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潮乎乎。关承霖有点喜欢,但也不多。
最近的雨水降得很急,他经常临时决定到外面去聆听大自然筑起的音墙。
然后,就又湿了一双鞋。家里阳台上还摆了五双,干不了,雨不停就干不了。
关承霖盯着脚底踩得那个水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家,把前两天踩湿的鞋加上脚上的这一双全部拿去扔了。
雨水一多,家旁边的小河水位就会上涨。河里的苔藓腥气太过猖狂,不管关承霖走得有多快,那种像小狗不洗澡的味道都能追上他。
脚底潮湿、鼻子遇袭。这雨天谁爱喜欢谁喜欢,反正关承霖不会包容雨天的一切。起码它得用更多的好处补偿回来,起码它得帮他照料院子里的花。
下桥的时候雨量有点大,关承霖压着伞小心翼翼地挪动,生怕鞋底打滑。低头看路的瞬间,伞边飘来一阵熟悉的清香,出门时还没有呢。
看来雨水还是愿意和他好好相处呢?关承霖加快步伐,钻回了院子进行确认。
但这雨是不是耍人?他对着绿油油的一团树叶眨眨眼,连半点花瓣都没看见。
“哎呀,你终于回来啦!”
右侧传来熟悉的女声,关承霖转过身,他算是知道被雨水扬起的海桐花味是哪里来的了。
蹲靠在角落里的关纾月瑟瑟发抖,头发湿了、裙子也湿了。
关承霖慢慢收伞,向门口靠近,“出门不知道带雨伞?”
他低头对着关纾月讲话的语气不算客气。
“我当然知道带雨伞啊!”关纾月向上伸着手臂,招呼关承霖拉她一把,“你小姑我腰都要断了!赶紧开门!”
“知道带雨伞怎幺还淋成落水狗?雨下这幺大,你来干嘛?”
被关承霖一把拉起后,关纾月扯了扯粘在胸脯的衣服布料,垂头丧气地站在侄子身旁利用他的高个子为自己挡风。
“当然是被赶出门的时候没机会拿雨伞呀。而且今天店休,店里去不了,我跑过来很近,就顶着雨跑过来了。”
钥匙拧了半圈突然卡壳,关承霖却不假思索地问出口,“安柊终于受不了你,把你赶出来了?”
然后,后背啪的一声,瞬间作响。雨水带着刺痛,粘连在了他的皮肤上。
打人的关纾月甩了甩手,直呼手麻。
“嘶…安柊为什幺会受不了我?我们好着呐!是妈妈啦,妈妈可能又发病了,趁我们都不在家跑到我和安柊的房间里躲起来了。她偷听到我和安柊打电话,我说我今年可能还是怀不上,因为生病了,卵巢不好。然后她就把我甩出来了……好了,快回家吧!一会儿你姑父给我们点的晚餐就送到了!冲个澡就能吃饭了!”
“……”
关承霖本来还想说她两下,让她别再跟着安柊叫他的精神病妈妈为妈妈,但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反正淋雨确实会冷,而且他不需要关纾月给他生孩子,他不会因为这个把她甩出去。
他将钥匙转到底,推开门后示意关纾月先进。
“你不进来吗?”关纾月站在玄关处,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棉拖鞋换上,也弯着腰擡头问关承霖。
可能是收伞时淋到的那点雨让他发烧了,总之他被关纾月的问话吸引去视线时不小心看到她歪斜的衣领,耳朵莫名其妙开始升温。
关承霖迅速移目,站在风口清了清嗓子,“嗯,我好像会把感冒病毒带回家,我在门口净化一会儿。”
“哦,好吧,别传染给我了,我不喜欢扎针。”
然后关纾月就把门带上了,不留情面。
他盯着紧闭的门缝有点郁闷,在心里抱怨起了关纾月好自私。
她把门关上,门口的海桐花味可就消失一大半了。
净化了三十秒,关承霖敲敲门,在关纾月把门打开的瞬间奔跑上楼,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卫衣。
他不下楼,他站在楼梯上把卫衣往沙发上一扔。
“你洗完澡穿这件好了。”
“哦,好。”关纾月抱着卫衣准备往一楼浴室走,“料子挺好的,能让我穿回家吗?”
“不能。”关承霖果断回绝,“那是我的,走的时候脱下来,不脱你转我2000再说,2000买的。”
“2000吗?有点小贵,叫你姑父买单吧~”
关纾月昂着脑袋对他笑嘻嘻,关承霖心想,他就应该更坏一点,对她说“我看着你脱完再走”,也不至于被她见缝插针,没事就提她那个老公两嘴。
失策,他得回房间再翻翻,有没有什幺更贵的不穿的卫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