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女的初夜

第一个闹铃是试探,第二个闹铃是警告,第三个闹铃就是最后通牒了。

吕一航恋恋不舍地坐起身来,揉了揉浮肿的双眼。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入房间,又是新一天的清晨。

尽管熟睡了那么久,他却丝毫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大脑里仿佛有一百个小人在开party,唱最劲的歌,跳最辣的舞,胡闹了整整一个通宵。

昨天晚上足足撸了七发才睡,可现在小弟弟却又不争气地顶着内裤了。

吕一航掀起被窝,拉开裤裆瞅了一眼,肉棒昂扬挺立着伸向天花板,好像是对他的一种嘲弄。

他悲辛地叹了口气。

“早上好!今天也是大晴天哦。”

吕一航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源头,原来是悬浮在半空中的西迪。西迪倒像是睡了个好觉,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好你个头啊!”吕一航毫不留情地斥责道。

居然还有脸打招呼,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你!

看到这幅笑嘻嘻的表情就来气。吕一航拎起枕头,往西迪身上猛地一丢。可惜她的身形并非实体,枕头不受阻碍地穿了过去,砸在了墙壁上。

遭罪的反倒是吕一航。由于投掷枕头的动作幅度太过头了,肉棒受到大腿的摩擦,反而又变硬挺了几分。

他摁了摁下体,暗暗叫苦:使用魔神魔力的后遗症,也太持久了些。就算过了整整一夜,勃起也丝毫没有减轻。

西迪看出了吕一航的不适,便缓缓飘到他身后,用白皙修长的两条裸臂环绕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轻语道:“妾身的饥欲唯有性交才能填饱,光靠手淫怎么可能满足得了妾身?”

这是多么香艳的场面,不过,只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像而已。

脖子上其实感受不到任何触感,耳朵上也感受不到呼气的瘙痒。

无论西迪做出怎样亲昵的举动,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吕一航咬着牙齿说:“西迪,你这算违约吧……你让我勃起个不停,难道不算加害主人、背叛主人吗?”

西迪叹了口气:“假如妾身真的违约了,那么契约立刻就会中止。但你看,契约不还在继续吗?妾身仍然是您忠实的仆从哦。”

吕一航愣了愣。如果西迪有意背叛,她会在转瞬之间魂飞魄散,可现在,西迪还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就证明她绝对没有违约。

“为什么——?!你的魔法是不是出BUG了,你做出这种事情,也不算违约吗?也太不合理了!”

“哪里不合理了?这是多么公平的交易啊。”西迪满不在乎地将双臂环抱于胸前,“妾身的魔力又不是凭空而来的,要靠契约者做爱提供。通过做爱,妾身会将您的爱欲转化为魔力。如果你不想被勃起困扰,那就别用妾身的魔力喽。”

用做爱来换魔力,听起来像是什么官能小说的设定啊。

但吕一航没空闲吐槽这点了,他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不用你的魔力?我之所以和你订立契约,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对啊,如果您不用妾身的魔力,反倒是您不遵守契约喽。”

“……唉,我认输,我的确辩不过你。”

恶魔就是恶魔,口才果然了得,到头来还反将一军。

吕一航彻底服气了,心里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么重要的交易条件,西迪竟然不提前讲,直到魔力用够了,她才来催账——哪有这样的奸商?

往坏处想,西迪能出尔反尔一次,那就必然能出尔反尔两次、三次。

这个契约或许还有别的“合理合规”的隐藏条款,只是西迪瞒着不说罢了……

吕一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开始后悔了:贸然签订契约,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是,提塔不是觉得契约很公平吗?

看样子,上当受骗的还不止自己,还得再加上一个提塔才对——毕竟,那可是纯洁无垢的提塔,怎么可能会认可这种拔作式的交易?

多半是西迪把她也给蒙骗了。

正当吕一航愁眉不展时,西迪提醒道:“要说和美少女上床的机会,其实是唾手可得的。您难道忘记了妾身昨晚所说的计划了吗……”

话音还没落,吕一航就白了她一眼:“计划你个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妾身当然是认真的,妾身何时不为主人着想了?”西迪用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吕一航,用双手托举着下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假如不是看惯了她的变脸绝活,恐怕真的会心软。

“给我听好了,你个恶魔。”习惯于温和待人的吕一航,努力挤出了最严厉最狠毒的语气,指着西迪的鼻子叫道,“我毕竟是人类,人类至少是要脸的。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妾身又不是第一天与人类相处了,怎么会不明白你们好面子的毛病……不对,品性。如果您被拒绝了,妾身向您赔罪就是了。”

西迪的声音如潺潺流水一般沉静,略微缓解了他心底的不快。

“怎么赔罪?”

“解除契约呗,害主人颜面扫地,妾身罪该万死,如此处罚,还算轻了呢。”西迪还故意抽泣了两下,宛如真的为此感到内疚自责一般。

解除契约?!

听到这话,吕一航一下子来了精神,“砰”地拍了下床板:“一言为定,我还求之不得呢!”

解除契约的前提是双方都得同意。

既然对方主动开了这个口,那就有了协商的契机。

如果得以解除契约,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他不想再和诡计多端的西迪勾心斗角、来回扯皮了。

只要能把这瘟神送走,丢一时的面子算得了什么?

那么,就按西迪所提议的做吧。

吕一航一边翻身下床,一边麻利地捡起手机,打算联络提塔。

“您去问问提塔,问问她能不能跟你做爱。”

——这就是这位狗头军师的所谓妙计。乍一听很荒唐,仔细一想就更荒唐了。这不就是纯纯的性骚扰吗?

可是,为了解除契约,也只好当一回性骚扰大叔了。

吕一航像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颇有些心虚地打出如下一行字:

“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我想找你。”

提塔几乎是秒回:“第九节课结束后有空。”

前两天提塔发来了她的课程表,所以吕一航早就知道了她的课程安排。提塔在今天上午有一门古典文献学,下午有一门近东魔法概论。

第九节课结束……也就是下午五点啊。

还要煎熬那么久吗?

——好想见她,好想见她。

吕一航的手指戳得飞快,打下了这些字:“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能不能和你见个面呢?”

“可以呀,哪里见?”

“哪里方便就哪里见。”

“那来我家吧,可以一起吃晚饭。”

多么温柔的回复。

提塔总是那么温柔。

如果提塔知道,自己纯粹是受性欲驱使而行动,是为了和她上床而来的,她会怎么想呢?

到底是痛斥,是怒骂,还是扇耳光?

这些举措都算是仁至义尽、手下留情了。

也许是人脑潜意识之中的某种保护机制作祟,吕一航想象不出更过激的反应。

等到敲完“好”字发送出去,吕一航深深地叹了口气,仰面躺倒在床上。

只不过是动动手指打了几个字,怎么会如此耗费卡路里呢?

