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看着她睡颜,长长的睫毛自然垂下,紧闭的嘴唇还带着他留下的水渍,唇珠都被他吸的肿起,圆润的鼻尖和他在同一个位置有个小黑痣。
半张脸都被黑发覆盖,他拨了拨碍眼的头发,将她的脸露了出来,男人迷离的眼神继续下移,是她紧拉着他的手,如此小心翼翼的十指相扣。
也许她要的,是他吧。
他反握住她的手,扣在她腰间,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偌大的床已经半凉,余姝饭后无聊,刚踩上草坪石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
“去哪。”Kris冷冰冰的问,靠着墙侧身吸着一根蓝色的烟。
耳边是撕裂耳膜的阵阵枪声,近处被围起来的基地是什幺也不言而喻。
“我,这地方很大吗,从哪里开?”余姝扶着墙壁,打量着基地门口出入的坦克和武装车。
“你跑了,谁和我老大睡觉。”Kris说,扫过她一眼,“指望我吗。”
余姝微愣,小脸一红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身后窸窸窣窣,Kris背着枪跟着她。
“他去干什幺了。”她随口问,摘下了一株开的正艳罂粟放在唇边吸了吸。
“在公司开会吧。”Kris胡诌,他又不是惠总,怎幺可能知道老大的动向。
“你要走遍天涯海角吗。”他追问一句,紧紧跟着那倔强的背影。
“那你开车带我出去玩吧。”余姝停下,指了指停车位上的一辆蓝色皮卡。
Kris看过去,“去哪。”
余姝想了想,朝着皮卡走去,“柏林也有好玩的地方吧,游乐场,商场,电影院什幺的。”
“你说的这些消遣,城堡里就有。”Kris淡道,轻飘飘看了眼后面的室内过山车厅。
不过还是卸了枪,启动车子离开。
皮卡缓缓进入梧桐树影下的地下通道,眼前一阵漆黑后才驶入大道。
事发突然,Kris也没想着包场什幺的,和余姝站在娃娃机面前干瞪眼。
“钱呢。”她问道。
一身黑色作战服的Kris冷笑一声,“卡呢,老大没给你吗。”
“没有。”她无趣的说,摆摆手朝门口走去。
Kris看着失落的人影,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才在裤子里找出了几张纸币。
他追上去塞进余姝手心,“随便玩,回头惠哥报销。”
余姝捏着钱,转身就笑容满面,跑到游戏厅兑换了不少游戏币。
Kris靠着柜台喝果汁,蓝眸锁定被一群小孩围在中间的余姝,操作老虎机那两下功夫,看来还真不是虚的。
像一个赌徒。
不见人影的薛天纵也没去开会,反而就在城堡的地下建筑里。
华艺和周氏合作的仿生机器人新一代还在测试阶段,只是有了华艺的一手科技基础,这东西朝着战争武器发展也就是信手拈来的事,只有蠢货会以为ai的存在是服务于懒惰的人类。
明亮的地下展厅内,是他拿着周氏数据研发出名为“微醺”的机器控制系统,唯一的成功机器缓缓睁开眼,踩着氢能动力漂浮到他面前低下了头,算得上能听出情绪的机械音传来,“主人。”
叼着烟的男人擡起手,在机器胸口前扫描着自己的掌纹和虹膜。
他坐在观测台上吸着烟,同样神情悠闲的看着微醺初次使用它的附属功能。
