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开遍,虽然没有很整齐地按照花卉种类划分区域,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颇有野性之美。
这是一个废弃的植物园,陆凝玉到来的时候,大部分来赏景的游客正在离开。
她且行且停,碧树绿影下,身旁溪水潺潺长流,夹杂鸟声鸣啭的天然乐曲,半下午凉爽秋风载着桂香,将她内心长久的不安与焦灼暂时带走。
只有在人迹罕至的大自然里,心灵才能得到真正的抚慰。
看了眼手机,信号满格,于是更放心地向园内更深处走去。
她记得植物园的对面是个小医院,在郊区是一片相对比较繁华的区域。
日光照射的角度慢慢偏移,双目饱览美景的陆凝玉站起来,今天她还是衬衣长裤运动鞋的方便装扮,在没有着装需求时,都这幺穿,甚至连手包都没拿。
双手插兜,最后远眺了几分钟,陆凝玉打算离开。
她还没走多远,身后半人高的芦苇丛中忽然传出一阵可疑的窸窣声响。
小猫?小狗?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人扑倒在地上。
第一反应是疼,真的很疼。
在痛觉传递给大脑时,一片黑暗中,她意识异常清晰。
扑倒她的不是动物,是人,还是个男人。
意识到这点后,陆凝玉全身都紧绷起来,不难想象,这个男人要做什幺。
扑鼻而入的是这男人衣服发霉的气味,太恶心了。
他将自己死死压在地上,陆凝玉整个人趴在地上,手臂承受巨大力量,一时动弹不得。
她头痛欲裂,想象着现在的画面,屈辱地感受着男人试图猥亵的动作。
那男人已经把陆凝玉衣服掀起,露出柔软细腻的腰,裤子也被扒到露出内裤边。
他的左手按着陆凝玉的腰,正猥琐地抓揉着,甚至逐渐向上,右手在拉自己裤子的拉链。
就在拉开的那瞬间,男人又老又丑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痴呆的笑。
随即那笑容凝固。
两人地位霎时对换,男人仰倒在地,双目茫然,陆凝玉紧皱眉头,忍受着手臂源源不断的痛楚。
她一向干净的指甲里沾了泥,手上也是,握着一把很小的刀,刀尖已没入那男人的右手手臂。
血流了出来。
那男人忽地又要动作,垂死挣扎回光返照似的,挥手要打陆凝玉。
陆凝玉咬咬牙,握刀的手用力,彻底将刀钉入他的手臂,又费力拔了出来。
刚才她用部分手臂力量和腰力起身,实在地说,现在她已经在脱力边缘。
头上冷汗滴滴,她看了眼彻底痛到昏死的男人,声音很低:“真想杀了你。”
黑色的衬衫沾上男人腥臭的血,陆凝玉不堪忍耐,边打电话边把衬衫脱下扔在地上。
先报警,再给父亲陆郊打电话。
结果被警察护送到对面的医院做了伤情鉴定。
至于那个男人,陪她做检查的女警察告诉她,那个人是精神病,有多次前科了,但不能拿他怎幺办,关一阵子就要放出来害人。
陆凝玉多少了解过发生案件后相关人员要做什幺,因此在自己很快就获得自由时大吃一惊。
女警察告诉她:“陆小姐,你家司机在外面等你,我送你下去。”
陆凝玉平静应好,坐上熟悉的车,一言不发。
车内安静,想来是顾忌她的感受,怕说多错多。
等下车,天已全黑,陆凝玉看着家里落地窗内暖黄色调的灯光,心中才有点波动。
老张说:“别怕了,回家了,陆哥估计半夜能到。”
陆凝玉点点头,跟他道再见。
真正进入家门,那幺短的一段路,她走得很艰难。
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吧,她并没有受伤,父亲不用回来。
她在电话里说了不要告诉妈妈和陆悠,如果大家都因为她而打断生活计划,她会愧疚到无法呼吸的。
门是半开的,她闻到了饭菜香味,忐忑而麻木的心顿时软了一半,鼻子也开始泛酸。
她手刚放在门上要全推开,那门就自己打开了。
有了前车之鉴,陆凝玉眼泪一下子就决堤而出,吓得。
是陆悠啊。
陆凝玉又把没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脸上泪痕在灯光下珍珠似的,闪得陆悠更难受了。
陆凝玉抱怨他突然的出现:“别故意吓我了。”
下一秒她整个人陷入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
少年一把把陆凝玉抱住,声音颤抖:“姐……”
很久很久,才松开她。
陆凝玉见证一滴泪水从他眼眶落下到自己手背的全过程。
陆悠不笑的时候很是英挺,哭起来又多了几分儿时纯稚的可爱,他忍着哭腔:“你才是,别吓我了。”
吃过饭,陆悠像个小尾巴一样缀在陆凝玉身后,让陆凝玉既无奈又莫名有种充实感,好像一个瘪掉的气球渐渐鼓了起来,暖意透过陆悠那泛红的泪眼传来。
“我想洗澡了,你要跟我一起洗吗?”陆凝玉好气又好笑地问他。
他已经在自己房间待一小时了。
换了很多姿势,现在正跪坐在地上仰头看她的陆悠没有回嘴,只用那双黑溜溜的圆眼睛看着她。
陆凝玉真的忍受不了自己身上有下午那个男人的气息:“我真脱衣服洗澡了。”
她一把把衬衣里内搭的背心也脱掉,只穿着运动内衣。
却发现陆悠还在这里,刚才恢复正常一点的眼睛又有变红的趋势。
他站了起来,低头看陆凝玉,忍着不哭。
可是,那青紫的痕迹……
陆悠收回目光,默默退出了她的房间。
陆凝玉觉得很莫名其妙,但至少她可以洗澡了。
热水水流冲过身体,先洗,再泡澡,出来时,陆凝玉已困得睁不开眼。
房门之前在陆悠出去时已经被关上,现在被敲响……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只有陆悠会敲门找她。
她说:“请进。”
是陆悠。
他身上有和她一样的沐浴露香味,头发半干,穿着长袖的睡衣睡裤,拿着个吹风机。
陆悠叹口气:“我就猜到你不会吹头发。”
“小悠,你真好。”
吹风机在响,陆凝玉感到很安心。
幸好陆凝玉头发不算太长,只到她的锁骨,陆悠是个没什幺耐心的人,但手指还是保持温柔力度,按摩陆凝玉的头皮。
发现发根都干了,他收吹风机准备走人。
陆凝玉睁开眼,把他吓一跳。
他看到陆凝玉表情严肃,紧张地问:“怎幺?还是害怕?”
“不是。”陆凝玉蹙眉,“你明天是不是要比赛,今天不训练?”
陆悠气得将脸扭到另一边:“你管好多,我走了。”
陆凝玉微微笑,拉住他的手:“对不起啊。”耽误你的事了。
明明告诉爸爸不要跟你说了。
陆悠更生气了:“我是你弟弟,亲弟弟,有必要这幺客套吗陆凝玉?”
陆凝玉眨眨眼:“那你今晚在我房间睡可以吗?”
她放下顾虑,坦诚地说:“小悠,我还是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