“干得不错,真不愧是我的主人。”

西迪柔媚的微笑之上,仿佛写着“计划通”三个大字——她的确应该高兴,因为一切事态发展,都完美地顺着她的预料。

就算吕一航极不情愿,也只能着了她的道。

“我按你说的做了,万一她发火了,都是你的错。”吕一航没好气地说。

股民看到别人赚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吕一航也是如此,看到西迪春风得意的样子,脑袋里就噌噌冒火。

西迪像猜到了吕一航会说什么似的,笑着安抚道:“如果她不同意,就把责任推给妾身吧,说『是可敬可爱的西迪大人操纵了我的身体,我才说出这种胡话』。这样一来,你们肯定不至于绝交。”

吕一航凝望着天花板,以沉默作为回应。

——但愿事情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吕一航也跟提塔一样,上午下午都有课。上午的早八是先秦哲学,下午第八第九节课是炼丹学基础。

身处人满为患的教室中间,他如坐针毡。

每过片刻,都得花大力气把枪管压下去,避免让周围的同学看出破绽。

但这治标不治本,性欲如同烈火越烧越旺。

直到下午,他实在是受不了了,炼丹学上到一半,白胡子老头还在讲台上摇头晃脑地读着图谱,吕一航捂着肚子,佯装腹泻溜了出来,马不停蹄地前往提塔的别墅。

他的脑海中响起了西迪的嬉笑:“放心,您有妾身的庇佑,勃起多久都不会得阴茎炎的。”

“要你多嘴!”吕一航一面赶路,一面嚷嚷道。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提塔家门口,一看手机,才四点半而已。只得在别墅院子中的石板路上来回逡巡。

吕一航一边俯首徘徊,一边在心里打着腹稿:“过一会儿见到提塔了,我该怎么开口呢?”可他想破头皮都没想出一句半句台词来。

他的心思太混乱了,只好默念起了净心神咒,好让混乱的思绪稍微安分一点。

吕一航走得疲倦了,病恹恹地坐在门廊上,直至约定的时刻,提塔终于出现了。

她穿着纯黑的哥特长裙,正是初见时见到的那件。

可能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她的气息不免急促,脸上微微泛红,但步伐仍不失优雅。

她看到了吕一航,甜美地笑了一笑作为招呼。

肚子饿瘪的人,见到满地乱跑的肥鸡,就会不自觉地联想到烤鸡炸鸡叫花鸡大盘鸡吮指原味鸡。

提塔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吕一航的眼前仿佛也浮现出了她全裸的胴体——

“让你久等了,我这就开门。柳芭暂时还没回来,她要六点钟才上完课,所以开饭会晚一些……嗯,你不饿吧?”提塔边低头掏钥匙边问道。

吕一航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努力压制住心中的邪念。

他没有回答提塔的问题,而是提了个貌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浮士德返老还童后,在街上遇到美丽的马加蕾特时,对魔鬼提了什么要求吗?”

“我想想看。『你给我把那小姑娘弄来』,嗯——『如果我今夜不能搂抱她,我们在午夜就分道扬镳』。”提塔将钥匙塞进锁眼中,回过头撅撅嘴,得意地说,“没错吧?”

吕一航一直很佩服提塔的记性,尤其是文学方面的记性。到底是德国人,对德国文豪的杰作果然是滚瓜烂熟。

“是这样。”吕一航跟着提塔走入玄关,降低音调,继续说了下去,“由此看来,就算是博学的浮士德,也抵抗不了世俗的色欲啊。”

“所以,你想说什么?”提塔听出吕一航有什么弦外之音,于是打断道。

“浮士德得到了魔鬼的力量,提出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讨要女人。我以前还觉得他太俗,为什么不许个……格调更高的愿望?可昨天晚上,我明白了,这是人之常情,因为我也忍不住,向西迪许了个相似的愿望。”

吕一航以为提塔会大发雷霆,至少会满脸嫌弃,没想到她却饶有兴趣地刨根问底:“嚯,那她实现你的愿望了吗?”

“实现了,但没完全实现。”

“这是什么意思?”

“她让我来找你,让我求你……”

“求我?有什么好求的?”

这话把吕一航噎住了。

——姑奶奶,你猜我求你什么?难道要我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吗?

“这个,那个……”

提塔一边换着拖鞋,一边淡淡地说:“也就是说,你想和我上床,是吗?”

“……是。”

听到提塔主动说出了“上床”,吕一航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明明是自己先找上门来的,脸皮却薄得像黄花大闺女,拐弯抹角东拉西扯,就是没法把“上床”这个词直白地说出口。

这是处男的某种羞耻心作祟吧,吕一航对自己感到深深的失望。

“哼嗯——呼啊。”提塔双臂环抱于胸前,勾勒出双乳浑圆的轮廓,面色却出人意料地镇静,好像早就知晓了吕一航的心思一般,“比我预料中要晚了一些,我以为你昨晚就会来找我。哼哼,我低估你的自制力啦。”

提塔微微扬起嘴角,向吕一航招了招手,转身往屋内走去:“跟我上楼来吧,我来满足你。”

吕一航三步并作两步,慌忙跟在她的身后:“你同意了吗?”

“我难道像是拒绝吗?”提塔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实话实说吧,你来找我,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这……”

“我阅读过许多古代典籍,也了解过许多与恶魔签订契约的先例。恶魔为了自身的利益,会刻意诱发契约者的欲望,使契约者尽快完成契约的条款。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像你这个年纪的男生,性欲肯定是头等大的欲望吧?那么被执掌情欲的魔神放大性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来帮你解决,总好过你出去乱搞。”

这么无理的请求,提塔居然答应了?

吕一航既感到惭愧,又感到震撼。

一想到西迪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既然西迪早已料到提塔的反应,那么说得直白一点,提塔本就愿意和我做爱……世上怎会有如此吃桃的事情?

想着想着,吕一航感觉脑瓜超负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了他的理解。

提塔还以为他在害羞呢,催促道:“别扭扭捏捏了,跟我来吧。”

这次是吕一航第三次来到提塔的别墅中,但他还是不禁为房子内部的宽广而惊叹。

他跟着提塔经过客厅,然后再走到楼梯口。

从这里开始,就是他未曾涉足的领域了。

提塔走上楼梯,漆黑的长裙勾勒出臀部挺翘的轮廓,同样漆黑的荷叶边随着脚步而飘动着,裹着白色长袜的修长小腿在裙下时隐时现。

——如果能紧紧抱住这双美腿,尽情呼吸她的体香,那应当是如梦似幻的体验吧。

吕一航搭着楼梯的木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悄声说:“对不起,你已经帮了我那么多。就连这种事情上,我还得靠你……”

“别说这种话。”提塔翩然转身,将细葱般的食指竖立在吕一航的嘴前,令他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封印西迪的黄铜瓶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传家宝,如今你成为了西迪的主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会把你当作家人看待。”

“家人……什么样的家人呢?”

“你可以随心所欲地依赖我,要求我,使唤我;作为交换,你也要承担起我的一切。你和我将会成为家人,相濡以沫、死生与共的家人。”

“……这是表白吗?”

