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云淡风轻的早晨,天时老人踏云而归。
紫陌欣喜的迎了上去,阮离照例安静的站在一旁地。天时老人笑呵呵的揉紫陌的头,然后询问阮离,“谷中的客人此番情况怎么样?”
“不好。”阮离轻皱眉头。
天时老人听了他的话,仍旧不疾不徐的走着。表情平淡,看不出思绪。
待他们走到屋子时,女子仍然昏睡,没有丝毫醒的迹象。
天时老人摒退了紫陌与阮离二人,手袖一挥掩上了所有的门窗。
紫陌、阮离守候在门外,随时等候差遣。
四周除了安静,再无其他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屋里屋外,依旧毫无动静。
紫陌昨夜一宿未睡,此番等着等着竟靠着阮离睡了过去。而阮离的表现完全超乎一个十岁的孩子,即使一夜未眠却依旧强撑着身子守在屋外。
“忍耐力非常,必成大器。”
屋内的天时老人虽然在为女子医病,可对屋外的一切依旧了如指掌。以上的话就是他对阮离的评语。
四个时辰过后,屋门被打开。天时老人从里头走了出来,脸上有些许倦容。
他嘱咐阮离带紫陌去休息,其他的事他自己来。阮离抱着紫陌进了另一间屋子,他自己却在安顿好紫陌后,又来到了天时老人眼前。
“爷爷,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么?”
“没有了。阿离先下去休息吧。等要帮忙的时候,爷爷再叫你。”
“哦。”少年这才拖着有些摇晃的身影离去。
天时老人站在原地,双手背后,眼里是闪过一抹精光。
紫陌睁开眼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她从床榻上爬起来,朝女子暂居的屋子跑去。
那扇门虚掩着,里头传来细微的声响,仔细一听又有点像咳嗽声。
紫陌附在屋门的缝隙里,看见女子正用手极力捂住嘴,不愿发出声响扰了别人。
她站在门外,一直待到女子平息了咳嗽后,她才推门进入。
女子见到她的时候有些吃惊,连忙把手里咳血的手帕放回衣袖。然后笑着拍了拍床沿示意紫陌过来。
紫陌依言坐在女子的床檐,目光坚定,“漂亮姐姐,爷爷医术那么高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女子听到她稚气的脸庞,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几年不见,丫头变得懂事了呢。老头也说会有办法的,所以我一直都不曾担心。”
不曾担心,只因为从来都未曾放在心上过。
紫陌因那笑又愣了神。
女子看着她,开口:“丫头,你喜欢阮离吧。”
紫陌还不太了解喜欢的含义,只是不解的看着女子。
女子接着说:“如若喜欢了,那么可一定要抓紧,否则可就追悔莫及了。别像姐姐这样落了一身的病根,到头来,事事诸如竹篮打水,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女子的神色悲凉,紫陌虽然听不懂意思,却记住了女子的话以及那悲凉。她想,漂亮姐姐说这些话时,心口该有多疼呐……
女子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者是身体太过虚弱了,亦或是因为刚喝了药,所以药效发挥了作用。不过短短一会儿时间,就睡了过去。
紫陌轻手轻脚的替她盖好被褥,然后掩上屋门离开。
彼时的天时老人正在制药房里研究缓解病情的丹药,紫陌在外头敲门。
被允许进入后,她连忙抓着天时老人的衣服,略带哭音道:“爷爷,你一定有办法就漂亮姐姐的,对不对?对不对?”
老人叹了叹气,然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爷爷不是神仙,这一回,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可是,可是,”紫陌想表达出心中的想法,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天时老人蹲下身,对紫陌交代到:“今晚会是关键的一晚,可以帮爷爷一件事吗?”
紫陌闻言用力点点头。
老人接着道:“那你现在先去替爷爷好好守着漂亮姐姐,一发现有什么异常立即告诉爷爷。可好?”
紫陌点头如捣蒜。
待紫陌离去后,天时老人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红尘之人,皆为情而伤。
紫陌依照天时老人的吩咐,拿着凳子静坐于床塌旁,寸步不离。
窗外的一轮明月透过砂纸,余光漏了进来。
床上的女子秀眉轻簇,不时的呓语着,好像陷入了炯长的回议中。
紫陌轻唤了女子几声,没有回应。
她心一沉,连忙朝制药房跑去。
在半路碰到阮离,她语无伦次,幸亏阮离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表述。阮离让她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他。
紫陌这才跑回屋子,一面拧着毛巾替女子擦拭脸上的冷汗。
迷雾笼罩,她穿过那条长廊,意外的一个小女孩独自蹲在墙角埋头哭泣。她走过去企图安慰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她微微愣了愣,才醒悟原来自己入了别人的梦。
只是,为何这情景如此熟悉?
正在这时,一个男孩满脸汗水的四处寻找女孩,在发现她的时候,男孩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卿,别哭了。”男孩在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女孩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虽然满脸泪痕,可她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女孩就是当时的自己。
然后浓雾又起,画面转换到了那个血染的落日。
少女在男子面前挥剑自残,男子却面不改色。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两处茫茫皆不见。
相见不如不见。
落日之下,唯见少女嘶哑着嗓音朝男子的背影喊道,“至此之后,再无瓜葛。从前的一切一笔勾销。”
男子的背影仅仅停顿了一秒,随即消失在苍茫的斜晖里。
少女抿嘴,面容倔强的朝相反方向离去。
风沙扬起,什么都没留下。
若我离去,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