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锋号上因为忙碌,日子过得比你想像中快很多。
这里的技术气息与工作氛围与在学院完全不一样,直接从理论进入到实操的阶段,你已经预想到会有很大的挑战,但也没想到会每天几乎忙完会到自己舱室后便累到倒头就睡。
你原本以为与狄伦·格雷森的交集仅止于第一天报到的部分,除此之外只剩每天早上七点规律的舰上广播中才会出现他的嗓音。
没想到一天,先锋号的导航系统突然出现故障,狄伦·格雷森马上下令脱离曲速,先锋号只能停在附近的星系中进行修整,这对于整趟航程来说或许是个微不足道的瑕疵,但当舰长与他的一队人马火急火燎地赶来动力室了解情况时,所有人开始一致认为这或许其实是十分严重的情况。
而当动力室的所有人都被集合起来瑟瑟发抖等着汇报他们根本还没发现问题的问题,没人发现也没人提醒你,导致你仍沉浸在验算公式的除错中。
狄伦·格雷森最先发现你不见,「那个新来的Beta呢?」,他瞇起锐利的灰眸扫视眼前的技师们,语气不怒自威,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你竟然不在他们集合的人群中。
威廉姆斯额角已经开始凝结汗珠,他正要开口想办法帮你圆场,这时,工程靴蹬蹬蹬踩踏钢架的声音响起,你兴奋地朝着人群挥舞手中的平板大喊:「找到了!我找到问题在哪了!!」
你扎起的高马尾在后脑勺欢快地随着步伐摇摆,硬是给这个严肃又正经的场合带来了一点欢快活泼的气氛。
「喔?是否方便请教一下,问题在哪呢?Beta小姐。」人群中每个早晨透过广播叫醒你的声音响起,只不过这次除去了电流的滋啦声,使得咬字更为清晰,当然也更容易听出他语气中的情绪。
你困惑又不安地看向人群,那位气场强大的Alpha军姿笔挺地伫立在威廉姆斯身前等着你的答案。
「呃...!格...格雷森舰长...」你没料想到会在动力室看见狄伦·格雷森那张深邃轮廓的脸庞,他光滑的额前只披露一些细碎短发,那双灰色眼珠子深沉地紧盯着你,而他身后乌泱泱的人们则因为你的大叫纷纷看向你。
你本来就不太适应人群还突然成为全场焦点,你磕磕绊绊的语句和逐渐减弱的声音甚至引起几位Alpha的轻笑,而狄伦·格雷森在沉默中散发的威吓感又让他们安静闭上嘴。
「具体情况?」十足冷淡又有不耐烦的声音让你快速进入状况。
「嗯,首先我大略检查了外层硬体设备,没有任何损伤,而虽然先前已经尝试过重启系统,但并没有用,不,恕我更正,没有用是因为这部分完全没有问题。」你无视他言语间的情绪,平定下激动地内心后,平板投影展开出导航系统的蓝图并解说,其他Alpha工程师们则盯着蓝图啧啧称奇。
你看向他,在得到他的示意后继续往下说:「我认为先锋号的导航核心似乎是受到干扰才导致数据无法准确传输,我们需要检查网路与各传输平台驱动间的连接。」
狄伦·格雷森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需要重新校准导航定位阵列,但需要指挥室配合同步操作。动力室负责进行数据调整,指挥室则在外部检查信号接收器,确保它们能够正常运作。」你脸不红气不喘地讲完问题与解决方式后,动力室一瞬寂静过后爆出如雷掌声,你不常接受夸赞,倒是被这场面弄得面红耳赤。
「此次修复行动我负责指挥室,动力室由y/n全权负责。」你刚意会到他不再以调侃语气称呼你为Beta小姐时就被齐刷刷地「是的舰长!」给震到懵了。
狄伦·格雷森只是挥挥手指,不管是动力室还是指挥室的Alpha全都迅速跑动就位,只留下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听到我说的了,行动由你负责,不要让我失望。」他走到你面前,目光擦过你脸颊未褪去的红晕,便越过你大步流星赶回指挥室。
你试图压下因窃喜而上扬的嘴角,在确认他已经到指挥室后便透过耳机与他保持连系,这场修复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基本上只需要动力室与指挥室各一人操作配合即可,这重责大任很显然就落到你头上。
威廉姆斯在一旁看着,虽然他相信你的能力,但此次行动仍需要一个高阶主管从旁辅助。
「目前信号接收器一切正常。」狄伦的声音透过通讯系统传来,低沉而稳定。
「好的,我这里也已经准备就绪。开始手动进行数据输入调整。」你迅速回应,希望他没有发现你声音中细微的颤抖。
你在中控输入一连串的指令,萤幕上的数据数字逐渐稳定下来,最终显示出象征正常运行的绿色通知。
「完成排除干扰讯号,格雷森舰长,请帮我重新校准量子定位阵列。」