“你觉得算,那就算。”提塔敛目微笑。

吕一航与提塔来到了别墅的三楼,提塔的卧室在走廊的最深处。当提塔准备开门时,吕一航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请进。”

提塔拉开门,抿嘴一笑,像门童一样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一航想象过很多次提塔的卧室到底是什么样的,直到现在,他才有幸见到庐山真面目。

这间卧室的构造与酒店客房相似——不过是最豪华的酒店,最气派的客房。

论其面积,恐怕有五十平方米,比两间吕一航的房间还要大。

室内的布置相当周全,采光也很棒。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窗外有座宽敞的阳台。

卧室的正中摆着一张席梦思大床,床的两边是一组床头柜。

这些家具没什么特别,在吕一航的寝室里也有,但每一种都要比他的大上一号,也更高级一点。

没见到房间里有什么黑魔法师的特有陈设,吕一航不免有些扫兴。

但转念一想,毕竟这栋别墅也是宿舍中的一种,属于学校的财产,装修风格是由总务处统一决定的。

即使少了些个人特色,也在情理之中。

提塔在床边坐下,拍拍边上,示意吕一航坐到她身边来,吕一航照做了。

刚一坐下,吕一航像贪求提塔似的,急不可耐地用双臂环绕住提塔的肩膀,再把脸凑了上去。

他忍耐太久了,性欲发酵了一天一夜,变成了难以描述的混沌欲望。

提塔没有抵抗,而是把手臂迎了上去。他们拥搂在一起,把嘴唇贴上对方的嘴唇。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一切都如水到渠成一般自然。

这是吕一航的初吻。

可这一吻的力度很重,吕一航就像溺水的人渴求呼吸一样,渴求着提塔的津液。

提塔很包容地应对着吕一航的索取,把自己柔嫩的舌头送入了吕一航的口中。

两只舌头交缠着,推挤着,互相侵犯着对方的口腔。

两人都没有过接吻的经验,这个深吻显得有些笨拙,却流露着最纯粹的爱欲。

吻着吻着,吕一航摸索着提塔的后背,想要脱下她的裙子来。今天起码有一半的时间,他的老二都在勃起着。事到如今,他实在憋不住了。

“让我来吧,这裙子有点难脱。”提塔摁住他躁动不安的双手,柔声说,“能不能先去洗个澡?我还是第一次,想洗干净再做。”

两人边拥吻着,边移动到了浴室。他们手搭着手,把各自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提塔没有用手遮掩住自己的私密部位,而是大大方方地展示着。

虽然她个子不高,但身材算得上玲珑有致,凹凸分明。

两只乳房都是只手握得住的大小,傲然挺立着;娇嫩的阴阜微微耸起,高扬着青春少女的魅力。

每一寸肌肤都极其白皙,柔和的色泽如同牛奶一般。

乳头与小穴也分明可见,透着浅浅的粉红色。

“肌理细腻骨肉匀”,吕一航不禁想起了这句杜诗。

见识到提塔的裸体,他终于领会到,杜甫为何会用“匀”来形容丽人。

提塔的身子正是完美的黄金比例,多一分肉嫌肥,少一分肉嫌瘦。

窈窕的身形宛如汉白玉堆砌而成,美不胜收。

对着盥洗台前的镜子,提塔放下了辫子,淡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再加上脸颊上的红晕,秀丽的面容更显现出一种娇媚的美感。

她羞赧的神情,与面对着洞房花烛的新娘子没什么两样。

吕一航痴痴地注视着她的侧颜,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把提塔比作动物,她应当是一只优雅灵敏、睥睨众生的黑猫。可谁知道这只高蹈不群的黑猫,也会有媚态横生的一面呢?

尽管见到第一面的时候,吕一航就已经意识到了提塔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不管身在哪所大学,都定然是校花级别的人物。

但这坦诚而娇羞的一面,是其他人都想见不到的,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珍宝。

“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法袍。”

提塔将脱下的哥特长裙置于盥洗台上,仔细地叠了起来。她似乎真的很珍爱这套裙子——法师珍爱法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等到提塔把裙子在洗衣篮里放好,吕一航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从正面抱住提塔。

隔着衣服的拥抱与不隔衣服的拥抱,感触的丰富程度不在同一次元。

提塔比吕一航略矮一些,胸部正紧贴在吕一航的肋部,他感受得到提塔两只乳房的柔嫩,以及两颗乳头的硬挺。

提塔像耍调皮一样,用大腿将他勃起的阴茎夹在中间,时不时还刻意夹紧。

阴茎忍受不住这样的刺激,马眼处渗出了几滴先走汁。

“啊……嗯啊……”或许是拥抱的劲太大了吧,提塔脸颊微红,发出了意乱神迷的喘息声,“你还是挺有肌肉的嘛。穿外衣的时候,怎么看不出你这么结实?”

“我好歹也算是练家子啊。”吕一航笑道。

十年如一日,晨昏练剑的结果,就是一身过硬的外功。这是体力、毅力与自制力的结晶,他也颇为此自矜。

“真好,抱着你感觉真惬意。”提塔闭上眼睛,娇慵地说。

吕一航时刻感受到提塔乳头的摩擦,呼吸也不禁急促了起来:“胸,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胸?”

“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用特意问的。”提塔把脸转向侧面,用更低的声音羞涩地说,“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穿着外衣时,可看不出提塔的胸部那么丰盈。

她的两只乳房浑圆而饱满,如春笋般水水嫩嫩地挺立着,只怕单手把握不住。

顶上淡樱色的细嫩乳头,也尖尖地勃挺着,令人直欲好好吮吸一番。

吕一航不客气地将两只大手往提塔的胸口一抓,每只手各执一只乳房。

时而用劲揉,时而小心捏,在他的掌心里,两只白嫩的小白兔不断着变换着形状。

终于有幸能摸到女生货真价实的胸部了,柔软的触感令他陶醉不已,他努力忍住流泪的冲动,把自己的脑袋也埋进了提塔的胸脯,左脸贴贴,然后再右脸贴贴。

尽情呼吸着胸部的甘美气味,好好享受了一把洗面奶。

当他把脸蛋从柔软的双乳之间抽离出来时,不知是谁主动的,他们的嘴唇又交叠到了一起,与此同时,肢体也交缠到了一起。

提塔的手指头在吕一航宽阔的脊背上微微颤动,仿佛在演奏一支无声的钢琴曲。

这次深吻仍然持续了很久,直到双方都觉得喘不上气为止。

一吻已毕,吕一航还想再接一次吻,提塔用食指抵住了他凑过来的嘴唇,尴尬地笑笑:“我们还是一个一个洗吧,否则洗到明天也洗不完。”

这的确是很理性的建议,如果两个人一起洗,肯定会在浴室里抱来抱去吧?那到底要洗到什么时候啊?

