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木青中学是镇上最好的学校,起码对比别的学校好许多。
但连警察局都失权的地方,哪里能奢望学校里的秩序有多好?
方今照长得很漂亮,但是动起手来也狠得出奇。
女厕所前放上了正在打扫的牌子,她左右跟的人是谁她并没有记住名字,但此刻女厕所里已经升起了到脚踝的水,她今天特意穿了带跟的小皮鞋,不至于被水弄脏了袜子。
地上像死狗一样躺着一个男生,他的脸埋在水里,露出来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而地上散落着几个保龄球。
方今照在擦台球杆的尖尖,她身旁的女生拍着手赞叹道:“今照姐,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说着,她身旁的另一个女生淌着水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抓住他湿透的头发令他扬起一张鼻青脸肿的脸。
“把嘴张大,今照姐最后一杆了,”女生笑着说。
男生浑身发抖,他张了张嘴,哆哆嗦嗦地说:“为什幺是我……我得罪你——啊!”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个硕大的保龄球已经冲着他的脸砸来。
水里顿时混入了大片的血还有一颗门牙。
哀嚎声穿透了女厕所的大门,可门外听见的学生皆匆匆而过,哪怕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幺,也不敢探究。
方今照缓缓收回自己的台球杆,她的目光极冷漠且高高在上,陪她一起的两个女生吹了个口哨,喝起彩开来。
“满分!”其中一人兴奋地说道。
方今照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淡声说:“你们先出去。”
两人闻言乐呵呵地出了门。
厕所里只剩下孟今照和那个男生。
她良久没说话,就这幺听着男生的哀嚎渐渐无力起来。
“绝望吗?”她转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种感觉你熟悉吗?”
男生咬了咬牙,不知为何眼底流露出一抹惊惧来。
“今后你还有很多时间感受这样的绝望,”她缓缓说:“中国有句俗语叫风水轮流转。”
说着她一步步走到男生面前,擡脚踩在了他脸上,她俯身隔着一段距离说了两个字,“喻梦。”
男生顿时睁大了眼。
“你说的是谁?我不认识!”
他情绪激动起来。
“是啊,我原本也不认识,”方今照竟然笑了一下,“但是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她,我们镇最近三起学生死亡案里死得最早的那个。”
“我看了她的死法,大受启发,你想试试吗?”
“不不!”男生连忙摇头,“我不想!不要!”
回应他的是一脚猛踹。
方今照缓缓收回脚,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幺就突然这幺激动呢?”
男生还没有回过神来,又一个保龄球砸在了他脸上。
“我开的玩笑不好笑吗?”方今照问。
此刻她脸上依旧挂着笑,男生却仿佛见鬼了一般,连忙顺着她的意思干笑起来,牙缝里的血流出,令他狼狈不堪。
方今照垂眸看了他一眼,鞋尖踩在他满是血迹的下巴上,一点点往上碾,直到他的嘴唇,到他掉落一颗牙的伤口。
男生痛得面色狰狞却不敢出声,她说:“你最好和今天一样,好好闭上你的嘴。”
“希望明天班主任不会来找我呢。”
男生连连点头,哆嗦着应好。
方今照这才放过他,转身往外走去。
今天没下雨,还难得有个不错的晴天。
刚刚的两个女生早已结伴离开,方今照在扶手边晒了一会太阳,等到上课铃声响起,女厕所里的男生依旧没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往六号教学楼走去。
这里大部分教室是实验室,方今照有好几个房间的钥匙。
她现在并不想回教室,反而随便找了间放杂物的房间准备进去休息,临到25号实验室却被一股力拉了进去。
周崇将她抵在墙上,眉心轻蹙。
这里已经脱离监控的范围,她干脆搂住对方的脖颈,“在这里等我?”
学校里并没有人知晓她和周崇的关系,两人也从来没在人前出现过。
“你不用亲手去做这些事,”他轻声说着,放开了孟今照,然后蹲下身擡起她的左边小腿,用纸巾替她擦拭干净鞋底。
有水也有血迹。
“亲手做可比你代我做开心得多,”方今照擡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眼底晕出一抹深色,“喻梦怎幺死的,你和我都心知肚明。”
“警局不敢管,她父母不想管,凶手们逍遥法外,那只能我来管了。”
她对这里的法治早已失望,以暴制暴痛快得多。
当初他们也是这样暴力对待喻梦,这样霸凌她,最终还想利用她,把她送上权贵的高床。
报纸报道她是因为压力过大而自杀,她的父母得到了一笔价值不菲的封口费,只有方今照耿耿于怀。
她知道喻梦怎幺死的。
更知道喻梦是怎幺从高楼一跃而下的。
喻梦就是一个这样宁死不屈又脆弱的人。
她的反抗激怒了不少人,这才选择这样毁掉她。
方今照握紧拳头,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下手还不够重。
周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他拿出来,看到定位的雷达在从女厕所往教学楼里跑。
这是方今照刚刚偷偷安进那男生手机里的窃听器兼雷达,终端在周崇这里。
“他现在回去上课了。”方今照勾了勾唇,“等晚上再跟上他,他会带我们去见我们想见的人的。”
周崇应了一声,可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向方今照,带着极复杂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