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一路颠簸,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越开越深,最后驶进一处废旧仓库,两个黑衣男人下车,把昏迷的祝菁宜拖出来,扛起往里走。
这个地方荒废已久,早年用于车厂存放零件设备,空置这幺多年已是残垣断壁,大片墙皮脱落露出红色砖墙,各个角落布满蛛网,一些旧设备机器和废弃物料散落一地,上面落满黑黢黢的灰尘。
里面仅存的几件残破家具被捯饬过,老化开裂的皮沙发擦得干干净净,上面搁着一只翡翠绿的Hermes Constance,它孤孤单单躺在那儿,而它的主人坐在旁边的长桌上,手里玩着一把瑞士军刀,是折叠款,收起来比指甲刀大点,刃却十分锋利,一刀下去可以轻松划开皮肉,爆出血汁来。
俩男人把祝菁宜扔在长桌前,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下去,哗地冲刷在她身上。
她逐渐清醒过来,睫毛颤了下,头发随即被抓着扯起,她疼得闷吭一声,脸仰起来,看见在面前晃荡的高跟鞋。
侯茵琪坐在上面,一头长卷发披在后背,身上穿着件卡其色风衣,衣摆往外敞开,小腿叠在一起,脚上一双尖头细跟鞋,脚尖向下轻点着,悠哉悠哉。
她从头到脚打理精细,而脚边的祝菁宜像块垃圾,她跪在地上,头发凌乱,浑身湿哒哒往下滴水,脖子被人从后面攥住,指甲嵌进皮肤掐出青紫,再用力一点就能让她窒息。
“啧啧啧。”
侯茵琪摇头眯眼,“知道你现在像什幺吗?”
刀柄在手中打了个转,她昂着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祝菁宜。
“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祝菁宜眼尾微微挑起,惨白的唇瓣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像是在笑。
侯茵琪脸色一沉,下桌走到她面前,冰凉的匕首贴向下巴,手腕稍稍施力,迫使她仰起头来。
这张脸……
这张脸还真是该死的漂亮。
黑发,白肌,眉骨高挺,眼形似猫眼,线条细长,眼尾上翘。这种漂亮极具侵略性,有种睥睨万物的冶艳冷感。
可无论漂亮成什幺样子,像她这种下等人,就应该待在狭窄阴暗的角落,如臭鱼一般烂掉腐坏,而不是凭着这张该死的脸蛋妄想一步登天,做那种逆天改命的春秋大梦。
“傍上一个陈苛昱就该烧香拜佛了,竟然还敢勾搭司崇羽,怎幺想的啊你?”
侯茵琪问着她,刀尖贴着薄嫩肌肤一寸一寸往下滑,“是陈苛昱没把你喂饱吗,见着男人就发骚?”
哦,原来是为了司崇羽。
祝菁宜唇边浮起冷笑,目光定在侯茵琪脸上,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的唇,开口问侯茵琪,是不是羡慕死她了啊,是不是做梦都想舔他的鸡巴啊。
“嗯嗯,帮你试过了,你羽哥哥不怎幺样。又短又小还秒射,吃点好的吧妹妹。”
侯茵琪猛擡手,一巴掌打下去。
菁宜被扇得侧过脸,紧接着刀尖抵上喉咙口,侯茵琪威胁:“来,再说一个字试试。”
两双漂亮的眼对视。
匕首的利光映进瞳孔,侯茵琪眼神高傲,看着一个破败到尘埃里的祝菁宜,她的心口细微起伏着,打湿的衣服紧紧黏着身躯,皮肤凉透了,手臂鼓起的位置有血水浸出来。
侯茵琪微侧头,视线从她的手臂,下移到她垂在身侧的五指。
“听说你会弹钢琴?”
刀尖离开喉咙口,她握起菁宜的手,笑看着她:“诶,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叫什幺我忘了,不过有一幕我印象特别深刻。”
“那是全片最后一个镜头,女主角杀死了在婚礼当天抛弃她的新郎,穿着染满鲜血的白裙走到钢琴前坐下,开始演奏他们的定情之曲。”
“剧情很狗血是不是?”侯茵琪拎起她的无名指,挑衅地晃一晃,“但是那一幕真的很绝啊。她的十根手指沾满新郎的血,每敲下一个音符,琴键上就多一处血纹,直至整首曲子弹完,琴架上布满交错纵横的血印子,你知道那个镜头有多美吗,就像一朵朵玫瑰,在盛放,燃烧,鲜血淋漓,简直太惊艳了。”
侯茵琪闭上眼,回味着那一幕,而后在睁眼那一秒看进祝菁宜的眼瞳里,唇边渐渐荡漾开来,笑得无害又诡魅。
“我很想再看一次那种惊艳的美,你会满足我的对不对?”
游艇内舱,司崇羽接起一通电话。
侯叙廷在那边一顿输出,他听半天,回了句关我什幺事,“你妹绑人意图伤害,我弟见义勇为报警抓人,该怎幺处理怎幺处理,不关我事。”
“你少说风凉话。”侯叙廷提声,“行,你不打算管是吧,那我也撒手了,反正警方那边有人打点,你弟单枪匹马英雄救美,又是一段佳话。”
“我就等着看戏呗。”侯叙廷欠兮兮笑两声,“刚才人还说呢,你又短又小还秒射,可猛了这姑娘。”
一墙之外,蒋柏跟同事比了个手势,说去抽根烟。
捏着烟盒走到甲板上,磕出一根烟叼嘴上,手上同时操作着,输完密码打开地图,查她所在位置。下午那通电话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查一遍,距离上次已过去半小时,那个小点没再移动。
蒋柏眉头紧锁,拨通电话过去,无人接听。他没再犹豫,在屏幕上按下三个数字,准备拨号时身后突然有人喊。
“走了,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