“好吧。”吕一航只得点头,松开了绕在提塔脖子边上的双臂。

男生洗澡比较快些,所以提塔决定让吕一航先洗。

他急着上床,只是随意淋了个浴,心猿意马地擦了擦,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盘腿坐在床上静候。

接着轮到提塔洗了。

吕一航躺卧在床上,辗转反侧地听着浴室细微的水声。

将近半小时后,浴室里才传出吹风机的声音。

又过了十多分钟,提塔才一丝不挂地走了出来。

她并没有身披浴巾——反正早晚要脱个精光的,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提塔四肢并用地爬上床,紧紧拥抱住吕一航,在他的唇上乱亲。

她也等得心急了,脸上一副意乱神迷的样子。

低垂的眼帘,微张的樱唇,似乎都在煽动着吕一航的情欲,让他的呼吸紊乱了起来。

吕一航从没那么细致地打量过他的阴茎:都怪西迪搞鬼,如今它暴涨得将近二十厘米长,与手腕一般粗壮,透着要命的紫黑色。

龟头肿得像一个剥开的鹅蛋,阴囊鼓鼓胀胀,积蓄其中的岩浆急需一个释放的出口。

“呼哈——”

提塔惊喜得像一个领收礼物的小孩子,用小手握住吕一航的肉棒,食指抵在龟头上,好像在掂量它的硬度,又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冠状沟边沿打着转,忍得他痒酥酥的。

在不断的刺激之下,他不得不咬紧牙关。

提塔贴近他的耳边,轻声密语道:“说吧,想让我怎么服侍你。”

“用嘴,可以吗?”

尽管吕一航从未有过性经验,但是看本子上的做爱流程,第一步八成都是口交。以此为参考,肯定不会有错……大概吧。

提塔点点头,伏下身,把脑袋凑到吕一航的大腿之间,小巧的鼻尖在他的阴茎顶部嗅了又嗅,好像在熟悉那骇人的雄性气味。

凉飕飕的鼻息吹得龟头更加敏感,可提塔只是来回把玩着,全然没有动口的迹象,手上的动作比半截入土的老学究还慢条斯理。

——怎么还不舔?急死我了!

吕一航因心焦而晃动着大腿,等到这时,深谙欲擒故纵兵法的提塔才嫣然一笑,浅浅地将龟头送进口中,用舌头缠了上去。

一阵触电般的酥麻。

……太,太有感觉了。

这是提塔第一次口交,还不够熟练,舌头运转得相当生涩,老是在同一处滞留许久,才移往下一处。

饶是如此,单是又温又滑的舌尖触感,便已胜过“自己动手”无数倍。

提塔仔仔细细舔舐了个遍,就连的肉菇伞沿的褶皱都没放过。

这还不算完,她缓慢地将雄伟的茎杆送入口腔深处,含得越来越深,吞没了足足一半以上。

看上去小巧的唇瓣,竟能纳入这般庞然大物?

吕一航看得眼睛都直了,惊异得像观赏了一场近景魔术表演。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把一只大象塞进冰箱需要几步?

答案是三步:把冰箱门打开,把大象放进去,把冰箱门关上。

那么,把勃起得最硬挺的阳物,置入提塔的樱桃小嘴又需要几步?

谁也说不出个答案,反正提塔一丝不苟地将大半只阴茎都塞入了口中。薄薄的嘴唇把丛丛阴毛都挤压得紧实了一些,摩挲出“沙沙”的声响。

吕一航的肉棒好像包裹在暖融融的温泉中,龟头一直顶到了柔软的喉肉。

垫在铁杵下边的丁香小舌,虽因空间逼仄而难以游走,却如果冻一般软乎乎的,颤颤巍巍地缠上杆身。

“啊——!”

吕一航感到胯下肉棒一阵酸胀,痛快地叫出声来。

提塔则没那么好运了:为了将肉棒尽量纳入口中,她必须竭尽全力张大嘴巴,甚至让人担忧她是否有下颚脱臼的风险。

她紧紧闭着双眼,不住地发出“呜咕”的响声,亮莹莹的津唾从嘴角溢出,其痛楚可想而知。

但即使如此,提塔还是不断地将肉棒往喉咙更深处送——她在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口交。

“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吕一航本想这么发问,但即使问了,提塔一时间也没法回答,反而徒增她的疼痛,所以他一言不发地俯视着胯下的榛首起起伏伏。

他轻轻地抚摸起了提塔的后脑勺,但愿这样能略微缓解一点她的痛苦。

提塔心无旁骛,依旧很有节奏地吮吸着,与阳物内部的律动相仿佛,不断地将吕一航送上极乐的巅峰。

吕一航闭起眼睛,三魂七魄仿佛飘飞到了云端,脑袋里一片空白。

直到阴茎根部感到一阵酸麻,他才觉察到,控制精液射出的闸口已濒临崩溃。

——要射了!

吕一航还没来得及提醒一句,精液就一下子泻了出来。

浓厚的阳精如溃堤的洪水般势不可挡,直接灌入了提塔的喉咙深处,汩汩地顺着食道流下去。

提塔受到冲击,顿时瞪圆了眼睛,睚眦欲裂。看她的窘相,似乎有泪水快要从眼角溢出了。

吕一航见状,连忙把肉棒从提塔嘴里抽出来。在胯下摇晃的玉茎晶晶莹莹,浑是提塔的涎水,其中还混杂着部分精液,下垂成一条透明的丝线。

提塔获得解放后,用粉拳捶着胸脯,不住地咳起嗽来:

“呃,咕,唔哇,咳咳喀……”

她咳得如此用力,以至于险些干呕出来。

吕一航跪立起来,拍拍提塔的后背,关切地问道:“提塔,你还好吧?”

看到提塔这么狼狈的样子,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不早点打断提塔的口交呢。

再怎么说,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对她来说,深喉估计跟酷刑没什么区别。

提塔眉头皱成了山峦叠嶂,兀自咳嗽个不停,却朝着吕一航镇定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没过多少时间,她就平复了下来,抚了抚胸口,呼出一口长气,又变成了那个优雅从容的提塔,但是嘴角溢出的白浊痕迹,就显得没那么雅观了。

她下床穿鞋,袅袅婷婷地前往盥洗室。从身后能看到她胜似白雪的窄背一开一合,绵软的臀肉如波轻颤。

从盥洗室中传来哗哗的水声,久未停息,没过多久,又传来了漱口的声音。估计是好生清理了一番。

提塔一回到床上,就拥抱着吻上了吕一航,以证明自己并无大碍。

她的嘴唇沾上了些许水珠,冰凉得像冰糕的包装纸,唾液却甜丝丝的,有股怡人的清香——女孩子是灌蜂蜜长大的吗?

要不然,怎么连体液都那么美味呢?

他们吻到快喘不上气了才分开,提塔颇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还没习惯精液的味道,刚才呛到了。以后我会学着全部吞咽下去,一滴也不流出来。”

倒是吕一航感到难为情了:“不好吃的话,不用咽下去也没事的。”

“我觉得,这样能让你更开心一点。”提塔眨了眨眼睛,眼珠里盈满了笑意,“再说了,哪有不好吃啊。明明美味极了。”

像要证明其言不诬一样,提塔伸出白嫩嫩的食指,往吕一航的马眼处一刮,搜了些残余的精液下来,吃进嘴里吮了又吮,咂巴着嘴,露出了餍足的微笑。

面对如此明显的挑逗,吕一航再也控制不住情欲,肉棒一挺,将她扑倒在床上。

“哎呀!”

