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他有办法改写天地间的规则么？”
姚梦坐在林间的椅子上，浑身被朦胧的仙雾缭绕，只能隐约看到一道妙曼的身段隐藏其中，碧绿色的美眸中带着几分思虑。
过去在瑶池的时候，她的确是曾感觉到，牧知安将瑶池祖地外的天地规则改写了。
亦或者说，不是改写天地规则，而是强行依靠天庭之主的位格，让天庭的规则凌驾于天地规则之上。
可按理说，以牧知安现在的情况，天庭规则应该只能改写一部分区域才对。
难道他还能让天庭规则替代整个天地间的规则，屏蔽整个天道不成？
商妍妃抬起眼帘，目光凝望着前方不远正随林灵一同出现在两仪峰中的少年，平静说道：“他现在不行。”
“不过，晋升返虚境之后，天生炉鼎就无限接近合道境了。”
“毕竟，他似乎曾服用过某些丹药，天生炉鼎曾进阶过一次吧？”
姚梦美眸微眯，意味深长地看了商妍妃一眼。
“商宗主虽然在两仪峰中，但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似乎都清楚得很。”
商妍妃淡淡道：“只是会对两仪宗内的事情略知一二而已，外界的事情我知晓得并不多。”
姚梦秀眉微挑，眼波流转间，荡漾着玩味的神色。
她并不认为对方在撒谎，因为商妍妃的真身的确无法离开两仪宗。
这位宗主背后黑雾之中的锁链并非是她的祖器，而是限制她真身的枷锁。
这位宗主封印了真正的自我，不曾以真身示人。
即便是分化出来的一缕灵识，也无法在外界维持太长的时间。
二人在闲谈之际，远处的牧知安已是来到了两仪峰中。
姚梦果然在这儿，不过竟然没有和宗主姐姐撕起来……牧知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旋即抬手作揖：“弟子牧知安，见过宗主。”
不管怎么说，明面上牧知安还是两仪宗的弟子，这点礼数还是有必要的。
这也是为了避免被姚梦起疑。
毕竟要是喊商妍妃‘宗主姐姐’，怎么想关系都有些暧昧。
商妍妃抬起指尖，一杯茶水浮现在桌案上，声音清脆悦耳：“刚刚我与青帝还在谈你的事情。”
说着，视线落在了林灵的身上，凝望了片刻之后，露出了柔和的笑意：“看样子业火已经彻底消除了。”
姚梦眉头微挑，不着痕迹地看了商妍妃一眼。
这话的意思是……这位宗主对林灵之前去找牧知安的事情是心知肚明的么？
还是说……就是她引导灵龙去找牧知安的呢？
姚梦很快将目光落在了牧知安的身上，很快注意到他的白袍上沾染着些许血迹，眉头微蹙了下：“你刚才来的路上遇袭了么？”
牧知安默默地和林灵目光交汇了一眼，旋即道：“安息日的飞船落在了武界附近，他们想带走灵儿……不过那艘飞船已经被我和灵儿一同毁了。”
“你动用了天庭的权柄么？难怪气息会这么紊乱。”
姚梦秀眉轻蹙，而后，她伸手抓过牧知安的手掌，一缕柔和的光芒将牧知安笼罩其中。
时间之理让牧知安身上的一切都加速地往后倒退，恢复到了一天前的状态。
看着体内紊乱的气息逐渐恢复的牧知安，姚梦姑且安心，但很快便是疑虑道：“不过……你为什么还能动用天庭的权柄？”
“那滴登仙境的精血被天生炉鼎炼化之后，不知为何自己出现在了天庭里，我也是上一次才偶然发现的。”牧知安说道。
对于此事他同样有些奇怪。
究竟是天庭中本就有登仙境的精血，还是说，之前炼化在天生炉鼎中的登仙境精血，通过某种方式成为了天庭的养分？
见姚梦似乎有些放心不下，牧知安再次笑道：“放心吧，所幸并未受什么伤。”
“只是表面未曾受损，但你的身体到底只是炼神之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若是多次以天庭之主的位格降临己身，对你的负荷会远超你的想象。”
姚梦往日轻柔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告诫：“若是次数多了的话，就算是时间之理也无法让你的身体完全恢复。”
时间之理不是直接改写人身上的时间么，也会有无法恢复一说……？牧知安眼中带着几分迟疑。
一旁的林灵则是抱着牛油纸带，坐在了商妍妃的身旁，而后取出了牛油纸袋里最后一个肉包子，喜滋滋地抱着啃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身旁的女人正望着自己，她略微犹豫了下，掰了一半递给她：“Aaa？”
她本以为商妍妃应该会像牧知安一样拒绝，然而，这位宗主却接过了她手里的肉包子，喂进了嘴里。
“谢谢。”
林灵：“……”
她红润小嘴微张，错愕地盯着商妍妃看，似乎没预料到这个场景。
而后，她通透的红眸里微微失去了色彩，似乎失去了梦想。
商妍妃瞥了银发美人巴巴的小眼神，不禁抿了抿嘴，似乎在压抑想要勾起的弧度。
“我已经令人准备了一只八宝鹤，过后御膳堂的弟子会送来这儿。”商妍妃道。
