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别哭”

凌晨2点,裴妤做了个噩梦。

踽踽独行的黑暗中。

她又听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嘲笑,讽刺。

所有人都在讥讽裴妤的平庸。

他们说的没错。

裴家的后代,本不该是她这样子的。

顶级基因孕育出的后代都要接受精英教育。

六岁时,裴妤第一次踏进联校。

这里的学生,不少她都认识,是世家大族的孩子,跟她有着一起玩乐的交情。

裴大小姐还算开心。

没高兴多久,裴妤就犯了难。

课堂幕影上叽里呱啦的符号她看不懂。

周围的人都学得会。

可她学不会。

努力过后,也是一知半解。

入学第一天,裴妤感到惶然。

平时在一起玩的小朋友,都变了一个样子。

六七岁的年纪,能说出很伟大的抱负和展望。

可她还在想,今晚回去要早点睡。

她好累。

学得,她好累。

裴妤不知道,这些顶级AO基因结合的后代,注定了他们不会安于现状。

两性分化都在青春期,很公平,可没人会规定稀缺的Alpha和Omega在年少时要隐藏天赋。

能力者,在孩童时就已经超越大半数人。

裴妤回到家,向兄长哭诉:“大哥,我不喜欢在联校待,我学不会。”

兄长说:“母亲很喜欢聪明的孩子。”

之前,兄长没有实现她的愿望,没有带母亲回家。

......

裴妤:“我要是努力学,妈妈会回来看我吗?”

男人不置可否。

裴妤默默收拾了情绪,回了房间。

无论如何,第一学年裴妤算是勉勉强强混过去了。

她感谢祁言的指导。

裴妤好累。

但,她依旧很想妈妈。

七岁,大概是裴妤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年。

生日当天,在睡梦中被人一把抱起,片刻后,熟悉的声音叫醒了迷迷糊糊的她。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掀睫,怔住了。

女孩以最狼狈的姿势,看见了无数次心心念念的人。

——她的母亲。

幼时偶有几次“见面”,是她趴在书房门缝悄悄看见的。女人鲜少回家,就算回来,也只是跟兄长交流家族事务。

未有分给她一丝眼神。

现在,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就在她面前。

修身长裙,长发挽髻。

时间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迹,女人还是和裴妤记忆中一样。

高贵,优雅。

兄长叫裴妤:“小妤不开心吗?”

未睡醒的女孩被兄长抱在怀里,开心的快哭了。

裴妤本以为这会是她过过最好的一个生日。

母亲,兄长和弟弟都在身边。

直到晚上大家坐在餐厅,兄长亲自为她推来生日蛋糕,要吹蜡烛前,裴妤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裴妤的眼睛被烛火照得酸涩:“大哥,我都不敢许愿了。”

“怎幺了,小妤?”

裴妤鼻头一酸,嘴往下撇,说出的话磕磕绊绊:“我只是...觉得好...幸福,像...在做梦。”

许久没人答话。

裴妤擡眼看,四周一片漆黑,哪还有什幺人影。

黑暗囫囵,张牙舞爪着要扑过来淹没她。

.......

躺在床上的女孩惊醒。

月光倾洒在窗边的轻纱上,女孩后背黏湿一片。

心有余悸。

掀开薄被,裴妤赤着脚踩在毛毯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斜倚着窝在沙发上,比在床上有安全感。

裴妤今晚没有作完这场噩梦

望向露台,透明的玻璃门外,月色如水。

裴妤有些失神。

指骨却在悄然间,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其实七岁生日那天,对裴妤来说,真的是一场梦。

吹完蜡烛,分完蛋糕。

这场“一家团圆”的戏码戛然而止。

兄长告诉裴妤,他要离开了。

裴家的家主,世代从政,几年前就分化成功的Alpha,早已到了子承父业的年龄。

那天很多的画面,裴妤难以忘记。

她记得,她当时完全愣住,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

女孩眼睛眨了好几下,像是在确定她没有幻听。

她问:“我和弟弟怎幺办?”

兄长说:“我会安排管事,会有保姆照顾好阿妤的。”

兄长只提了她一个人。

裴妤猜到了裴绪的归处。

女孩抽抽搭搭:“可...弟弟还没有去联校开始学习啊。”

裴绪都没有去听那些烦人的课程。

兄长没有再开口。

最终,七岁生日晚,裴妤跟着兄长回了家,而至于裴绪...

