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还没黑,徐盼盼才跟白班的同事交了班,正蹲在地上整理货物,就看见了这一幕。
她忙从店里出来,可站在门口,却不敢继续上前了。
平日里那样触不可及的姜化柳正靠在那个女人的背上,脸庞面向另一侧,白皙的手臂从女人的肩头垂落下来。
女人则是那种一看就是精英的类型,她没有费劲装扮自己,可她身上的衣服裤子一看就价格不菲,而那件不菲的外套正不偏不倚地盖在她身后女人的背上。
外套下面是柔软的裙边以及两条细长的双腿。
姜化柳大抵是喝醉了,浑身透着难以言喻的柔软。
这增加了徐盼盼心中的不满,在她看来,能让姜化柳醉成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什幺好东西。
她上前两步,想开口询问或者做些其她什幺的,却不料那个女人先一步向她看了过来。
一时间她愣在了原地,总觉得那双冰冷的目光能够看透人心。
是个成熟的女人。
只一秒,文贞绪就将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店面,点名道:“你好,麻烦拿一瓶果汁给我。”
“我要橘子味的!”身后的姜化柳高举手嚷嚷。
文贞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冲徐盼盼微擡下巴,“橘子味的。”
付款后,文贞绪勒令让姜化柳自己拿着饮料,便擡足继续向城中村的深处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却也是晚霞最为绚烂的时候,她们头顶是一整片晕染着玫红的湛蓝,靠近天际线,那色彩就像是燃烧起来了似的,变成灼热的红与黄。
文贞绪按照她的指示在路口右拐,心里却不禁腹诽,凭什幺每次碰见她,都是这样好的天气。
她暗自叹了口气,对身后说:“那个小姑娘好像喜欢你。”
“我知道,”姜化柳半梦半醒地回答,“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姜化柳,你能不能别犯病?”
“你看,”半梦半醒的姜化柳冲她举起双手,五指微张,指端娇矜地翘起,“你看我的手。”
“你的手又怎幺了?”
“嘿嘿,是不是很好看?”
“……”
文贞绪强忍住骂人的冲动。
“我的手最好看了,多亏了这双手我才没有饿死,我爱我的手。”
“……”
“其实我的脚也很好看,你要不要看看?”她将脚往前翘。
“你再动我就真的松手了。”文贞绪冷冷地警告。
“喂!你能不能敬业一点啊!你应该笑着说确实蛮好看的!”她哼哼唧唧地将脸往她的脖子上拱,跟猪拱白菜差不多,“文贞绪,文贞绪文贞绪文贞绪,今晚你想不想留下……”
“……”
“喂,你说句话啊……”
“……”
“喂,文贞绪!”
眼前又是一个岔路口,文贞绪冷冷地问:“左拐还是右拐?”
“直走!”姜化柳用果汁指着对面的墙壁。
文贞绪默默走到垃圾桶旁边,再问:“左拐还是右拐。”作势就要把她扔下去。
天黑了,路灯在她们头顶亮起。
文贞绪实在是有些累了,拐过第三个路口的时候,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是真的醉了。”
“我是真的醉了……”姜化柳困倦道。
周围又是这样安静,文贞绪微喘着气,心情说不上的沉闷。
她真想问一问她,这样的游戏究竟还要玩多久?难道玩到在一起为止幺?
可她吁了口气,最终什幺也没说。
“文贞绪……”身后的姜化柳忽然唤她。
“……”
“文、贞、绪……”
“干嘛。”
“对不起嘛,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
“我只是有点缺钱,你千万别怪我……我,我只是……呜呜呜……谁乐意当小三啊……我还烦呢……”
沉闷的空气中,姜化柳的气息不断往她的脖子上喷洒。
文贞绪心觉真是可笑极了,满心的恶意往上涌,却反而忍俊不禁起来,“这也是你曾对她说过的话?”
姜化柳用果汁指向一旁,“到了,就是这里。”
文贞绪看向她指的方向,那是一栋楼,不光如此,那栋楼的前方有一条宽敞到足够一辆半挂行驶到马路。
文贞绪刚才就应该直接把这个人扔进垃圾桶里,门口就是马路,该死的姜化柳竟然让她绕路走过来。
老小区没电梯,走进楼里,只能一层一层往上爬。
声控灯也一层一层往上亮着,姜化柳住在六楼,等进屋,文贞绪已经彻底脱力了。她狠狠将人扔到床上,没等喘口气,姜化柳就做了一个反胃的动作,文贞绪忙连滚带爬跑进厕所给她拿了一个垃圾桶,吐完擦尽,又将方才买的果汁给她喂了半杯解酒。
沈优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说有一个工作面试需要你最新的模卡,文贞绪万般解释姜化柳已经醉了,却怎幺也推辞不了,只好面容解锁打开她的手机。
在相册里翻了翻,视线不期然停留在几张满是肉色的图片上。文贞绪神使鬼差地点开,那并不是手部的图片,而是肉体的图片,准确来说是对镜的自拍,或者说是,穿着性感睡衣的艳照。
脸部统一没有入镜,文贞绪的视线在那肉体的起伏上滑过,神色没有变化,手指却先一步翻到了下一张。下一张那女人卖弄地更为过火,半透明的睡衣被她从大腿根部轻轻地撩起,背对着镜头,半个臀部暴露在镜头里,显然里面什幺也没有穿。
说实话,比起情色的意味,文贞绪看到的更多是姜化柳对自己美丽的满意。即便如此,她扭头看向床上女人扭动着身躯,还是感到脸颊一热。
她仓皇地站起身,逃离一般移开目光四下环顾。这是一间狭小的一室一厅,没有隔断,文贞绪注意到屋内所有一切,包括内衣内裤、堆积在椅子上的衣服、厕所以及厕所架子上的卫生巾都可尽收眼底。而在那些凌乱的私人的东西之间,女人媚态横生地躺在床上,那张光鲜亮丽的面庞与身段像突兀生长在泥潭里的花,怎幺看都与周围格格不入。
曾经她也是这样的幺?这个问题突然浮现在文贞绪乱七八糟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