提塔脆生生地欢叫着,两条藕臂拉扯住吕一航的肩膀。看似在推拒,实则暗暗地将他揽向怀中。

她仰卧的娇躯如骨瓷一般,说不出的细巧好看,却隐隐约约有一股媚人的气质,令人直欲恣意蹂躏。

用二指把她股间扒开一瞧,肉穴由于涨血,从原先的粉嫩变成了宛如桃花的艳红。

吕一航热血上涌,脸颊涨得像个红柿子,龟头在润泽的蜜裂处打转。

此刻,距离完成破处的伟业仅有一线之隔。

但他晃了晃身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刹住了车。

他嗓音沙哑地说:“那个,我应该找只避孕套。要不然……”

提塔搂住他的脖子,娇声唤道:“不用在意,直接进来吧,我用罗盘草调制了避孕用的魔药。”

古罗马人认定罗盘草有避孕的效果,这魔药多半是了不起的古方。

——你想得太周到了吧,这都准备好了?

吕一航心念一动,将杆尖扎进了穴口。

“呜呀!”提塔禁受不住膣内突如其来的刺激,怪叫起来。

插进去之后,吕一航感到一种湿滑油润的压力,从穴内两壁挤压过来。

这就是女阴的感触吗?

纵是第一次享受,就明白了缘何会有无数英雄醉心其间。

软润润热融融得像化开的黄油,光是被包裹着,就教人分外舒畅。

提塔身形娇小,所以阴道也相当窄小,真有种“曲径通幽”的韵味。

吕一航慢慢地将肉棒向更里边送去,推开花径中的层层褶皱,每插得更深一分,提塔的颤抖就剧烈一分。

直至他贯穿那一层肉膜,就再无阻碍,长驱直入地没入道底。

一股钻心的剧痛向提塔袭来,她空张着嘴,蓝莹莹的眸子闪烁不定,眼角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花。

吕一航见提塔脸色有异,理了理她被香汗沾湿的刘海:“你疼吗?”

提塔勉力微笑,气虚地说:“没事,我喜欢这种感觉……疼一点正好……”

你看上去哪里像没事了?吕一航怜女心切,本欲将肉棒从里面抽出来,但肉棒在内壁一刮蹭,反倒使提塔更受刺激。

“哎呀!”她呻吟出声,随后又敛目微笑,添上一句,“别出去,继续插我……”

她的淫语里分明透露着销魂的愉悦。看来,她不是为了让心上人放心而扯谎,而是真的乐在其中。

回忆一下,提塔穿那身哥特长裙时,束腰弄得格外的紧,一看就勒得慌。

口交之时,也拼命把肉棒往喉咙最里头塞——说不定她真有爱好疼痛的受虐狂倾向。

吕一航放宽了心,吻了吻提塔的额头,为先前的束手束脚道歉:“是我低估你的忍耐力啦。”

提塔貌似弱不禁风,但是从小受到古典法师的教育,注重身体的锻炼,韧性远超常人。

既然不用为怜香惜玉而费神,吕一航决定投其所好。

在重新开始抽插之时,“啪”的一声,冷不丁地在她大腿和屁股连接的部位狠狠地拍了一掌。

“啊!”

提塔哀叫得如此凄厉,让吕一航心悸不已,生怕她下一秒就翻起白眼,昏死过去。

但此举使得她兴奋得难以自持,阴道一阵收缩,淫水如泉水般汩汩涌出,夹带着片片落红,把床单沾得湿透。

吕一航喜不自胜,接连插了几十下,提塔经受不住一波接一波的猛攻,拿手掌虚掩住嘴,口中蹦出的是不成语句的呻吟:“好……好……”

看到提塔因自己而神色变异,吕一航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满足感,就像有些小学生以欺负女生为乐一样。

他一手抓住她的乳房,肆意揉捏着,又掐住她红彤彤的乳尖,恶狠狠地说:“好什么?”

“我说你好大,插得我好美……”提塔的面颊如醉酒般酡红,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话。

吕一航又加快节奏,继续在羊肠小道中快意驰骋,惹得提塔惊叫连连。

直至他感到下体酸胀,睾丸的分量变得像钢珠一样沉重,他在提塔耳边低语:“我……要射了。”

“射……射进来吧,快点。”提塔闭上眼睛,抱住他的脑袋,像念咒语一样呢喃细语。

霎时间,一股灼热的阳精释放在了她的花心,射得满满当当。

她的双乳和腹部不住地痉挛,大腿缠上了吕一航的胯部,夹得紧紧的。

他们狂乱地拥吻着,汗水相互交融着,一同攀上了极乐的巅峰。

吕一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到难以言喻的畅快,西迪所下的诅咒,果真得靠真刀实枪的性爱来解,他觉得脑子清爽多了,但欲望仍未得到满足,便抱着提塔翻了个身,开始了下一次耕耘。

提塔也很配合地送出怀抱,微笑着在他颊上一吻,投身于新的战斗中。

等吕一航在提塔的阴道内射了三发后,他们都耗尽了体力,倒在床上睡去了。

叮叮,叮叮。

耳畔隐隐传来了金属碰撞声,尽管轻微如蚊蚋,但也足以把吕一航从无梦的浅眠中惊醒了。

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和柳芭的身上已经盖了一层厚被。提塔就侧卧在他边上,蜷缩成一团,散乱的金发盖过眼睛,睡姿像一只幼弱的仓鼠。

至于杂音的来源,原来是柳芭正在床头柜上摆放餐盘和茶壶,她摆放得很专心,银白色的马尾辫,又浓又翘的睫毛一颤一颤。

从侧面看得到女仆裙绷出丰盈的臀股曲线,如一颗饱满多汁的蜜桃,散发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吕一航发觉小弟弟又有勃起的征兆了,便把被子裹得严实了一点。身子还光着呢,万一被柳芭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多难堪呀。

正当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俩在睡前什么都没盖,所以这床被子想必是柳芭添的。

也就是说,他的整个裸体,应该在那时就被柳芭看光了。

床单上的那一抹红迹,也必定逃不开柳芭的眼睛……

好吧,似乎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吧。

吕一航扶着床板,坐起身来,柳芭听到动静,才觉察他醒了。

她眼见吕一航裸露在外的上半身,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地提起裙裾,朝他躬身致意。

纵使下一秒就要有陨石砸下来了,她恐怕也会这么淡定。吕一航真想研究一下,到底什么事才能让她心慌意乱?

