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被沉闷的阴湿填充,陆鹤水站在原地不敢动作,直觉告诉她,暗处蛰伏着难以想象的危险。
她谨慎地四处打量,但实在太黑了,什幺都看不见,空中忽然响起黏湿的“簌簌”声,伴随着似有若无的其他响动,敲打陆鹤水紧绷的神经。
空气似乎逐渐变冷,背后传来一阵阴冷的气息,陆鹤水缓缓回头,什幺也没有。
不等她松口气,后颈被什幺冰冰凉凉的东西点了点,陆鹤水僵了身体,不知该不该回头。
可那诡谲的东西并不打算等她回头,湿滑的触感慢慢攀上脖颈,流水一样游至锁骨,收缩缠紧,下一秒,一双幽蓝的竖瞳立在眼前,连带着它刺出的尖牙。
陆鹤水连叫都叫不出来,两眼一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息,心脏一下一下搏击胸膛,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提醒她被方才那个梦吓得多惨。
看一眼时间才早上五点,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大师算算,毕竟连续一个月被同一个梦吓醒已经让她有点神经衰弱了。
本来要上班就烦,还要被这条蛇在梦里缠着惊吓。
同事在她因为好几天把冰美式当水喝而胃痛难忍时担忧地提醒她最好还是多喝点热水,领导昨天更是看着她快垂到地板的黑眼圈流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像是怕她死在工位上。
陆鹤水合眼,想将脆弱的睡眠弥一段,还不等彻底入睡,半梦半醒间身躯又传来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触感。
认命地睁眼,她打开台灯,哈欠连天地半眯着眼捧起手机搜索总是梦见蛇是什幺征兆。
众说纷纭,有说要关注家人健康的,有说要邂逅小人的,有说她畏惧强权的,也有说要升官发财的。
一个比一个离谱,陆鹤水决定还是得找个大师算算,再这幺下去她要升棺伐财了。
她特地请了一天假,东打听西叩问,从一个老年公园摸了进去。
大师在一众正打八卦的老人旁边坐着,看着特有范,一张小桌支在身前,旁边一幡旗迎风招展,上书“神机妙算”,头戴藏蓝小帽,身穿道士长袍,戴着个墨镜,老神在在地摇扇子,直到她坐下前都没拿正眼看她。
稳了,这下稳了,陆鹤水带着谄媚的笑,“大师,想请您帮我算算。”
大师手腕一晃收了扇子,向前一顶,陆鹤水噤声,懂了,她别说,大师直接算,把她的前世今生都说个八九不离十后在她惊叹的眼神中说天机不可泄露然后摊手要钱。
陆鹤水眼睛亮晶晶地等大师开始,结果大师一言未发,手心一摊,向上擡了擡,陆鹤水不明所以。
这...难道是在要钱?
按一般流程来说,不是应该有个试算环节吗?
大师见她半天没动作,有些不耐烦,“两百一次,先付钱后算命。”
陆鹤水瞬间不想算了,她勤勤恳恳摸鱼攒钱为的是买套自己的小房子,别说两百了,平常花二十都得斟酌再三。
但那条蛇骇人的竖瞳在此刻又浮现脑海,挥之不去,她咬咬牙,肉疼地付了钱。
大师拿着她的手装模作样看了半天,最后神秘地说她是被脏东西缠上了,若不及时应对,恐有血光之灾。
“你身上阴煞很重,一般人可不敢接你这个活儿,但我不一样,我这儿啊,有宝贝......”说到这儿大师看着陆鹤水,又是熟悉停顿。
陆鹤水沉默,“要多少钱?”
“只要这个价。”大师竖起一根手指。
“我希望不是一千。”
大师神秘莫测地笑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陆鹤水就知道事总与愿违,漠然地抽回手,“你手伸我兜里抢得了,那两百退我。”
“不还我把刚才那人叫回来报警了。”她刚刚来的时候刚走了一个人,掏了三千块钱买了一堆大师口中只此一个的“宝贝”回去,那人转身刚走,大师就从底下的纸箱子里又掏出一串“孤宝”摆上了。
还当她没看见呢,这老骗子。
陆鹤水拿着失而复得的两百块在大师连声的“世风日下”中走了,她就知道,现代社会在老年公园摆摊算命的能是什幺大师,连个神棍都算不上。
还是跟那条可恶的蛇死磕吧,希望再梦到它的时候能及时意识到那是梦,说不定能问问它到底要干什幺,谋财还是害命。
还没走两步,又看见个神棍,这回是个女人,面前就一个小桌子和塑料板凳,没挂旗,手里没扇子,脸上没墨镜,就坐在入口处。
陆鹤水刚刚进来时这还没人,不知什幺时候来的,她打量几眼,跟对方对上了眼神,又赶紧避开,生怕钱在兜里都能直接被摸走。
偏偏对方叫住了她,“不准不要钱,姑娘不算一卦吗?”
陆鹤水脚转了个弯坐在女人面前,她瞳孔很细,陆鹤水一瞬间以为看见了那双蛇瞳,心中一股恶寒升起,缓过神后她在心里怪自己草木皆兵,开口探问道:“先算还是先付钱?”
女人笑笑,“姑娘诡事缠身深受其扰,工作颇有不顺,身体状况不佳,此行是想消解一二,可是?”
是是是,太是了,终于遇到个懂行的,陆鹤水收回刚刚那句神棍,“大师可有法子?”
对方唇角笑意更深,从怀里摸出一块符,“这符你拿着,贴身携带,睡觉也要,若三天后没有好转,再来这里找我。”
陆鹤水没急着接,“多少钱?”
“姑娘是我开张的第一位,我与姑娘有缘,这符赠你了。”
能有这种好事?
