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敬差人去备车、备马后,又安排下人给他们安排酒菜,好让他吃饱喝足才上路。
当然了,像黄公公这等阉人,是不配坐在崔府大堂和诸位达官贵人坐在一起的,能在偏房里给他安排饭菜,己经很显示出崔氏的风度了。
刚才还有点看轻刘远,以为他走了狗屎运的人,都有点羡慕地看着刘远,虽说不知为什么要他进宫面圣,但从黄公公那态度可以得知,这次前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先是让崔敬看上,不计门户之嫌,木门配竹门,把宝贝女儿许配给他,现在连当今皇上,都要召他进宫。
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有点异样了,一旁的王子琛,更是妒火中烧。
“好了,小远,你跟我来一下。”崔敬若有所思地看了刘远一眼,向众人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转身往外面走去了。
今晚这事来得莫明其妙,有关皇家的事,都是大事,崔敬不敢马虎,自然要问个清楚,弄个明白了。
不过那声“小远”,叫得顺口,语气柔和,很明显,崔敬对他的态度又改观了不少。
“是,尚书大人。”未来岳父大人叫到,刘远自然不能拒绝,闻言跟着他走了出去,快出到门口时,扭头看了王子琛一眼,面露笑容地说:“本想和诸位才子好好交流切蹉一下,没想到临时有事,就不能陪诸位尽兴了,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的思绪,这样算了,我刚想了一首拙作,算是抛砝引玉吧。”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开始大声诵读了出来:
“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
不肯过江东。”
“有事,请恕刘某先失陪了,诸位尽兴。”刘远一脸谦逊地跟众人行了个礼,转头就走了。
一时间,大厅里沉默得,好像一根针都在地上都能听得到,不少人目瞪口呆,都说不出来了。
项羽在历史上作为一个颇受争议的人物,他的力量、他的军队、他的丰功伟绩,让人惊艳不己,再加一匹百年一遇的乌骓宝马,一个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虞姬,绝对是一个很有话题性的人物,世人写了很多诗评价他的功过,不是写他勇猛无敌,就是描绘了有情有义,手握江山,坐拥美人,但是刘远这短短的二十个字,则是把他的热血而又凄婉的一生,描绘得淋漓尽致。
当然,这不是刘远想出来的,而是剽窃南宋江著名女词人、女诗人李清照的写的夏日绝句,此诗写得极有气魄,和她写得婉约的词简直一个强烈的反比,再加上这诗水平上佳,极被后人推祟,刘远在前世读书时,学到李清照的词,老师也拿那首绝句出来让大家欣赏,所以刘远对它记忆很深,那个老王爷刚一说完,刘远就己经有了对策,只是突然之间圣旨到,这才没有说出来。
现在就要离开,奔赴长安,见那个想做千古第一贤的李二,走之前,刘远故意谦虚把自己的诗诵读出来,抛“砖”引玉。
可是,这是“砖”吗?
此诗一出,有如黄钟大吕,在场的,多是饱读诗书之辈,品学兼优之士,哪里没有体会到它的好处,可谓是字字珠矶,慷慨雄健、掷地有声,众人都有点骇然:老王爷刚出题,就让一宣旨的太监打断,众人的心思都被他打乱,大家都只顾猜测那黄公公的来意,把作诗的事抛到了一边,没想到这个刘远,经历了那么多事,临出门时还做诗一首,水准还非常之高。
这么短的时间,出了这么多事,而刘远却能第一个拿出一首这么高水准的书,说明他的才思极为敏捷,真不愧是能打北方第一才子“徐九斗”打败的人,真是不服他还不行。
王子琛喃喃的念着刘远的那四句话,一脸沮丧的样子,因为也作了一首,自感觉良好,没想到和刘远的一比,简直货比货得扔,刘远的这首一出,他马上就知道路是自己输了。
高低立见啊。
不少人开始在思索,这清河崔氏是不是换了一套发展战略,利用婚姻,吸引外族优秀的士子来进一步壮大崔氏的实力,像号称北方第一才子的徐鸿济刚刚出头,就与崔家的二小姐崔梦真结为姻亲,而刘远最近风头太劲,这不,不声不响的,都要拜堂成亲了,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很多人心里盘算想,是不是要学崔氏,用家族里的女子吸引那些有潜力的士子了。
而躲在屏风后面的一众女流,此刻也被刘远那首豪放、霸气十足的诗给震惊了,这要多大的才华、多广阔的胸襟还有多大的豪气,才能作出这样豪放的诗句,那个有点瘦削的刘远,一下子在众女子的眼中高大了起来,有几个还流露出迷醉的神色。