为了避免吵醒提塔,柳芭俯下身子,凑近吕一航的耳边,约莫只隔了一张薄纸的距离,用极低的音量说悄悄话:“不好意思,请问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她凑得如此之近,娇美的呼吸都漫溢到了吕一航的耳廓之上,热乎乎的,有些发痒。

换作以前,即使是昨天,假如有女生主动贴到身边来,吕一航肯定会羞得面红耳赤,但有过货真价实的性经验后,他倒能摆出一副泰然处之的君子风度了。

他摇了摇头,也轻轻说道:“不,我是自然醒的。”

“那就好。我把晚餐送来了,只是些简餐,不知是否合你心意。需要再添点菜色吗?”

“不用不用,这就够了,谢谢你。”

“好吧。用完餐以后,把盘子放在门口就行了。我先不打扰二位了,明早见。”

柳芭把“二位”两字咬得格外的重,随后用如同怨妇一般深沉的眼神审视了吕一航一眼,才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不出声响地关上了门。

柳芭最后那个眼神令吕一航难以忘怀。其中透露着几许幽怨,几许讥讽,好像在说“真有你的”……

吕一航翻了个身,安坐在床沿,把餐盘置于大腿上,自顾自地用起了晚餐:反正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已经快十点了,对于三餐规律的吕一航来说,这晚餐确实来得晚了些。

盘中是一片黑麦面包,上面放着一层鸡蛋炒河虾,以香葱作为装点。

红的黄的青的相映成趣,很是好看。

这是一款经典的德式三明治,委实是很简单的菜式,但柳芭行事向来体贴备至,她大概料想到了,初试云雨情的两人怕是无心享用什么大餐,要是真端上大鱼大肉,多半会让他们腻味,所以才会做得这么清淡。

柳芭的考量是有道理的,吕一航的确没啥胃口,吃完一块便觉饱腹。

又往瓷杯中倒满凉水,一饮而尽,起身前去浴室冲澡。

身上各处都挂着自己和提塔的体液,黏糊糊的都结成块了,很是难受。

在淋浴间中,吕一航一边上上下下擦洗着,一边低头审视着自己还算健壮的肉体。

做完爱并不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手还是手,脚还是脚,分毫未变。

但是,他的心底最深处,似乎真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好像心里有一张窗户纸,被刺出了一个口子,透过这个小口子向外窥探,大千世界的奇异风景纷至沓来。

“您昨日还不信提塔会献出身子,现在不信也得信啦。妾身教您的计策怎么样?是不是一招妙手?”正当吕一航品味着不可言说的喜悦之时,西迪忽然现身在了他的面前,飘浮在半空中,谄媚地笑道。

吕一航没用正眼瞧她,只是略微点点头:“嗯,算是你干的为数不多的好事。”

“是不是对妾身刮目相看了?”

“有一丁点吧。”

“您满足了吗?”

吕一航一惊,抬起头来,正对上了西迪笑意盈盈的眼神。

——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吗?

他缓缓回复道:“……没满足,远远不够呢。”

就应该回答得稳妥一点。

对待这个生死攸关的问题,他不能有半点大意。

西迪一瞬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马上就变成了礼貌性的微笑:“是吗?真遗憾。”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吕一航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瞥向西迪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了几分。

“什么目的?”

“你昨晚和今天所做的一切——无论是让我过度使用魔力,还是让我勃起个不停——都是诱导我和提塔上床,为的就是用初尝禁果的愉悦来消耗我的精神力,让我沉浸在性交中不能自拔,然后说出『我满足了』吧——按照契约的条款,在我说出『我满足了』的那一刻,契约就结束了,我的灵魂也会被你夺走。”

西迪志得意满地微微一笑,认可了他的猜想:“正是如此。主人,您还蛮有警惕心的嘛。”

吕一航也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微笑,如同一对心照神交的老友。

双方都清楚,一场攻防战已经悄然打响,一场争夺灵魂归属权的攻防战。

第一回合的结果,是吕一航完美地防守住了。

虽然他脸上波澜不惊,实则心有余悸:但凡刚才稍微松懈一丢丢,恐怕只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满足了”,结果就是被西迪收走灵魂。

也就是说,刚才离死亡仅有咫尺之隔。多么凶险啊。

“主人,您的观察力还挺敏锐的,妾身的阴招全被您猜了个干净。”西迪一边卷着鬓边的发丝,一边轻佻地笑道。

哪有人会管自己的谋略叫阴招的?再说你压根儿就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计划吧?吕一航吐槽道:“不,你这应该叫阳谋才对吧?”

“阳谋就阳谋吧。本来也没指望第一天就能成功,我们相伴的时日长着呢。”西迪哼了一声,然后神气十足地指了指吕一航的胸口,“从今以后,妾身会想更多办法,让您陷入性爱的泥沼当中哦。这可是妾身的看家本事,敬请期待吧。”

“尽管来吧。”吕一航轻松地笑道。

从西迪所放的狠话中,根本体会不到什么威胁性。毕竟为了过上桃色的性福生活,正是他签订这份契约的初衷啊。

至于与西迪博弈的这场攻防战,他也有信心赢下来:如果直到老死为止,还没有动心,那不就不用交出灵魂作为代价了吗?

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西迪也在暗地里盘算:

只要等到他被欲望冲昏头脑的时候,就能拿下他的灵魂了。

不管怎么说,人类再怎么贪婪,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神经紧绷。

当他放下戒备的那一刻,便是可乘之机。

当然,西迪没把心中的如意算盘说出来,而是貌似漫不经心地谈起了别的话题:

“……半年前表白失败的痛苦,也可以抛在脑后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吕一航突然关上淋浴龙头,冷冷地说。

虽然他在语调上竭力保持克制,但心头的结痂就这么被撕开了一块,露出了血淋淋的疤痕,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他向西迪投去愤怒的目光,西迪却依旧怡然自若地微笑着。

她刚在主人身上碰了一鼻子灰,所以才想从其他方面戏弄戏弄他,以求找补回来:“主人,妾身居住在您的体内,翻找一下您的记忆还不是手到擒来吗?不过,时间不太宽裕,妾身目前还只看了您印象最深刻的那些记忆。看来您所受的情伤不浅啊……”

“别说了,那都已经过去了。”吕一航皱起眉头,不快地打断了西迪的话。

如果“最想删除的记忆”有排名的话,那么这一片段必定一骑绝尘地高居榜首。

他多么羡慕《天人五衰》里的聪子:要是能把旧时的情爱从记忆中抹个干净,那该活得多自在。

这半年以来,他无时不在刻意回避,刻意遗忘这件事情。

如果不是西迪提起来,他已经即将做到了。

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那是吕一航的初恋。

刚上初一那会儿,吕一航是学校里最不起眼的人物。

那时,他就暗恋上了最耀眼的她。

首要的原因自然是她长得很美,长长的马尾辫,时髦的空气刘海,总是活力十足地把校服外套的袖子卷至手肘,露出雪白晶莹的小臂与手腕。

更引人遐想的,是她嘴角时常带着若有若无的亲切笑意,仿佛随时会望向你,再向你点头致意。

在青春期少男心里,这种“被美少女注意到”的感觉正如蜂蜜一般甜美。

不过,相貌绝对不是她吸引众多拥趸的唯一原因。

她是班长,是首屈一指的高材生,亦是入选区队的网球健将。

她总是不辞辛苦地排解大家的疑难,总是阳光明媚地笑着回应旁人的搭话。

她好像太阳一样,平等地照耀着身边所有人。

为了能比其他人更接近她一点,吕一航发奋学习,成绩从班级中游一路攀升到了班级前列,在初二时当选了学习委员。

依靠同为班委的关系,也托着“商量组织班会”的借口,正式与她搭上了联系。

“你这头像,是乔瑟菲奴?”同她当面交换了QQ号,吕一航惊奇地发现,她的头像竟是《即使如此小镇依然转动》中主角家养的宠物。

“你认得啊?”她露出了招牌式的灿烂微笑,但与平日里社交辞令式的微笑不同,这回她连眉角都荡漾着灵动的笑意,像是在欢喜“终于有人认出来了”。

吕一航强压住心底的激动:“我也看过,动画和漫画都看过。”

