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宋堇宁觉得自己要跟这个词杠上一辈子。
尤其是在纪津禾给出肯定的答案后。
但她又说只需要对夏笺西保密,其他人瞒不住。
为什幺瞒不住?
宋堇宁问。
纪津禾无奈地看向他这个罪魁祸首。
怎幺可能瞒住,挂电话的这会儿功夫,刚才的事应该已经传了十万八千里了。
小少爷忍不住笑,扭头哼了一声,说她活该。
只是几句话,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但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玩起她的手指。从食指到尾指,掰弯了又捋直,然后掌心相贴、开始比起大小。
alpha的手总是要大一点,纪津禾的指节比他的长,但没他白,而且指腹有一层薄茧,也没有他嫩。
可他是在娇生惯养下长大的,什幺脏活累活都没做过,纪津禾不一样。
心口突然有些难受,像是被打磨好的匕首一点一点刺入,宋堇宁弯下手指,和她紧扣在一起,最终向她妥协:
“那恢复期要多久……”
“三个月。”
“好,我等你。”
下午,他们准时去了医院。
夏笺西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纪津禾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看着窗外的蓝天,一眨不眨。这一个月他恢复得不错,原本瘦骨嶙峋的身体慢慢养回来许多,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已经看不出多少病样。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夏笺西看到宋堇宁的时候笑容肉眼可见地停滞了一瞬。
就像纪津禾说的,他排斥一切可能抢走她的人和东西,宋堇宁的频繁出现无限放大了他的危机感,所以只能不停地找各种话题牵扯住纪津禾,通过把宋堇宁排除在外来填补自己内心的不安。
宋堇宁能感受到,但是没放在心上,手里剥着纪津禾递给他的橘子。皮扒开了,白花花的橘络也要撕下来,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吃上一瓣,牙尖轻轻一咬,汁水就爆开了。他皱眉,酸的,一点也不甜。
放在平常会不开心的事情,现在他只是默默把剩下的橘子塞回刚刚剥好的果皮里,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刚走出几步,衣袖就被拉住。
“你去哪儿?”
纪津禾看向他,明明一直在回答夏笺西的问题,但是他一站起来她就察觉到了。
“去洗手。”
宋堇宁温吞吞地回答她。
本来以为她会点点头然后放开自己,但没有。
普通病房里没有卫生间,要走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手池才行。那里的洗手台上没有纸,她知道他不喜欢湿着手,很自然地拿了一包没拆封的小面纸给他。
“去吧。”
她这回松了手,语气自然,把他当小孩一样。
太不像朋友了,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连夏笺西也看出一丝不对劲,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们。
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甜,中和、消化了嘴里橘子的酸味,宋堇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扬起。
洗完手,他回着万柑的微信,心不在焉地往病房里走,在临近门口时听见了夏笺西略带迟疑的声音。
“姐,你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宋堇宁擡起的脚步又顿住。
“嗯。”
纪津禾回答得很快,没什幺情绪。
“我觉得你对他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有吗?”
“当然有。”
“……可能是照顾你太久了,所以习惯性对别人也这样吧。”
“是吗,”夏笺西顿了顿又试探性地提醒她,“姐,你和我保证过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爱的。”
“你记得的吧?”
“记得。”
她句句都有回应,语气依旧平淡。
“你不能食言。”
“嗯。”
又是一声。
“……”
胸口有点闷,宋堇宁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好像没洗干净。
或许应该多洗一会儿,这样就什幺都听不见了。
纪津禾在病房里等了很久,宋堇宁没回来。
发微信不回,顶端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姐,医生说我下个月……”
夏笺西还在说话,她默着脸思考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幺突然站起来,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说要去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然后转身就走到走廊的窗边给宋堇宁了打电话。
等待接通的忙音响了很久,临近自动挂断,对面才接听。
纪津禾直截了当地问他在哪里。
宋堇宁不说话,静了一会儿才反问她:“你是因为照顾弟弟太久了所以才习惯性地对我也这样吗?”
“……”
这回轮到纪津禾不说话了。
宋堇宁又说:“你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爱?”
“……”
“绝不食言是吧?”
他声音有点哑,偏偏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用玩味的语气和她调侃。
纪津禾没回答,只有走动的杂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她不挂断,宋堇宁就安静地等她开口。
风不知道什幺时候变大了,他擡头看了一眼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狂风呼啸着灌入耳朵,伴随着树叶摇曳的沙沙声,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宋堇宁!”
他转头,纪津禾不知道什幺时候他身后站着,腰弯下,手撑着膝盖,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听墙角总要听全吧,你听一半就走是什幺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