「收到,量子定位阵列重新校准倒数,3,2,1。」
导航系统重新上线,整间动力室的人们吹起口哨欢呼,你摘下耳机松了一口气,威廉姆斯兴高采烈搂着你,大力称赞你方才沉着的表现。
「这是舰长格雷森,全舰广播,导航系统正常运行中,预计15分钟后启动曲速引擎继续先锋号的航程。」
你伸个懒腰,整个人放松下来,没曾想广播尚未结束。
「动力部的助理工程师y/n,请到舰长办公室一趟。」
你站在狄伦·格雷森的办公室门口,正踌躇着该何时告知你已经到了,舱门像是有感应一般滑开,「不进来是等着我亲自开门邀请你?」,他的声音在办公桌后响起,被动地逼迫你踏进这个半生不熟的空间。
你深吸口气,手指纠结地揪住腿侧的工作服缓缓靠近到他桌前。
你走近后才发现即便他坐着也跟你差不多高,锐利的鹰眸将你盯地口干舌燥后才缓缓吐出一句,「你认为是甚么导致讯号干扰?」
你微微一愣,其实你也觉得这次的讯号干扰事件很违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毕竟你们停留的星际既没有任何太阳耀班、也没有甚么磁极风暴,也就是说唯一可能的干扰便是人为的...
你猛地擡头看向狄伦·格雷森,他似乎对于你的反应感到满意。
「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尖峰号里有内鬼,而且就在动力室内。」他停顿了一下,「你在这段期间有发现任何值得怀疑且不合理的地方吗?」
你思考片刻,「好像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格雷森舰长。」
仿佛像要确认你话语的真实性,他起身绕过办公桌,你看着逆光的高大身躯形同神祇,站到你面前。
你能感受到在你脸上梭巡观察的视线,你浑身紧绷,强忍着当场想退后甚至逃离的举动。
「我要以先锋号的舰长身分指派你最高等级的机密任务,找出内鬼是谁。这是最高级别任务,除了对任何人保密外你只能向我单独汇报任务内容。」
眼见你看起来仍旧一脸困惑,他难得耐心地重复。
「我...我想问为甚么是我?」话刚一出口你就后悔了,你甚至上过相关星舰课程,第一课就是全权支持指挥官的决定。
兴许是你今天立下大功,他对你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不耐,「这些人在我手下待很长时间,同为Alpha,他们是我的弟兄。」
「而正因为我对他们知根知底,或许有些死角是我所看不见的,我才需要你,一个新人,一个Beta。」狄伦·格雷森云淡风轻地解释,仿佛今天可能背叛他的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
你不需仔细思考也能很轻易地明白他的话语有多真诚和强大,你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琥珀色的大眼直视他的。
或许是不习惯被你这样直愣愣盯着,他很快撇开视线咳了一声,同时又似乎在一瞬间捕捉到什么。
他鼻翼微动,整个人猛地凑近你的颈侧。
你屏住呼吸,你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只要你一低头嘴唇就可以碰到他的脸颊。
你一意识到这个事实,便抿紧了唇,脸颊逐步爬满红晕,各种乱糟糟的想法塞满脑袋,你也顾不上这距离是否构成职场性骚扰了。
他认出这是某个Alpha留下的信息素,虽然只是淡淡地却莫名让他心里开始不爽。
他退开,看了看心神不定的你,你们的距离近到能看清你的眼睛倒映出他的样子。
「...你很臭。」狄伦·格雷森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反常,他用舌尖顶了顶微微发痒的犬齿,颇为不自在地辩解。
你脑袋空白了一瞬,羞耻与尴尬随即袭来。
「不好意思,因为我整天都在跑上跑下排查故障原因,流汗会有味道也是正常的。」你咬牙切齿地说,「就不打扰您了,我会再留意动力室的问题并向您汇报!」你简直恨不得自己是只鸵鸟。
「接下来每周五晚上九点,我的寝室集合,我会事先把你的生物辨识输入我的寝室中控,最重要的是:不要被人发现。」他淡然走回桌后坐下,似乎认定你不会拒绝,便又重新处理起公务来。
「谢谢您。」你偷偷侧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却什么味道也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