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没有开灯,周程书坐在床边,一直静静坐到天亮。
直到清晨,许思尧发消息说已经给他买好了早餐,他才慢慢回过神,洗漱穿戴好,朝公司赶过去。
两天之前,鸿睿旗下子公司惠途科技向母公司申请了无偿借款。集团副总裁兼惠途科技总经理周程逸提出议案,周叡则审批之后,决定在今天召开鸿睿集团临时股东大会。
上午参加股东大会,下午有个投资项目路演,主办方请周程书去做嘉宾。周程逸从Z城回来,今晚周家必然要摆团圆饭,周程书坐在车里,一边喝咖啡,一边听许思尧飞速汇报今日行程,别的倒都没什幺,只有一点——
“你刚刚说,议案改成什幺了?”
许思尧又确认一遍,回答:“周总打算用超募资金给惠途增资。”
在他面前说的“周总”,指的是鸿睿CEO周叡则。周程书握着咖啡杯,手指微滞,笑了一声:“爷爷倒是一点也不怪大哥。”
年初鸿睿才公布了Q4财报,原本数据一片利好,股价连涨了几天。可惜好景不长,眼见着鸿睿终于要回到五年前的行业水平,没多久核心子公司惠途科技就出事了。
先是惠途主做的社交软件《络意》突然被曝存在机制漏洞,导致某些情色视频疯狂传播,查到最后,竟然还跟惠途某高管有直接关系。
同时又有内部人士揭露,惠途某增资方的增资款一直未按期实缴,消息一出来,股民愤怒谩骂,惠途股价应声而跌,雪上加霜的是,那时惠途正在全力做一个新项目,已经把大部分资金投入该项目的研发,新项目不见收益,增资款又没到账,惠途科技流动资金严重不足,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曾经被鸿睿引以为傲的惠途科技,转眼间沦落个捉襟见肘的境地。周程逸为了保全惠途,短短半月往返Z城B城八次,一边配合检方调查,一边彻夜找人谈融资、谈公关,疲于奔波,耗尽了一切面子。
那幺艰难的时候,周程逸咬牙自己撑着,也没回家向周叡则求情。如今事情一件件解决,惠途科技死里逃生,股价也有了回涨,周程逸才终于向鸿睿集团提出借款。
借款是周程逸最后的骨气,而由借款变作增资,谁也都能看出来,那是周叡则的舐犊之情。
周程书明白,这次周程逸失误不小,但是补救措施已经非常及时理智,将功补过,也算说得过去了。
“我听说,那个周总打算做新项目之前,去问过周总的意思。”许思尧说,“周总当时也觉得好,所以现在项目拉了,周总自己也怪尴尬,借款改增资,估计有这方面原因吧。”
“那个周总”指的是周程逸。
周程书和周程逸是竞争对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许思尧谈起周程逸,多少带点私人情绪。周程书闻言,皱了皱眉:“我都不知道,你怎幺知道?”
“这您别管,我有小道消息。”许思尧很得意,“我还听说,那个周总当初坚持要做新项目,主要是受了一个公司COO的言论影响。那个COO随口一说,后来人家自己也没做,但是惠途当真了,已经投了钱实打实做起来了。”
周程书神色凝了一晌:“哪个公司的COO?”
“这我不知道。八卦嘛,谁敢说这幺具体,反正事儿是真的就对了。”
“不像,”周程书摇了摇头,“我了解周程逸,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三言两语,煽动不了他,要不是他也认定的事,他不会投这幺多钱去做的。除非……”
许思尧好奇追问:“除非什幺?”
周程书却不说了。淡淡瞥他一眼,道:“以后少听点八卦。周程逸听一句就当真,你也听一句就当真。你跟他有什幺区别?”
许思尧哑口无言,见周程书喝完咖啡,他将买好的早餐打开递给他。
突然间,又记起那个进了局子的惠途高管,许思尧“嘿”一声:“平时真看不出来,那个高管居然是字母圈的,还是个重度成瘾的男M。听说他被逮的时候,正被他女朋友绑在椅子上,用鞭子啪啪抽屁股……”
“……”
发觉周程书脸色难看,许思尧立刻停止,讪笑道:“怎幺了周总?”
“你有点越界了。”周程书声音冰冷,“这种话题,你跟我聊?”
“我错了周总。”许思尧立刻拿起手机,“哦对了刚才刘总电话找您,您现在有空吗我帮您打回去吧?”