林灵倏地抬起头，红眸中微微泛起光亮。
前段时间吃了沧海峰太多八宝鹤，以至于就连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灵龙都有些不好意思去抓人家辛苦养大的八宝鹤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在乎自己……
“没关系吗？好像沧海峰已经只剩两只八宝鹤了。”林灵竖起小本子问道，又期待又愧疚。
期待是因为八宝鹤，愧疚是因为对不起沧海峰那位首座辛苦的培育。
原本是用来奖励内门弟子的灵禽，结果全跑进她的肚子里了。
“无妨，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商妍妃温柔地抚摸着林灵的银发，看着她微微闭着眼睛，像只乖巧的猫一样轻轻蹭着自己的手掌。
宗主姐姐果然是闷骚，看着一本正经，实则却有点腹黑，喜欢捉弄人……牧知安在一旁观望着这一幕，心里对商妍妃有了新的认知。
如同猫一样黏人的灵龙小姐姐，还有风华绝代的华服美人抚摸着林灵的银发，眼神柔和……不得不说，这样美好的景象真是不错啊。
牧知安心里感慨了一声，随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商妍妃的丰润唇瓣上。
他想起了之前在妖界时候发生的事情。
宗主当时是在故意回应妖界女皇的挑衅，还是说……
坐在边上的姚梦捕捉到了少年的视线，碧绿的眼瞳里透着惊心动魄的魅惑，眼神玩味地在商妍妃的身上扫过。
她嗅到了一丝‘绿’意盎然的气息。
这时，商妍妃的目光已是从林灵的身上挪开，凝视着牧知安，平静道：“你可曾听过，在这世上，往往只要一只蝴蝶煽动翅膀，便能掀起一场风暴。”
听过听过，蝴蝶效应嘛，我以前学过的……牧知安微微颔首：“宗主忽然提及此事是为何？”
商妍妃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万事万物皆存在定数和变数，往往一个微小的变化就可能让最终结局变得无比糟糕。”
“时间也同样如此，青帝利用时间之理让你的身体倒流回至一天前，在此期间同样会有变数。”
“她每一次施加在你身上的时间之理，都可能会让你的身体恢复原样，但随着次数的增多，下一次就可能会变得很糟糕了。”
这就类似于我和鱼儿们双修的时候，第一次没啥感觉，次数多了就感觉身体变得很糟糕……
话说回来，刚刚那算是概率学么，宗主姐姐如果在现代的话一定是个女学霸……牧知安心想。
他想起了原初魔女的‘存档’能力，每一次存档重开，未必就能变得比第一次更好，纯粹要看读档之后的微操如何。
“所以说，时间之理也不能反复用在一个人的身上么，否则早晚会有‘霉’的一天么？”牧知安若有所思地自语。
商妍妃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嫣然一笑：“其实这世间所有的霉运，都是为了未来更美好的重逢所做的铺垫。”
她顿了顿：“刚刚我与青帝所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是指修改天地规则的前提是需要我炼神返虚一事？”牧知安问。
他刚刚在附近就听到二人的谈话，此刻难免有些疑虑，望着正趴在木椅上百无聊赖地晃荡脑袋，等待着八宝鹤的林灵，道：“按理说即使炼神返虚，我也应该无法改写天地规则才对。”
“你的炉鼎不行，但天生炉鼎可以。”
商妍妃漫不经心地拿起牧知安写给她的信纸，悠悠地折叠成纸鹤：“你过去服用过丹药，让天生炉鼎进阶过一次，九尾天狐又为你强化了一次天生炉鼎。”
“炼神返虚之后，你的天生炉鼎便等同于合道境。”
“到那时，你既是规则，你所在之处，天庭规则将凌驾于天道之上。”
牧知安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天生炉鼎和天庭规则有什么关系？我的天生炉鼎之体只能被动使用而已啊……”
天生炉鼎是被动而非主动，牧知安此前能改写天地规则，纯粹是靠天庭的力量强行‘莽’过去的。
说白了，就是靠着天庭之主的位格，强制压制了天地规则。
可商妍妃现在所说的话，却打破了他的认知。
‘辅助’之体，为什么现在却会变成能够改写天地规则的体质？
商妍妃肯定不会撒谎，说些毫无根据的话，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现在仔细想想，为什么登仙境的那滴精血明明被天生炉鼎吞噬之后，却会出现在天庭里？
牧知安的脑海中宛如有无数念头如同浮光掠影般闪烁，直至最后，他错愕的神情逐渐凝固在脸上，最后一点一点地消失。
他缓缓抬头，低声道：“天生炉鼎，就是天庭……对不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