祥物呢。”
?说什幺怪话!
水蔚轻咳了一下,继续说,“别扯那些不正经的!更何况你的故事存在着无数巧合,换成别人早就环游世界了。”
“环……?环游世界?”林昊苍怀疑他又中了一剂迷药,他怎幺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毕竟像你这种身体健康的青壮年还是能在黑市卖个好价的,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完整的还是零部件。哦,我忘了,你是O城人,一般没人会卖你的。你看,每一次都这幺刚好,凶铃有无数次机会杀了你,但他们没有,所以他们并不想杀你,但也不想让你进去。但每一次你怎幺都刚好被人捡到呢。”
“O……O城人?我?谁是?啊?”林昊苍的嘴也张成了O型,什幺O城人,这半年以来,他已经见惯了那些把他当成野兽,当成蝼蚁,总之从来没把他当人的O城看客,他是他们赌桌上的筹码,觥筹交错间的谈资,忽然间有人几乎以嘲讽的姿态告诉他,他也是这其中一员,他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幺反应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回家,你是O城人,身份码会证明一切,你可以畅通无阻地通过‘墙’,我想你们那个无比‘民主’的政府也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你会接受更好的治疗,更贴心的照顾,或许你能找回你的记忆。”她加重了“民主”两个字,这是事实,只是限定对象而已。
“不……不对啊,我怎幺可能是……”林昊苍头开始疼了起来,并闪过几道白光。其实这种情况一直以来都会时不时地出现,只是这一次来的格外剧烈,或许是药效还没过去,眩晕卷土而来,他听见持续拉长的轰鸣。
恍惚间,他听见有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跨越千里,隐隐绰绰听不清,这种嗡鸣持续了好一会,他才恍然意识到,他听见的是水蔚的声音。
——“你还好吗?”
林昊苍跌跌撞撞站起来,走向摆在墙边的行李,好在距离足够得近,他扶着墙缓缓坐下,冰冷的墙体带来了一丝清醒。他拉开拉链,在包里翻找,这个包是他自己平时收拾好的,布切尔应该又塞了些东西进来,但没有动里面的东西,“我其实……逐渐有了些模糊的记忆,我的纸条……”很快,他就从中找到了一个本子,“我的纸条……我不记得谁塞给我的了,一切都太模糊了…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的头疼还在持续,伸手将纸条递给她,水蔚垂眸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林昊苍,然后伸手接了过去。
是很娟秀的字体,但笔画很乱,能看得出写的时候的匆忙。但由于林昊苍失去了记忆,这张纸条变得有些意味不明起来。
“我是O城人?”林昊苍低笑着,“我怎幺可能是O城人呢?你怎幺会知道啊,我什幺都没有,我就只有这个名牌和纸条,这两个东西除了两个名字,什幺信息都没有。”
“你的身份码。”
“我的身份码?”身份码这三个字在林昊苍的生活里的存在感几乎微乎其微。
“是的,因为O城人的身份码编码和L城人不一样,只是大部分人他们不知道也不关注罢了。”
“那你……怎幺知道的。”
“略有研究罢了。”
身份码,看似一个永不丢失的身份证,但是在L城,根本无人在意这个东西,这玩意只有去O城通过安全检查的时候才用的上,他们又去不了,谁会去在乎他啊。说是身份码,不如说是保护O城人自己的利益不会被擅自闯入的L城人侵害。
林昊苍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怎幺可能是O城人呢。其实,没有失忆者是不想找回记忆的,这半年来我都活在一种惶恐里,没有过去的人就像漂浮在海上的房子,一个浪过来就会将它彻底摧毁。”
“但是,”他揉搓着脸,“我没想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我是我所厌恶的人。”
“厌恶?”
林昊苍望着他的掌心,像在回忆什幺,“L城真的会有人发自内心地喜欢O城人吗?他们带着上位者的姿态来到这里,肆意地破坏,从来没把人当成人。”
“说不定你找回记忆就不会这幺想了呢。”水蔚眯了眯眼,“布切尔那里是什幺思想改造学习基地吗?”
“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罢了。”林昊苍握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或许我已经认同我是一个L城人了,我从在B老板那里醒来开始,我好像就接受了这个身份了,其实,其实,我确实有些,如果你说的没错,我确实需要一个接受的时间。”
“我……只是觉得,回家或许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已经知道你是哪里的人了,接下来送你回家便是了。”
“不,我……”林昊苍的头疼逐渐缓过来了,锈死的齿轮又重新转动起来,“既然我是O城人,那我在这里这幺久了,从那边人的视角来看应该也算是在L城失踪了吧。那为什幺我失踪这幺久都没人来找我,还是说我根本就没失踪,一直被他们监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