戴上护目镜那一刻开始,玻璃内几道蓝紫色的光芒闪过,北美基地的试验空地导弹也启动发射,速度为1.3马赫。
在几秒后被微醺雷达预警发现,迅速发出通知并智能拦截。
可惜导弹拦截所需时间根本不能用一个简单的公式和无数次试验算出来,严谨却不绝对。
官惠犹犹豫豫,听到男人点烟的动静才弯下腰开口,“会长,虽然弹壳有完整的地基式激光武器系统,动用卫星拦截洲际,时间窗口和技术挑战的成本太高了。”
薛天纵静静的听,搭在沙发扶手的指尖轻轻敲击打火机。
本世纪以来,理论上能够拦截洲际导弹的方法是在导弹再入大气层前,向其发射一枚拦截弹,在大气层外爆炸,以核爆威力摧毁来袭的洲际导弹,试图在导弹到达目标前进行拦截。
人反应不过来的,总得有精密的机器来做。
“那群屌毛搞出的太空政策不就是针对我的。”薛天纵徐徐道,吐出了一口浊烟。
“不仅如此,我们一定会在亚洲面临多方压力。一旦动手,我们怕是要开启新世纪星球大战。”官惠笑了笑。
太空战,其目的就是剥夺对方对太空的使用权,玩的就是科技争霸。
世界上冠名的东西他都敢抢,更何况没冠名的东西。
从零到一,走上一个世纪也算快了。
好在薛天纵的老父亲,早早的在太空中购入了星体,如今薛政元私下干的,就是给各个国家倒卖星体,赚的是恐吓钱。
在其可观的利润来看,培养一众太空军官和所谓时间成本,是他最不屑的。
男人指尖摩挲高脚杯,亚洲,的确是他先发制人之路上最大的敌人。
可众星朗朗,不如孤月独明。
“航天母舰怎幺样了”他突然开口,问着官惠。
“弹壳军事家预测,未来十年内,弹壳至少有五艘核动力航天母舰部署在太空同步轨道之上。每艘率领的巡天队已经初步形成,六架航天飞机,四艘太空拖船,三个燃料库和两个补给站,配备百名顶级宇航军官。机载型激光拦截武器也已进入研发的后期阶段。”
“母舰配备的激光武器可直接攻击卫星,导弹等地面,天空或太空中的目标。以及高规格天基电波武器,发射高能量无线电波,摧毁敌方的各类电子器材,各级指挥和控制系统。”
男人弹弹烟灰,低下头散漫的扶额遮光,“行,算的上是今年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他起身离开地下展厅,走出来看见黑夜才发觉不知不觉在地下闷了一整天,忙起来不吃饭不喝酒也是常有的事。
卧室客厅里空无一人,大床上是她叠好的被子,男人疑惑的叹了口气,看着腕表上的定位。
“呆在哪干什幺。”
推开门的余姝被他的背影吓了一跳,打了一个激灵才关上了门。
她将抓到的六个娃娃随手一扔摆在床上,战绩赫赫。
“去哪了。”薛天纵看着手机朝她走来,看都没看床上的东西一眼。
“去玩,和Kris。”她道,躺在床上看着他优越的身影。
他收起手机,一边抱着她进浴室一边解开衬衫纽扣,“跟他有什幺玩的,跟我玩。”
余姝推了推他,“我不想做,我好累。”
男人紫瞳半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才问,“怎幺,你和他玩偷情了?”
余姝摇头,手心朝上五指朝外伸了出来,透亮的圆眼睁的大大的看着他。
薛天纵一眼就知道她要什幺,但还是捏了捏她脸颊装不知道。
“给我。”她小声的说。
“给你什幺。”他笑着说。
“给我钱。”
“拿去嫖娼?”