在街口分别,裴母牵着正在哭泣的裴绪。

裴妤躲在兄长怀里掉眼泪,不肯看嘴里一直哭喊叫着姐姐的男孩一眼。

原来,母亲不是专门回来给她过生日的。

怪不得,她今天没有跟她说过话。

回到家,裴妤将自己锁在卧室,任凭Alpha怎幺敲都不愿意开门。

Alpha无奈:“小妤,再不出来,哥哥真的要走了。”

几乎是一瞬间,门打开,女孩满脸泪痕,扑到兄长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你走了之后要什幺时候才能回来?”

裴妤有预感,兄长会离开她很久。

Alpha抚着女孩的头发,“哥哥也不清楚。”

“为了小妤,哥哥会尽快。”

对于Alpha来说,女孩比他想象的要坚强。

兄长离开后,偌大的别墅只剩裴妤一人。

其实要这幺说,似乎...也并不准确,毕竟家中还有管事和贴身照顾她的保姆

再加上许多的家用电器AI。

于裴妤而言,兄长的离开像是霉运的开端。

记忆中难以入目的画面是她不愿回想的曾经。

只能说,她真的很笨。

她不愿再去回忆那些与人争执,对峙的场景。

变故发生在有人当面嘲笑裴妤的一天。

挺严重的。

因为裴妤和出言讽刺她的人打了起来。

对面是个比她高很多的男生,裴妤打不过的,但她还是跟疯了一样冲上前跟人撕扯了起来。

最后是从高年级赶过来的祁言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裴妤被人护在身后,气到发抖。

那人嘲讽她了很多句,跟之前笑话她的人差不多。

但裴妤只记得一句,那人说:“废物,怪不得你妈从小就不要你。”

裴妤用兄长给她的通讯器联系了裴母,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联系母亲。

裴母的号码是兄长存的,大多时候,裴妤只是看看。

裴妤安静地向母亲叙述了事情经过。

裴母的回答是:“不要因为无谓的争执让自己受伤。”

裴妤掀起衣服,肚皮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知道母亲看不见,她说:“我知道,母亲。”

“可我跟他动手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

怎幺会是无谓的呢?母亲

年幼的女孩说:“母亲,我很痛。”

通讯器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贵妇人什幺都没说。

裴妤自己掐断了信号。

新伤覆旧疤,裴妤承认,她只是,对未得到的母爱,有那幺丁点儿幻想而已。

隔天,裴母亲自去联校签署了协议。

裴妤退了学,被迫接受了家庭教育。

她真的不聪明。

她什幺都学不会。

一切都幻沫如泡影。

从联校离开后,裴妤算是没了朋友。

同龄认识的孩子,没人愿意跟她玩了。

她不清楚原因。

这一年,裴妤还是七岁。

她只在联校待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所幸,童年时代的她跟祁言关系还不错。

有一次周末,裴妤依照约定,去找祁言,祁言不在家。

他去联校上课了,没有告诉她。

只有他哥在,裴妤本来是想走的,但独自在家的男孩见了裴妤就躲。

仿佛她是什幺洪水猛兽。

裴妤也不知怎的,直接改了个方向,朝男孩走去。

人被她逼得上了二楼,

门在裴妤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

裴妤呆愣了几秒后,毫无征兆的哭了。

她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几分钟后,关上的门开了,脚步声一直维持到女孩面前。

裴妤在模糊的视线中看清了男孩的模样。

薄唇微抿,碎发遮盖下的黑眸隐晦不清,

他递给女孩一张纸巾,裴妤看着他,没接。

温热的触感落在脸上,笨拙地擦拭掉了女孩的眼泪。

“...别哭。”

这是祁聿衡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从五岁认识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女孩哭得更凶了。

那天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折射在地板上,昏黄的光尽数倾洒在二人身上。

女孩坐在地上哭,身旁半蹲着一个男孩默默地给她擦眼泪。

时至今日,裴妤早就忘了她当时为什幺要哭。

或许是被祁言放鸽子气到了。

又或许是被藏在心中的委屈无处发泄,在那一刻爆发。

但她当时接近祁聿衡,跟所谓的“婚约”没有半点儿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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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铺垫了好多,下章开始进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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