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辣!丸辣!”格拉布瘫坐在地,欲哭无泪。
当他被辛娅打跑之后,第一反应是去找罗姆,可当他找到罗姆再去拦截妮娜之时,却被那些该死的人类间谍拼命阻拦,等他和罗姆杀光人类间谍之后,发现妮娜已经跑远了。
完蛋了,这是格拉布当时的念头,可以想象牢大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牢大一定会杀了我们的!”格拉布瘫在地上哭泣(当然,以哥布林的狡诈,最好不要相信他们的任何表情,因为那通常是为了迷惑傻蛋的)。
罗姆倒是不置可否,抱着手臂靠在树上嚷道:“那俺可真看不起他。俺认可的老大要像俺大哥一样睿智,而不是为了两个女人就失去理智的废物。”
格拉布苦笑,下意识挠了挠小屁股。
“你他妈真敢说啊……”他开始思考该怎么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牢大,而又能最大程度的减轻老大的怒火,使他免受皮肉之苦。小脑瓜子开动起来,同时口中模拟语境,“呃……牢大……有个十分糟糕的消息……呃……不……”
格拉布立马拍了拍脑袋,否决了这句,“不行,太僵硬了……”
随即又嘀咕,“呃……牢大,好像发生了一些俺们都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似乎,好像……嗯……”
“您的两个美丽的奴隶……不,提起这个说不定会让他更生气,还是把美丽去掉吧……”
“牢大……十分抱歉……在您如此辛苦劳累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让人很遗憾的事情……您的奴隶打伤俺们好几十号小子,跟着人类逃跑了……真可恶呢……”
“不行啊……”格拉布看着自己的胳膊和大腿,暗忖是否要给自己增加一点伤口,否则看上去他无伤的样子,好像没有怎么阻拦就把人放跑了似的,太水了,如果带着伤去见老大的话,说不定对方看他可怜也就不会对他发火了……
可格拉布怕疼啊!一想到伤口,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更别提自残了,他做不到。
“天呐!黑暗魔君!光明领主!或者其他诸神也好,请你们赐俺一点勇气吧!”
罗姆被他逗笑了,那粗犷的声音在林间嗡嗡的回荡。
其实自从先知死后,罗姆就很少笑了。
而格拉布能把他逗笑,不得不说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罗姆拍了拍矮小的格拉布,“行了,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直接去找逐枭把事情告诉他就行了。”
格拉布被光头佬一巴掌拍得坐下了草地上,屁股猛震,随即感受到酸麻和疼痛,不由得咧开嘴唉哟叫唤,“卧槽你这傻大个!下次别再拍我了!”
“哈哈!”罗姆不以为意地大笑。
格拉布站了起来,揉了揉酸麻麻的小屁股,骂骂咧咧地和罗姆一路嘀嘀咕咕地走到地洞口。
其实他才是最了解逐枭的人,他知道对方有多珍惜那两个人类,他觉得逐枭根本不像绿皮,而像一只突然掉进狼群的羊,对她们好可能是因为遇到了同类下意识的互相帮衬吧,对方甚至不像这个世界的生物,割裂感是那么的浓重,很多时候是如此的仿徨,惆怅,不安,也只有在遇到同类的时候才稍微让那颗孤独的心有了一丝慰藉。
格拉布小心翼翼地把二女逃走的事情告诉了逐枭,当时逐枭躺在脏兮兮的洞内,脸上带着睡眼惺忪的疲态,但听了他的话后,立时瞪大了眼睛变得精神起来,可让他意外的是逐枭竟然没有生气,而是露出极度复杂的表情。
“到头来竟然还是你陪着我。”对方如此说。
格拉布忽然感觉心里堵得慌,他宁愿对方大吵大闹一番,就算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也好,还能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总比现在积郁在心好过一万倍。
他挠着有点毛发的脑袋,小眼睛看着对方有些担心对方的状态,“牢大……”
逐枭眼睛微红,随后闭阖,“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罗姆十分厌烦地嚷嚷一声,“你最好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如果你废掉的话俺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我会报仇的,不用再说了。”逐枭轻轻地躺着,轻轻地说,如同梦呓。
“你最好赶快支棱起来!。”罗姆不喜欢逐枭现在表现出来的软弱,不开心地走了出去。
格拉布能够感受到逐枭的难过,他悄悄对老大说会想尽办法带回两女的。逐枭没有回应,他便也跟着出了地洞。
格拉布看着罗姆高大的背影,宽厚的绿色脊背肌肉虬结,显示出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必须安抚好罗姆,否则一旦失去对方,那么这个部落就真的完蛋了。
“你应该知道老大是比较重感情的人,之前先知教给他魔法,然后他用行动来报答——”
“——够了,不用说了,我现在还没有走。”罗姆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胡乱挥舞刀片砍倒一片一人多高的野草,他之前说的只是气话,想要逐枭快些清醒过来而已,并非真的要走,前几天逐枭不顾安危的挺身而出,他也记在心里决定报答对方,所以才留下,而现在正是危难之际,他怎么可能轻易的离开。
让他烦恼的是该怎么让这个部落好起来,挠了挠头,烦躁地说,“干脆快些招人,然后干翻那群人类!”
格拉布躲得远远的生怕罗姆拿他出气,听到对方的话后,想了想才说,“现在我们只有不到一百个小子,还都是哥布林,这点人手要怎么去和人类干仗啊?”