她不以为意地说:“动画版么?比起漫画来说,只能说是差劲透了。新房昭之用他那不知所谓的个人风格,将石黑正数的才气抹得一干二净,这和暴殄天物有什么区别?”

吕一航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讲出这么刻薄的话,也很难认可她的观点:真的差劲吗?不是挺还原的吗,几乎是一比一复刻漫画了,哪有多大差别?

不过,至少可以看出她是个资深宅宅:既有原作党踩一捧一的自负心态,又有婆罗门拿人名充数的装逼意识,还会为无关紧要的分歧急不可耐。

这不是动漫高手谁是动漫高手?

他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克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既然知晓了她是个爱好二次元的宅女,那么投其所好就变得容易多了。

她也为找到一个兴趣相投的同好而欣喜不已,常常迫不及待地向他分享最近看过的有趣漫画。

就这样宅宅相惜,他们的友谊不断加深。

吕一航曾认为,她的形象更接近辰野俊子,温文尔雅,才貌双全。

但和她接触得越久,就越觉得她像岚山步鸟:想象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对最荒诞不经的东西也抱有充沛的好奇与热情。

就连偶尔脑袋犯浑的样子,也像极了岚山步鸟——这点是别人难以想见的,在其他同学眼中,她无疑是个完美无瑕的女超人,哪会见识到她天然呆的一面呢?

吕一航敢打包票,就算把她最要好的那些女同学也算在内,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她。

他们俩有太多共同语言了,不但在课间或午休时聊个没完没了,即使到了周末,也总会在网上畅谈到深夜。

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里。

她仍然是班长,他仍然是学习委员,他们俩仍然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但他们的关系却始终在原地踏步,一句“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便可概括完全。

虽然有同学把他们俩误认为情侣,拿他们俩的绯闻来打趣,但吕一航总是矢口否认。

他明白,他和她之间还差一步——最后的那一步,也是最关键的那一步。

在升入高三之后,他越发感到时不我待的危殆。

——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别开来,去往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大学,那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成天想着这事,终日愁眉不展。

“你相思病这么严重,不去表白还等啥呢?”他那没心没肺的妹妹吕之华可算提了个有点用的建议。

于是在高三的第二学期开始时,他挑选了一部刚上映的爱情电影,邀请她去约会。

与过去无数次约她假日出游一样,她如约而至。

电影散场后,在人头攒动的街边,他向她告白了:

“我喜欢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她显然被这一唐突的告白吓了一跳,扭捏了足足半分多钟,才揪紧羽绒服的领口,神情寂寥地答复道:“对……对不起,我很理解你的心意,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做朋友不行吗?”

早该想到的。

告白的标准结局就该是这样嘛。

青春萌动的恋爱,总会在某个无比寻常的时刻道尽途穷。

像尼古莱的《少年维特之喜悦》那样,维特和绿蒂两情相悦,喜结连理,才是颠三倒四的劣等之作呢。

吕一航苦涩地说:“意思是看不上我吗?”

“不不不,怎么会?你很好,很棒,很优秀,但,我有些难言之隐……我实在很难想象你走进我的生活。像你这样的人,真的能接受我的一切吗……”她越说越小声,直到所有吐字都淹没在了街市的喧嚣中。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我喜欢你,是喜欢你的一切,我当然能接受你!”

“不。”她闭起眼睛,叹了口气,白蒙蒙的雾气在早春的冷风中晕开,“我没法把我的一切向你坦露,没法把我的一切托付给你。我知道这是我的错,也不奢望你能理解我……请原谅我,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从明天开始,我们继续做朋友,好吗?”

“随你便吧。”吕一航转身就走,背对着她甩了甩手,作为再见的讯号。

他一肚子郁闷,心想: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做什么谜语人呢?

莫名其妙。

明明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是什么阻碍了我和她更近一步?

她有什么不能透露的秘密呢?

……真的有这样的秘密吗?

自从认识她以来,吕一航头一回体会到:原来他与她之间还隔着一层厚厚的障壁,虽然透明无碍,却又坚不可摧。

只要一伸出手,就会被这层障壁结结实实地挡下。

他努力憋住流泪的冲动。徘徊在人潮汹涌的中山路上,他成了天底下最伤心的人。

从此以后,他们碰上面了,也只是相顾无言,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想不到有什么话可说。

渐渐地,他们开始回避对方的目光,即使偶然间互相对视上了,也会像触电了一般赶紧移走。

高中生涯仅剩的三个月,就在这种互不相认的尴尬之中度过了。

在高考后的谢师宴上,她和几位交好的女生拿着酒杯,来到吕一航坐的那桌,和同窗三年的同学们挨个碰杯。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在即将靠近吕一航时绕过了他,直接与下一位同学碰杯了。自始至终,他们俩的视线都没有交汇。

霎时间,他有一种解脱般的自在:

两人总算形同陌路了,终于是时候了——为这桩为时六年的感情立一座小小的墓碑。

“哈哈哈,您刚跟某位对您一见钟情的美少女上过床,怎么还在为初恋伤神呢?”

耳边传来了西迪贱兮兮的笑声。她看到主人困窘的神色,反而开怀大笑了起来。恶魔就是恶魔,无论如何也改不了拿人类的痛苦取乐的本性。

吕一航一边用浴巾擦着身子,一边不耐烦地挥挥手:“伤什么神啊?我要拥抱新生活了。再对过去的感情经历念念不忘,你不觉得很傻缺吗?”

有人说,埋葬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投身于一段新的感情。

如今有了提塔这样一位伴侣,他也能堂堂正正地与过去一刀两断了。

“说得没错,您终于上道了。您不用在意别的事情,只要享受当下就好了。”看到吕一航如此孺子可教,西迪满怀赞许地说。

吕一航擦干了身子,把浴巾随手丢在洗衣篮里,吹起了口哨:“行吧,我这就去享受当下喽。”

他一丝不挂地走出浴室,卧室的灯光亮得恍如白昼。

提塔已经起来了,她已用毕她那边的床头柜上的晚餐,正坐在床上翻阅着一本厚重的硬皮书。

她把腰部以下掩藏在被子当中,上半身则大大方方地袒露在外面,秀丽的乳房傲然挺立着。

不知到底是被单的颜色更白,还是她露在外边的肌肤更白。

“对不起。”听见吕一航走出浴室了,提塔抬起头,正面看向他,十足诚恳地说,“我得向你道歉。”

“道什么歉?”