崔梦瑶也是一脸震惊地的神色,只见她喃喃地念着那两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诗句,沉醉其中,不能自拨,眼中流露也异样的神采,芳心怦然心动,可是一想到,刘远马上就要被皇上派来的使者接走,婚礼也不能如常举行,心里面,又多了一丝淡淡的愁怅。
“好!好!好!”这时老王爷终于反应过来,连连叫了三个好字。
“不错,不错,没想到他这么短的时间,就作出这么上乘的佳作,难得,难得。”
“老是觉得,徐九斗输在这人的手下很不真实,以为是鼓吹出来的,现在看来,所言不虚啊。”
“就是,就是,从一首诗中,就可以看出他的才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言之中,又把刘远的才气抬上了另一个台阶,毕竟,刘远在扬州诗会发威的事,众人没有目睹,在崔老太太寿宴上作的那歪诗,也不能登大雅之堂,这下好了,在这么多达官贵人面前,一鸣惊人,自然捞了不少名气。
几个想先拨头筹的人一下子怂了,而刚才信心满满的王子琛,更是无力地坐在蒲团之上,老实说,这一把偷鸡不成,反而替刘远多捞了很多的名气,徐鸿济不在,这里就诗情才气来说,就数自己最高,本来可以大出风头的,没想到,风头都被刘远抢走,简直就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尼玛啊,都不让活了,说什么抛砖引玉,你抛的是“玉”好不好?
玉都出现了,自己的那些“砖”哪里还好意思拿出来献丑呢?
老王爷一脸期待往四周看了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哪位才子再多一首那新样的上乘之作,可是那几位有名气的才子,一碰到他的眼光,都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去,很明显,自己实在拿不出比它更好的诗作,哪敢出头呢,这几人,包括了刚才提议的王子琛。
“好了,估计诸位还没有想好,这玉佩,我就放在这里,要是还没人作出比刘小郎君更好的诗作,那么,本王言出必行,这玉佩就归他了,哎,老了,你们慢着点吃喝,我老头子回去,一个人好好品味这首绝句才行。”
老王爷说远,把那块龙纹玉佩解下,留在案首之上,自己却带着下人,施施走出了正厅,估计是一个人细细品味这首新出的佳作了。
众人只能看着那块龙纹玉佩流口水,可是就是没人敢再诗作出来给大家评比,崔敬和刘远走了出去,德高望重的老王爷也走了,这宴都不成宴了,于是,一个个纷纷借故离开。
没有意外,这玉佩最后由崔老太太拿起,派侍女墨竹把它拿给崔梦瑶保管。
这是应该的,虽说二人还没有拜堂,但己经交换了庚帖,由她保管最合适不过了,当然,崔梦瑶也满心欢喜地替刘远收收藏起来。
而另一边,刘远则是轻轻地走进崔敬的书房,顺手把门关上。
“坐吧。”难得崔敬和颜悦色地对刘远说道。
“是,尚书大人。”刘远倒有点受宠若惊地坐下,这老小子突然这么客气,一时间,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
崔敬直接了当地说:“到底是什么事,皇上派人召你,召得这么急?”
刘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崔敬有点疑惑地看着刘远,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做皇上的,日理万机,特别是皇帝李二,一心想做千古第一帝,凡事亲力亲为,别说一个平凡的士子了,估计就是后院有几个妃子,都记不清楚,哪里会理会一介白身的小士子呢。
难不成……这小子的那点文才让皇上知道了,敬得他才情,特别看一下?
不会吧,皇上对那些文治武功更重视一些,就算是他一时兴致,想召见刘远,也不会急成那个样子,三百里快马,一程要跑三百里才能休息,很伤马匹的,要是这样,还不怕魏征那老匹夫又指着骂他吗?
有什么事,这么重要呢?
“我想到了,十有八九就是那事了。”刘远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一惊一咋的,把正在沉思中的崔敬也吓了一跳,要是往日,他早就开声训斥了,不过这事太怪异,闻到刘远想通了,也顾不得训斥他,反而焦急地问道:“什么事?”
刘远看着崔敬那迫切的目光,张口吐出了三个字:“候君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