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房间是有多宝贵的东西别人碰不得啊,”陈芬回头看一眼闻庭安手里的苹果嗤笑,“就这幺一个苹果啊,你至于推你弟弟吗?”
“……你是姐姐,你让一下他怎幺呢,他年纪不懂事你马上要成年了也不懂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幺变成这个样子了吕淼……”
“一天天就净给我惹事,没让我省心过……”
“我掏心掏肺对你爸你就是这样对你弟弟吗……”
不止是一个苹果啊,那是顾一龙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啊。
耳根发麻,吕淼闭眼热泪就滑过脸颊,大声叫喊,“我没错!那是我的苹果!”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性格软得跟摊泥,今天居然敢跟她顶嘴呛声了。
陈芬彻底被激怒,怒火中烧,“你还嘴犟没错是吧,来来来我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什幺叫没错……”
袖子一撸,陈芬随手就抄起茶几上中考专用的钢丝跳绳,扬手就要抽在她身上。
“妈!”闻庭安忍痛站起擡手拦下。
“你给我滚进去!”陈芬现在六亲不认就是要教训她。
吕淼就像木头样站在哭,没有一点声音,也不知要躲。
陈芬大力推开闻庭安扭头跳绳就滚到她后背,火辣辣的刺痛从红痕出溢开,像被大火灼烧痛感传达到脑部发达神经,第二鞭紧接着落下,不自觉背部微弓双手抱胸自我防御,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嗖—————”
“嗡—————”
强烈刺激的耳鸣伴随着跳绳不停划开的风声交相响在耳膜,眼前闹剧被水花逐渐升涌模糊。
五岁,妈妈抱起她亲了口她脸颊问:
“吕淼,你爱妈妈吗?”
“爱,非常非常爱!”女孩童音虽然稚嫩但语气非常肯定。
妈妈逆光笑起来非常好看,红唇微动:
“但妈妈必须要和爸爸分开,如果你爱妈妈的话你等会上法庭时跟法官叔叔说你想跟爸爸住一起,好吗宝贝?”
十岁,小学老师表情严肃地教训她:
“吕淼,你同桌他摸你确实是他不对,但你动手揍他那这件事性质就变了,就是你不对。”
小学老师上下打量她一眼,继续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裙子短了点,女孩子以后不要再这幺穿了。老师就罚你今天把家庭作业默写部分再多抄三遍,你也答应老师不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好不好?”
十三岁,爸爸拎着大包小包不由分说地带了两人进到家门:
“吕淼来,这是新妈妈和弟弟,以后就跟我们住一起,来叫人!”
看她半天吭不出半声,指着她鼻子就吼:
“叫一句妈妈怎幺了,会掉块肉吗?怎幺这幺不听话!我真是白养你了!”
摔门而出。
十四岁,陈芬温柔跟她解释:
“吕淼,抱歉啊,超市打折只剩一个鸡腿了,我们淼淼人美心善最懂事了,这个鸡腿就让给弟弟,好不好?”
十五岁,入住新房时,闻庭安进门前堵住她:
“喂,我要大房间,你只能挑我剩的,自己去跟大人说你是自愿的,懂吗?”
十六岁,陈芬对玄关正在系鞋带的吕淼吩咐:
“你跟老师解释一下,就说家庭困难运动会不买那统一服装了,也不好看,你就呆在教室多看看书做做题吧。”
少女的眼泪砸在闻庭安擦得一尘不染的新运动鞋上,价值是她开口的服装费的十倍。
十七岁,他们惊恐发现,勃然大怒吼叫:
“吕淼,你怎幺变成这个样子了?”
吕淼,你要听话。
吕淼,你要懂事。
吕淼,你要忍耐。
吕淼,全都乖乖照做了。为什幺到头来还反过头来质问她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就是在他们一手捏塑、打扮、规训下长大的真实模样啊。
握跳绳的手腕一偏,钢丝绳甩在她裸露光洁的大腿,瞬间皮开肉绽,鲜血咬上钢丝绳印上一个赫然血痕。
额头冷汗狂冒脸色苍白,倒下时隔着泪光看到闻庭安咬上那颗苹果,又迅速吐出果心腐烂,扭头一脸恶心地全扔到垃圾桶里了。
侧躺浑身痛得发晕,眼泪一直顺流到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外界声音,而她就是那颗躺在垃圾桶里苹果,内心在一点点崩坏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