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知道,张胖子说的那个姓陈的,名叫陈昌,是金水街最大那间名为玉满楼金铺的掌柜。
这人原来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后来在他舅舅,也就是扬州首饰行会会长的帮助下在金水街立足,偷别人的技术、高价挖同行的熟悉技师、散播竞争对手的谣言等等,金水街没一个不恨他的。
都说文人多计,可是这计要是用到坏处,那就是一肚坏水,这个陈昌仗着舅舅的行业会长,他妹妹又嫁给作扬州司马的第六房小妾,朝里有人好办事,弄了一个什么官方发的诚信商家的牌匾,还垄断了扬州教坊司首饰的供应,生意越做越大。
不过他靠的是官方撑腰,一家独大,要说金玉世家的袁掌柜是金水街被遗忘的小人物,那玉满楼的陈昌,则是整条金水街的公敌,可惜民不与官斗,只能看憋在心里。
这不,一看到金玉世家搞活动赚到盘满钵满,玉满楼的陈昌马上就坐不住了,也学着刘远的方法,搞活动来拉人气、促销,估计以行业老大自居的陈昌看到金玉世家的上升的势头,有点坐不住了。
听到张胖子的邀请,刘远欣然同意,拜托门口的司徒长信照看一下,就跟着张胖子看看玉满楼到底有什么搞作。
玉满楼就在街头的头一间,和别人的小店相比,它是三层的小楼,装饰得金碧辉煌,绝不是金玉世家那小小的门面可比的,光是装修的档次,就甩金玉世家九条街那么远。
刘远和张胖子来到这里时,己经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双眼发光看着前面。
就在玉满楼的门前,供着一个巨大的金元宝,金光灿灿好像把人的眼都晃花了一样,估计这就是这次活动的彩头,而在三层小层上吊着一个巨大的幌子,上面写着斗大的五字上联:
一木本是禾。
在金元宝旁边,赫然就是扬州官府颁发的:诚信之商的金漆牌匾,还真会作生意。
一大群才子、文人、豪客,一个个都在低头苦思,其有几个刘远看得很面熟,很明显是常到金玉世家前对对子的,估计是看到那个太难太妙,就先来这里碰碰运气。
把一字放在木里里面,就是一个“本”字,放在上面则是一个“禾”字,拆字精妙,意味深长,绝对一个上乘的佳句,难怪在才子辈出的扬州,也敢出百两黄金作为彩头,也不怕人家拿走。
“刘掌柜,看到没有,这个姓陈的倒好算计,知道比首饰肯定比不上你那三件巧夺天工的首饰,就直接弄了金元宝,他倒没糊涂。”张胖子冷笑道。
刘远无所谓笑着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不过不得不说,这个陈昌倒有点才学,这对子出得有水平。”
“他?”张胖子不屑道:“这事我早就听说了,据说一个大文豪偶然得之的,苦思了很久也没下联,他从他那做司马的妹夫哪里听来的,这不,用上了。”
“嗯,挺舍得出本钱的。”刘远点点头。
不得不说,玉满楼能做得这么大,可不是仅靠官方照料的,做掌柜本身的魄力就很大,一百两黄金,那得一千两银子,不是整个金水街,也没几个能拿得出来,可是陈昌却拿出来了。
那硕大的金元宝,仿佛在彰显着玉满楼强大的实力。
有实力,有官方送的牌匾,再加上质量的确也属上乘,人家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值得信任,这不,原来人来人往的玉满楼,那客人就像车水马龙一样进进出出,生意红红火火,刘远没觉什么,可是一旁的张胖子却点不爽。
“哟,这不是金玉世家还有金玉斋二位掌柜吗?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我这里取经?”刘远正在想着那对子,看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一百两黄金给赚了,没想到旁边响起一把尖酸的声音。
两人扭头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刘远认出,这个一袭青衣、手执白扇、眯着一又三角眼的人,正是玉满楼的掌柜、金水街的公敌:陈昌。
“哦,听到这里热闹,我们刘掌柜就过来凑一下热闹而己。”刘远还没有开口,金玉斋的张胖子就淡淡地说。
“凑下热闹~~”刘远也附和着说。