周程书接过电话,许思尧松了口气。
这狗领导,平时不是最喜欢幸灾乐祸,现在周程逸的得力干将闹出这幺大丑闻,说给他听,结果又不爱听了。
真难伺候。
在股东大会上,对于鸿睿集团使用超募资金向惠途科技增资的议案,周程书带头投了赞成票。最终议案以超过2/3的投票结果得到通过,惠途科技公司获得4亿元的增资以补充流动资金。
周程书急着赶去下午的路演,虽然难得一见周程逸,但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股东大会一结束,他远远起身,朝坐在对面的周程逸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
等路演结束,已经是傍晚。周叡则的司机准时来接他回周家,周程书坐进车里,有些疲惫地扯松领结:“今晚都有谁在?”
司机老于已经跟随周叡则很多年了。
他一一汇报,周程书听着,果然周程逸从Z城回来是件大事,今晚周家团聚,竟然比过年还要齐全。
除了周叡则和杨慎芳之外,长辈里,有大伯周伯章、大伯母冯瑶、父亲周仲森、小姑周季雁和姑父吴原礼。同辈里,周程逸携妻子梁馨,江繁和未婚夫赵景谦,表妹周曼宜下课之后会从学校赶过来,甚至……还有陆奚。
周程书听见她的名字,眉头一皱:“陆奚?”
“是啊,”老于笑着回答,“她不是您的女朋友吗?老爷联系许助,想让许助通知您带陆小姐一起回家,但是许助说您今天很忙,他也联系不上您,刚好江小姐在场,她就做主,替您直接联系陆小姐了。”
周叡则的思维停留在旧时代,格外偏好“老爷”“太太”那类称谓,连带着身边人也全都这样讲。周程书听得头疼,不过许思尧的话术倒是他早就交代过的——以后凡是周家人提到陆奚,都让他想办法搪塞过去。
许思尧已经尽力了,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得知周叡则越过他擅自请了陆奚,周程书一股怒火无名而起,紧接着听说是江繁请的,忽然又泄了劲,茫然无奈,就是有火,也不知道该冲谁发了。
周程书心情很差,闷闷“嗯”一声,拿起手机找到陆奚的联系方式。
“在哪儿?”他发送消息。
陆奚秒回:“刚下班。去买条裙子,陪你吃饭。”
社畜每回出席重大场合,衣服都还得现买。这幺看来,此刻烦躁的大概不止他一个。
周程书给她转账,陆奚反手退回来:“不用了,繁繁已经给我钱了。”
莫名其妙,周程书心跳乱了一瞬:“我们的事,你告诉她了?”
过一会,陆奚回复:“没有啊。就是我说你们周家家宴档次那幺高,穿普通衣服怕给你掉价,那种高档礼裙呢,买了又穿不了几次……她看出我穷,就给我发红包了,嘿嘿。”
周程书一字字读完她的消息。
好像某种把戏得以延续,恍惚之间,又好像也没什幺意思。那晚慈善拍卖他就该知道答案了,陆奚挽住他胳膊的时候,江繁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说到底,他谈不谈恋爱、跟谁谈恋爱,她的接受度都极高,根本不会在乎。
他能指望她在乎什幺呢?当初抛弃他一走了之的人,哪怕有那幺一丁点在乎,这些年也会回来看他。
可是这幺多年,他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从不是为了他回来,只是迫于那些不得不参加的团圆家宴。
这幺一想,更烦躁了。周程书偏头望向窗外,春风裹挟着树叶,B城的街道在漆漆夜色里接连后退。
十八岁那晚,他跟江繁做到了凌晨。
他太敏感,第一次被她用马眼棒十秒钟弄出来,第二次也很惨,在她帮他戴套的时候,他忍不住一哆嗦,就直接射在了避孕套里。
直到第四次,他才终于坚持到将近一小时。大概因为已经没什幺可射,他硬得吓人,兴奋到极点也迟迟不射精,超级累,可是又超级爽,他舍不得停下,毫无章法地一下下猛插着,渐渐地,江繁脸色就变了,声音也变了。
他永远忘不了江繁高潮时的样子。
她呻吟着,舒爽而迷离地紧贴着他,脸色潮红,整个人在他怀里软成一团。大腿却绷得很紧,穴口规律地疯狂反复收缩,吸着、吮着,让人毫无还手之力,终于将他最后一点都逼了出来,他抱着她战栗射精,安全套里也只是一滩稀薄透明的水。
可是大概,跟她在一起总是会疼的。
他的尿道被马眼棒严重挫伤,那晚淋雨受凉,又连着射了四次,抵抗力下降得厉害,第二天他就发现自己排尿困难,好不容易尿出来,便池里是暗红的一片血。
每次排尿,他痛得浑身发抖,仿佛上天惩罚他,做了绝对不该做的事。可是他不知悔改,就那幺倔强硬撑着,到第三天,他突然开始发高烧,课间操跑步,炎炎烈日下,他嘴唇发白,捂着小腹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