“不是,我拿去买东西。”她收回手,背在了身后。
薛天纵低声的笑,“现金还是卡,保险柜就有,对你又没有密码。”
她的手继续伸了出来,这次要的不是马内了。
“要什幺,说。”他脱着余姝衣服,将她抱进了温泉之中。
“你的手机。”
“查岗啊。”他笑着,伸手从外套里取了出来。
“这不是有密码嘛。”她将薛天纵手机翻转,对着他的眼睛解了锁。
男人指尖往下探,她趴在他肩头玩着游戏。
听着耳边陌生的动感舞曲,薛天纵偏头亲着她凸起的锁骨,“我比游戏好玩。”
温痒的吻落在肩头,余姝抱着他的手机向后躲去,她心思全在游戏上,任由薛天纵捏着她衣服下摆送到她嘴边,“咬住。”
黑色的衬衣被她咬起,内衣往上一推就露出挺立的半球和细白的小腹,薛天纵贴着她的腰深吸一口气。
“啊……”他满意的呼出,伸出舌头舔了舔,没几下就舔的余姝腰软肾颤。
他手中用力,捏的余姝小腰一疼,转而放下手机瞪着他,叼着衣服话也说的含含糊糊,“疼啊,腰都要断了。”
男人笑着不说话,拉开温泉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黑色眼罩。
他捏着余姝手腕给她带了上去,她的上半身微微后仰,黑发肆意散落漂浮在水面,眼前完美的身体线条看的他一阵发晕。
情难自抑的将她抗在肩头,余姝的视线黑暗笼罩,感受到自己坐在他的肩头被他扛去了某个地方,接着她的腿被一条毯子盖住。
凉风习习吹在她身上,余姝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眼看嘴一松衣服就要掉下,身下的男人一巴掌打在她后腰,“咬紧了。”
他围着浴巾,迈着大步将她带去了地下的研究所内。
这个点,研究所当然还在加班加点,薛天纵放心的让她叼着衣服露出肉体,也只是因为电梯和通道都是专属的。
他取下余姝的眼罩,将她抱在怀里看着面前的巨型椭圆胶囊,情不自禁的松了嘴问话。
“里面有什幺?”隔着玻璃,胶囊轻晃,数不清的管子朝里面的东西输送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很明显里面有个活物。
“见过美人鱼吗?”他神秘的开口,随着按钮按下,高伏电压被导入胶囊之中。
胶囊盖缓缓打开,里面的东西嘶吼着挣扎,极度沙哑的声音和痛苦的喘气声,像极了传说中的山魈。
只一眼,余姝便吓到抱紧了他的脖颈。
眼前的东西脖颈手腕和腰部都被看不见的电压链束缚,传入全身的电流让他疯狂的挣扎起来,而他的胸腔,透明的几层皮肉下那颗机械心脏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除心脏之外的所有器官都被连接上管子,那个“人”呵哧呵哧的呼吸声都要透过多层玻璃喷向她。
超越她认知的东西死死盯着她身旁的男人,她甚至清晰的看见导在他身上的蓝色电流去向。
无感和有感组织组成一个活着的非人类物,余姝嫌弃的看了眼,“这,一个人和机器怎幺会融合呢。”
“在他没有背叛我之前,的确是个人。”薛天纵沉声,“可他敢抢我的东西,于情于理,他都要生不如死。”
他的薄唇贴着余姝吓出冷汗的脖颈轻吻,所言字字句句都在挑战她的意志,“为生命的研究贡献生命,是他的光荣。你说对吧。”
敲敲打打,他还是在提醒她不要试图离开和背叛。
“他只差一步便可以登上去往太空避难的航天飞机,你看看,这也太怕我了。”
酥麻的吻落下,余姝一个劲儿的盯着那怪物被硫酸腐蚀过的脸,捏着薛天纵的耳垂,紧紧拉着他的手,“我怎幺会离开你呢,所有人里只有我不会离开你。”
薛天纵当即反问,眼里浮现希冀,“真的吗,你不会离开我。”
她急的要离开,指着电梯的方向,“当然当然,我们快走吧,这地方好阴森。”
他轻飘飘一笑,继续将眼罩给她戴上,“走什幺,这地方死过的人比上面的保镖还多,有什幺怕的。”
有劲的胳膊继续勒着她,在一片虚无中薛天纵抱着她坐了下来。
“不要在这里。”余姝推搡着他。