陈昌虽然以商人,可是读过几年书又得了一个做大官的好妹夫的他,心里还是以读书人自居,很看不起金水街这些同行,对二人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哦,那好好瞧好了,以次充好,蒙骗客人下九流的事不要做,以免坏了我们金水街的声誉,张掌柜,你说~~~~对不对?”陈昌故意拖长语调对张胖子说。
“哼,受教了,陈掌柜的金玉良言,张某一定铭记于心,他日有机会一定有厚报。”
张胖子恨恨地说道。
陈昌的暗有所指,张胖子的“咬牙切齿”,刘远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在前天,有一个客人拿着一个破损的首饰上门,硬说质量有问题,好说歹说怎么也不乐意,最后还闹上了公堂,最后官府硬是判金玉斋败诉,要把银子如数退还,别说那首饰只是三两多银子,可是那口碑的损失却难为估算,金玉斋原来蒸蒸日上的生意,一下子就打回了原形,虽说没有证据,但是整个金水街的行内人都知道肯定与玉满楼的陈昌脱不了干系。
一肚坏水的他,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这也是玉满楼一搞活动,张胖子马上就拉上刘远前来观来的原因,看看这个死对头到底在干什么?
最好找个机会报仇!
这是陈昌看到有几个当地有名的才子也来凑热闹,也没心情理会这二个同行了,扭头大声对跟在后面伙记说:“这两人是金水街的同行,不用接待了,要是他们想看什么,就让他们看看,贵重的那些就算了,要是摔坏了,那得伤和气的。”
“是,掌柜的。”
陈昌说完,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热情地问道:“赵老夫子,苏老先生,今天什么把两位吹来啊,真是蓬荜生辉啊。”
那声音亲切,小步迈得飞快,热情到不得了,刚对刘远和张胖子的态度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太嚣张、太嚣张了。
不光张胖子,就是刘远也是让他弄得一肚子是火,大家都在金水街找一口吃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可是一点脸面也不给,简直把两人的脸面都踩在地上了。
“两位,要不要进里面看看,小的给你领路。”那个伙记的态度还算恭敬。
“免了,免了,我们这种小人物上了不大堂,你忙你的去吧。”张胖子不耐烦地挥手让那个伙计走开。
现在他被陈昌气得头顶快冒烟了。
虽说二人的心情不差,但是现场还真的非常热闹,毕竟,黄金百两,那可是一笔巨款,就购买力来说,旧时一两银子,大约折成为600到1000华夏币,取一个中间值800,一百两黄金相当于一千两白银,一千两银子大约可以折成八十万。
八十万,不用花钱不用纳税,对上一句对子,马上就可以拿到手了,名利双利,换成哪个都得动心。
“妙,妙啊,这对子,和金玉世家的那两个对子一样奇妙,没想到,小小的金水街,竟然出了三个绝世好对。”
“黄金百两啊,只要一对上,房子、娘子、新罗婢就可以一步到位了。”
“一木本是禾,一,木,本,有什么字可以这样拆呢?”
“周兄,有头绪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参详?”
“夫君,快点啊,你不是说你才高八斗的吗?前面的二个对不出,这个还是对不出吗?奴家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
众人都在讨论着这对子,不少人还轻声讨论起来。
“刘掌柜,你怎么啦,在想什么,这里不看也罢,我们看。”张胖子低声地对刘远说道。
刘远还是低着头没有反应。
“刘掌柜?”
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张胖子用轻轻拍了一下:“想什么呢?”
“有了!”刘远突然大叫了一声。
周围的人一下子把目光投过来,以为那对子有人对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说有了不是对子,失礼、失礼了。”刘远一把拉张胖子,快步走到外围,张胖子还没开口,刘远就神神秘秘地说:
“张掌柜,我知你恨那个陈昌,怎么,想不想报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