罗姆愤怒地一锤身边的大树,顿时落叶纷飞。“妈的,都是你们这些废物拖后腿!”
格拉布噤若寒蝉,又远离罗姆几步,他摘下落在脑袋上的宽大叶子就像他的帽子一样,放进嘴里咀嚼,然后呸呸地把苦涩的碎叶吐出来。
“我还是先问问鼠人吧,希望鼠人会帮助我们。”
他来到一个最寻常不过的草丛,然而只有他才知道这是鼠人的一个隐蔽地道口。
格拉布对着洞口呼唤,“伊克特——伊克特!”
因为他与对方经常联系,所以地道里专门配有奴隶鼠作为通讯员。
不一会,半个鼠头冒出草丛,那双鼠眼滴溜溜乱转,十分警惕的探查周围环境。不过发现没有危险之后才笑道,“怎么了?”
格拉布低声说,“有没有办法带回那两个女人?”
他知道以鼠人的情报网络的强大,肯定知道妮娜逃走的事情,但他也不怪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帮忙,因为这对鼠人没有任何好处。
鼠人伊克特说,“你们想找的女人已经回到了北边那个人类的大本营,而且看样子她们被保护的相当严谨,就连我的手下也没法潜进去呢,所以很遗憾,我们帮不了你们啦!不过我得提醒你,到此为止吧,可别干傻事唷!”
说完,鼠人迅速地缩回地道去了。
罗姆不屑地对着地洞吐了口唾沫,“我就知道这帮老鼠靠不住,我们能依靠的始终只有自己的力量。”
格拉布烦恼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挠挠屁股,“但我们力量很弱,没办法支持我们夺回自己的东西。”
“真窝囊啊!”
“是的,真的很窝囊。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想把那两个女人抢回来。”格拉布一想到刚才逐枭的难过,他也感到很心疼。
“上次我们借助了独眼的力量来驱逐人类,这次我们一样可以。”
罗姆抱着手臂问他,“他们凭什么帮你?”
格拉布的小眼睛骨碌碌一转,忽然说,“嗯……他们不是在帮任何人,只是在对付自己的敌人,拿回自己的战利品而已。”
“啊?”罗姆惊诧地挠了挠光头,这个表情让他看上去十分憨憨。“你如何实施?”
“我……”格拉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一样。“我亲自去。”
“那俺呢?”
“现在逐枭老大非常的虚弱,我们两人必须留下一个来保护他,所以你留下,我去。”
罗姆顿时脸色复杂,就好像在对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逐枭之于格拉布,好比先知之于他一样重要。
忽然间他心中生出了一种莫明的感动。
“得了吧,俺只会打架,可不会照顾人,还是你留下来照顾逐枭吧,俺去独眼那里,撺掇他去攻打人类。”
格拉布惊讶地看着罗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请缨。
毕竟在他看来罗姆更喜欢直来直往,而非阴谋诡诈。
现在,他主动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已经是一种让人感动的牺牲了。
也许是为了逐枭吧,罗姆终于肯融入他们了,从他开始改变想法的那一刻便是证明。
此时此刻,也许加入独眼部落比留在没有前途的逐枭这里,更能得到晋升的机会,更有帮他复仇的希望,但格拉布不会担心这是罗姆离开他们的借口。
因为罗姆这个傻大个从来不会像哥布林一样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这是他的长处,让他有很多感情真挚的朋友,而这,也是他的短处。
“你不适合做这样的工作,你不会说谎话骗人,也不会怎么藏好自己的秘密,如果你真要去独眼那里的话,一定会被他识破的。”格拉布的声音平静中又带上了一丝波动。
“还是我去吧,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
罗姆顿时不屑地把格拉布举起来,把后者像玩偶一样地轻轻甩动,然而格拉布脸上没有慌乱,只有流露出苦笑。
罗姆轻轻敲了哥布林的小脑袋,嘿嘿笑着,“你知道一个没用的哥布林去到兽人的部落里会是什么下场吗?”
格拉布脸上苦笑更浓,他当然知道了,在跟着逐枭之前,他曾是断牙老大的奴隶,战争败逃后,被断牙老大封在插满尖钉的木桶里终日折磨,痛不欲生。
听起来很残酷,但绿皮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上位者会随意处置下位者,用后者的痛苦和哀鸣享乐。
一想到这个,又不可避免的想到逐枭这里真的是异常中的异常,只因逐枭这个不像绿皮的绿皮也是怪胎里的怪胎。
也许逐枭真的能带着他领略从未见到过的光景,最终,冲破藩篱。
正是抱着种种的期待,所以,他才会对逐枭不离不弃的啊。
“我知道,虽然可能会遇到折磨,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逃避过太多次了,这次我不想再逃了。”
在罗姆湿润的眼睛里,弱小的格拉布越来越像从前那个跟在先知屁股后面的小兽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郑重地把格拉布放到地上,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转身留给那道目光一个背影。
“没有那么复杂,你和逐枭就是太喜欢把事情复杂化了,所以才总是失败。这次你们就看我的吧,我一定会让人类付出代价的。”
格拉布苦笑,然后眼睛一瞪,蹦蹦跳跳地追上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
“等等!你的砍刀还没拿呢!”
远处的身影顿时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