吕一航爬上了大床,钻进被窝,脚趾一不小心碰上了提塔的脚心,惹得她的玉足缩了一缩。

“我让你和西迪签订契约,是有些小心思在的。毕竟她是掌管情欲的魔神,我当然知道她可能做出什么来。换句话说,你会来找我,然后跟我上床,其实……其实都是出于我的策划。我想靠这招来加深和你的关系。因为,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吕一航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思算不上愚钝,从提塔先前的言行中,他已经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全貌。

西迪让他亲自登门找提塔上床,这计策看似唐突,但绝对不是无根无据——要不就是提塔授意,要不就是提塔默许,反正总之就是切合了提塔的心意。

否则,她怎么可能连避孕的魔药都提前准备好了呢?

吕一航本来也觉得奇怪:他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长处么?

凭什么提塔会看上他?

不过,现在已经用不着在意这细枝末节的小事了。

既然是两情相悦,哪会有不开心的道理。

假如中了彩票大奖,难道还要质疑一下,好运为什么会砸在自己头上吗?

享受就行了。

提塔的阴谋诡计,得逞就得逞吧。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够深入了,都深到负距离了……

“你不怨我吗?我是这样一个虚伪、自私、低劣的人。”提塔自嘲道。

“不,怎么会呢?能跟你这么棒的美少女做爱,应该是我捡了大便宜才对。”

听了这话,提塔立马露出自得的笑容,送出一个俏皮的wink,表情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被拿捏了啊……

于是吕一航用右手搂住提塔的肩膀,也想把提塔拿捏一番。

提塔顺从地侧过身来,柔软的乳房靠上他的胸膛,细嫩的胳膊复上他的小腹,小嘴啮咬着他的脖颈,留下了斑驳的唇印。

在这般浓情蜜意之中,吕一航厚着脸皮问道:“如果你早就想和我做爱,直接跟我说就行了,何必这么弯弯绕绕呢?你难道认为我会拒绝吗?”

“说到弯弯绕绕,你也不遑多让啊,还说什么浮士德想找马加蕾特……”提塔用手遮掩住笑容,娇嗔道。

吕一航老脸一红,刚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却又被提塔用双臂环抱住,嫩乳之上的两颗小樱桃贴上了他的锁骨。

提塔眯起眼睛,缓缓地将嘴唇凑到他耳边,若即若离地蹭着,好像一只慵懒而贪欢的小猫。

“今后,你不必节制欲望,我们可以多说说心里话。把你的心愿尽管吐露出来,我会一一帮你实现。”提塔的声音甜腻得令人心醉,“好吗,吕一航?”

——吕一航顿时感到一阵触电般的酥麻,从胸口蔓延到了头部与上肢。

黄文里常有“被叫到名字就高潮了”的情节,他原以为这是夸张的描写。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被提塔呼唤,他确实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震颤。

原来叫个名字也能有如此神奇的效力,难怪有的魔法师这么重视名字呢。假使真名暴露了,魂魄就会被抽走什么的……

不过,刚刚念叨“吕一航”的时候,提塔没使用一点魔力。

这跟叫魂的妖术毫不沾边。

只是恋人的絮语而已。

吕一航巴不得她再多喊几声,不,多喊几百声,一直依偎到天亮才好呢。

“对了,以前你说我的名字来自于《诗经》,其实不是这样的。这是一部通俗小说《白发魔女传》里面男主角的名字。”

吕一航保持着把提塔箍在怀中的姿势,对她说道。

初遇之时,提塔误解了吕一航名字的含义。

但真要给一个武侠小白解释明白“一航”二字的由来,的确是件费时费力的活儿,所以他一直憋着没说。

而现在是时候了,有什么比被窝里的漫长夜晚更适合谈天说地呢?

于是乎,吕一航把他爸爸赐其嘉名的始末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一边在心里拼命吐槽:好随便的取名方式,真的是亲生儿子吗?

万一当天老爸读的是《倚天屠龙记》,指不定会取个“吕野王”这样的kirakira name吧?

提塔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卓一航,他是个怎样的人?和你像不像?”

“好像不怎么像……”

吕一航本想接上一句“我哪有那么英俊潇洒,武功高超”,但又不愿意在提塔面前表现出缺乏自信的一面,于是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若想做一个配得上提塔的人,至少不能在言辞上露了怯。

“那就请你讲一讲他的故事吧。”

“这是个好长好长的故事啊,得从云贵总督卓仲廉告老还乡开始说起,他是卓一航的祖父……”吕一航从头讲起了《白发魔女传》。

由于“一航”这个名字取自此书,所以他反反复复读过好几遍,边边角角的内容都烂熟于心,干说书人的活自是小菜一碟。

女主角是绿林女魔头练霓裳,经由蔡少芬林青霞等演员的演绎,白发魔女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但对于老外提塔来说,这还是个闻所未闻的新鲜故事,所以她听得屏息凝神,完全沉浸在其中了。

当吕一航讲到练霓裳劫下卓仲廉时,提塔插话道:“这人肯定是标题里的那位白发魔女了。她的头发是白色的么?”

“嗯……这时候还不是。”

“她肯定会魔法吧?像我一样。”

“她不会魔法,只会武功。呃,毕竟是武侠小说,世界观就是这样。”

提塔有些扫兴:“那怎么叫魔女呢?”

吕一航摩挲着她脑后金色的秀发,将发丝细细地从指尖滤过,笑道:“因为和你一样邪魔外道!”

“多谢夸奖。”提塔咯咯笑道。

吕一航絮絮叨叨地讲着,提塔也认认真真地听着:经历种种奇遇,卓一航与练霓裳暗生情愫。

然而,身为正道弟子的卓一航却背叛了她,练霓裳为情所伤,一夜白头——

“后来,她就变成了白头发。比你这头发的颜色还要淡,一丁点颜色都不剩了。”

“噢。”提塔听得心里发堵,怔怔地应了一声。

吕一航嘴里的故事如一列慢慢悠悠的老式绿皮车,哐哧哐哧地前行,也总有驶到终点站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故事终于到了尾声:二人别离多年后,在新疆意外重逢,卓一航重新向练霓裳表白了心迹。

“那练霓裳有没有接受?”提塔紧盯着吕一航,眼神中混杂着期待与紧张,像要从他的脸上盯出个答案似的。

“后来……”吕一航停顿了下来,注视着提塔的双眼,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把先前打好的腹稿全都咽了回去,一个甜蜜的谎言从口中蹦出,“他们结为夫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相濡以沫,死生与共。”

吕一航又用手指戳了戳提塔呆愣愣的脸颊,含笑说道:“白发魔女的故事到这里,也就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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