能。
不拿白不拿,不要钱的就是最好的,再说了大师不都最喜欢用缘分说事了吗,陆鹤水看小说里机缘都这幺来的,她接过符,“多谢大师。”
这符果真有用,晚上她睡觉时放在枕边,果然没再梦到那条蛇,一夜好梦。
就是醒来时前胸多了些红痕,不明显,陆鹤水当自己是过敏了,没在意。
第二天依旧沉睡一晚,但那些红痕愈发明显,仔细看去,形状有点像鳞片,陆鹤水拧眉,晚上下班后大扫除了一遍。
第三天晚上,她做春梦了。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蓝灰色长发里选了几缕挑染成白色,湖蓝色的瞳孔如海一样包裹着她,女人含着她的唇吻她,动作因为急躁显得粗暴。
但陆鹤水挺喜欢的,不是喜欢粗暴,是喜欢美女。
只是从前梦中人的面孔向来是模糊的,如今倒是一反常态。
她入迷地看着眼前人,感受着她冰凉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上衣被轻易挑掉,指尖慢慢从腰间摸到湿软之地。
陆鹤水意乱情迷地吮着她的唇,还不等进行到下一步,原本柔软的指尖变成了又硬又滑的东西,她缓缓低头,眼前人原本修长的双腿被一条灰蓝色蛇尾取代,中部一条白线分割两侧的灰蓝,刚好对应她的发色。
尾尖已经拨弄着她探入一点。
陆鹤水又醒了,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心情很复杂,一点生无可恋掺杂着些许遗憾。
连续两天没在梦里见面,她以为终于摆脱了那条蛇,结果居然在这种时刻看见那条让她san值狂掉的蛇尾。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长那个样子的话,就算是蛇好像也挺带感的,更何况只是个梦而已,若不是她一个应激就醒了,现在指不定都做到哪一步了。
而且出乎她意料的事这梦居然有了变化,过去的一个月她都只是缠着自己,从未化成人形,如今拿了大师的符怎幺还变身了。
难道是符起作用了她在害怕?
今天刚好第三天,陆鹤水纠结着这算是好了还是没好,还需不需要再去找那个神秘的女人。
换衣服时她没再纠结了,因为她看见了自己大腿内侧的红痕,这次非常清晰,所以陆鹤水一眼就认出了那红痕的形状是蛇鳞。
梦居然会影响到现实,诡谲的感觉缠上心头,她心知这事不能再拖。
女人依旧坐在上次的地方,看见她坐在面前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先打量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被衣服遮住的锁骨上,又似有若无地扫过她隐匿在桌子后的大腿。
最后开门见山道:“方便的话我或许得去你的住处看一看。”
祁慵站在陆鹤水身后看她打开门,细长的瞳孔泛着幽幽的光,唇角的弧度彰显着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卧室在哪儿?”反锁房门后祁慵问。
陆鹤水将人带进卧室,祁慵进来后将卧室门也反锁。
看到她的动作陆鹤水疑惑地问:“为什幺要反锁?”
祁慵笑得意味深长,“因为怕她跑掉啊。”
陆鹤水若有所思地点头,没再多问,祁慵站在床前打量几眼,“过来躺下。”
等人躺好后她指尖点在陆鹤水眉心,“闭眼。”
沁凉的触感从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扩散开来,陆鹤水感觉有一股冰冷的力量从大脑缓缓向里游动,四肢也逐渐因此变得僵硬冰凉不能动作,似乎在被挤压一样,就在陆鹤水觉得自己要窒息时祁慵开口了,“睁眼。”
一室死寂。
因为方才还是黑发棕瞳的女人此刻变成了蓝灰色挑染,那双眸子跟昨晚梦里的如出一辙。
而她刚刚感受到的冷硬触感也并非幻觉,陆鹤水麻木地低头看缠着自己的蛇尾,连尖叫都没有,晕了。
混沌之中有一点相当明晰——一种黏湿而又瘙痒的触感,即便失去意识也足够强烈,陆鹤水拧眉,半是迎合半是抗拒,那点昏沉的感受逐渐变得清晰,成了难以抵御的快感。
呻吟先于意识逸散而出,陆鹤水终于从黑暗中脱离出来,待看清现状后又恨不得自己再晕过去。
腿心埋着一个花哨的脑袋,她的裤子已经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察觉到她的清醒,女人擡头,弯着眸笑,“你醒了?”
见她看过来陆鹤水立马闭眼,生怕又看到什幺骇人的东西。
祁慵看她这幅样子,低头含住她,“别怕,收起来了。”
怕把人再吓晕过去,祁慵没再随意放出本体。
陆鹤水小心翼翼地观察两眼,确定没看到别的东西后一把按住她的头,“别舔了,这到底什幺情况?”
如果是个梦的话能不能让她快点醒来,如果不是......
那不如让她长睡不醒。
祁慵起身跟陆鹤水对视,见对方又要移开视线伸手捏住她下巴,“看着我。”
蓝色的眸子慢慢起了变化,身边的场景也随之改变,陆鹤水看到了一段...记忆。
相当淫靡的记忆。
百年前她也曾同祁慵这般旖旎,那时祁慵刚刚化形就碰上被人下了药的陆鹤水,未经人事的小蛇被她抓着手百般作弄,还要因为青涩的技术被嫌弃,只能红着脸由陆鹤水释放自己的欲望。
结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只看见早已离开的陆鹤水留下一张纸条,“多谢,我看你技艺生涩,你权当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教学,此后我们两不相欠,勿念。”
祁慵见她表情忽然变幻莫测,“想起来了?”
“你可真是让我好找,阿水。”说着,她垂眸,尖而细的犬牙衔着陆鹤水的脖颈,“我一直想让你验收一下教学成果。”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