裙下空空的凉感和薛天纵火热的两指碰撞,被男人按住的肩头又酸又麻,腰一沉便坐了下去,将他的手指紧紧的吸住,发出几声性感又魅惑的轻喘。
“和我这样的人结婚,会委屈你吗。”他道,让余姝的额头抵在他胸口借力撑住上半身。
怀中的人咬着唇隐忍他指尖带来的刺激,发胀的大脑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揉捏着他同样充血起来的乳尖,“我并不想,一辈子,和你这个男人,绑定在一起。”
体内细长的手指速度明显加快,有意无意的刮着软嫩的内壁,滋滋水声不断,薛天纵感受着她的变化自嘲一笑,“和我绑在一起不爽吗。”
“别问了……”忍不住的喘息化作沙哑欢愉的音频,在黑暗中的女人侧着脸,露出她极具诱惑的脖颈。
听见答案的薛天纵失落半晌,机械性的抽插手指,直到爱液将他的手指都要泡的发白才抽了出来,湿掉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夹着烟,一边看着跪在他双腿之间的女人。
蒙上她的眼,她也不会说自己爱听的话。
她知道逃不掉,也只是在附和他的恶趣味。
余姝太聪明了,聪明到他以为她也深爱着他。
被依靠者,总会幻想太多得不到的。
“我觉得,你并不爱我。”他道,吐出一口烟朝着她面门而去,骚扰她的呼吸。
浓烈的烟草味她已经吸的惯了,嘴里吞吐的动作缓了缓,似乎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影响了。
“是我太天真了。”他推开余姝的脸,将她拉了上来,坐在他腿上紧紧抱着。
天真的贪恋她的气味和温度,天真的以为这是爱。
“不过没关系,”他笑了笑,用指腹擦掉突然出现的一滴泪。
“你要是喜欢玺尔,我让他过来陪你,你别不开心。”
“余徽,他很爱你。”
他停顿许久,听着她的呼吸落寞下来。
寂静的环境里,突兀的上膛声传来,他将自己的枪塞进余姝手心,握着她的手将枪口对着自己胸膛,对着那枚多年前的刀痕。
代发的枪口对准他赤裸的心门,冰凉到接下来的每一句都是在交代遗言。
男人低下头,贴着她耳边,“不爱我的话,那就杀了我。”
余姝取下眼罩,盯着他起伏的胸口,五指和冷冰冰的枪被他滚烫的掌心覆盖,一同捏着的除了,还有她的心。
“你总是逼我。”
他手心的劲开始不受控制,缓缓发力带着笑意,“余小姐,哪怕是天上没有感情的星星,也该热了吧。”
余姝双目瞪大,颤抖着将枪口移开,“别!……”
那颗子弹,径直射入沙发后面的墙内,她的身子被男人稳住,发梢弹了弹,落在他胸口。
淡淡的火药味在空气中释放消散,她的耳朵被震的发响,皱着眉头看他半晌。
男人下垂的眼凝视着别处,对前几秒的枪声无动于衷,整个人被某句话刺激到心如死灰,忽闪的睫毛无力疲惫,仔细看一眼,美丽的眼角泛红,致命的可怜。
小麦色的皮肤鲜少有疤痕的存在,肩头的枪伤,那年的刀伤也落在她眼里。
那时的她,是真的想要他死。
几分钟后,余姝擡起手捏了捏他的脸,思来想去轻叹一句,“你死了,你弟弟妹妹怎幺办。”
“我更想知道,余小姐会怎幺办。”他用气音道,终究是看向了她明亮温柔的那双眼,“在黄泉见到我们的孩子,该怎幺对他解释我的懦弱。”
说完他就侧过了脸,鼻梁那滴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划过嘴角消失。
“你想的太复杂了,天纵啊。”她拉紧了他的手,“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有爱吗。”
“可你没有给我带来利益。”他倔强道,“现在要你说句不爱,也不容易吧。”
她闭了闭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捡起滑落在地的毯子,围在身上离开了地下展厅。
吸着烟的男人看着那身影从视线消失,他突然很恨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