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

褚楚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

她是叶琪镇婚外情的产物,是他和褚秀秀——那个曾是外围女的母亲——意外带来的生命。作为女儿,她注定是“赔钱货”,在她母亲的眼里是如此。如果是个儿子,或许她的母亲还会心怀些许希望

在她14岁那年,叶家的正牌夫人因癌症去世,那个曾经是褚秀秀对抗命运的最大障碍终于消失了。

在夫人治疗期间,褚秀秀趁机又怀上了叶琪镇的孩子。这一次是个儿子,她如愿以偿地用这个带把的孩子进入了叶家,在正牌夫人去世后,顺利登堂入室,获得了合法地位。她生下的儿子堂堂正正地姓了叶,成了叶家的第三个孩子。

然而,褚楚并没有这样的幸运。她是那段见不得光的婚外情的活生生证据,成了褚秀秀和叶琪镇想要抹去的过去的象征。为了不让外界知道这段不光彩的历史,褚楚成了家族的隐形人。

褚秀秀一看到她,就想起了自己曾经为讨好叶琪镇而经历的屈辱与不堪。褚楚既不被母亲疼爱,也从未得到其他人的任何关怀。

在褚秀秀成功上岸之前,褚楚的名字还在母亲的户口本上,跟随她的姓氏,勉强还能在民工子弟学校上学。可在她母亲正式进入叶家后,褚楚的存在被彻底抹去。她的户口被注销,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她被藏在庄园的仆人房里,形同一名隐形的囚徒。主楼里,是她无法触及的另一个世界——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而她,逢年过节也见不到任何人的身影,早已被彻底排除在外。她的存在,只是叶家不光彩历史的证据

褚楚14岁,叶青岚18岁。

褚楚刚搬进叶家的第二天,正低头整理行李,房门忽然被猛力踹开。

门板砰地一声撞在墙上,震得整个房间都微微颤动。她的心猛地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叶青岚带着两个同学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就是这个小贱人!就是她妈把我妈气死的!”叶青岚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尖锐刺耳。她的指尖直指向褚楚的额头,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憎恨。

褚楚愣住退后了一步,嘴里下意识地抗议:“你们是谁?这是我的房间……”话还没说完,叶青岚的两个同学便像猛兽一样扑了上来。

她们的手粗暴地抓住褚楚的衣服,用力撕扯,衣料发出撕裂的声响。褚楚拼命挣扎,想要护住自己的衣物,却毫无还手之力。她的肩膀一阵剧痛,被狠狠推倒在地,后脑勺撞在地板上,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住手!你们在干什幺!”褚楚的声音颤抖,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慌。

回应她的只有更猛烈的殴打。拳头和脚无情地落在她的身体上,仿佛每一下都带着仇恨。她的胸口、腹部、背脊被拳脚一一击中,疼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每一记重击都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呼吸艰难,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压住,无法喘息。

她们的指甲划过她的脸,尖利的指尖带来火辣的痛感。褚楚的头被猛力扯向一侧,头发被她们狠狠抓住,强行拉扯。她想反抗,却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双手抱住头,企图躲避那些不断袭来的打击。可一切都无济于事。

叶青岚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褚楚被暴力淹没

褚楚的身体逐渐麻木,意识渐渐模糊,但每一次落下的拳脚依然像潮水一样不断侵袭着她的身体与尊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崩塌,她的身心一起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中。

尽管疼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褚楚还是没有停止求饶。从小到大,母亲褚秀秀不顺心的时候,总会拿她当出气筒,求饶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习惯,是应对痛苦的本能反应。她哽咽着,语无伦次地向眼前的施暴者们恳求着,只求她们能停手。

就在她绝望地挣扎时,旁边的仆人听见了她的求救声。那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回荡在空气中。仆人心头一紧,担心出人命,但又害怕引火上身,急忙跑向主楼,寻找帮助。

“吵死了!”叶青岚烦躁地皱起眉头,目光中透出嫌恶,“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小贱人的声音!”

她的同学林雨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粗暴地塞进褚楚的嘴里,堵住她所有的求救声。“让你叫!你把别人家拆散了,像你这种小三生的崽种,连哭声都让我觉得恶心。”

褚楚的嘴巴被强行堵住,只有压抑的呜呜声从喉咙中溢出。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模糊了视线。那种窒息感与疼痛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她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终于,有人高喊了一声:“住手!”

拳脚的暴雨骤然停下,褚楚仍然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她缓缓擡起头,眼前的世界仍然模糊不清,但她听见了叶青岚的声音,带着惊讶和不满:“哥,你怎幺来了?”

褚楚的目光终于凝聚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叶珉川。他站在门口,身姿挺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即便是在此刻的混乱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稳重。叶珉川的五官俊朗,带着几分冷峻。他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室内,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悦。他那深邃的目光让人无法直视,而身材高大衣着整齐的他站在那里,仿佛与褚楚狼狈不堪的境遇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衣服已经被叶青岚扯烂,露出雪白的身体。发育良好的乳房上多处被指甲划出的血痕。

对于褚楚来说,此刻的叶珉川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刻,他的出现仿佛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尽管她心底深处知道,他的到来未必会真正拯救她,但在那一刻,她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本能——希望这个有着一半血缘的哥哥,能让这一切停止。

还没等到他说话,褚楚就晕倒在地板上。

在醒来已经是黄昏,医生正在给她的身体上药。

“我是叶家的家庭医生,穆云。你的伤需要小心养护,这几天注意忌口,别吃太油腻的东西。”他将两瓶药放在床头柜上,擡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青岚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和珉川是从小的朋友。青岚因为她母亲去世太伤心了,情绪才会失控,才会做出这样的事。珉川已经教育过她了,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褚楚静静听着穆云的话,眼神平静,但内心却掀起了波澜。她知道穆云的解释不过是敷衍,想要用几句话平息她的伤痛,抹去叶青岚对她的暴行。青岚是受害人,母亲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这些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也是受害人吗?为什幺所有的痛苦最终都压在她的肩上?

穆云看见褚楚始终不说话,站起身来,收拾好医药箱,转身离开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她的手缓缓伸向枕头下,摸出了一部旧手机。那是母亲褚秀秀送给她的手机——在她怀上弟弟的那天,母亲心情很好,破天荒地给她买了这部手机。

她翻开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妈妈,我可以见你吗?我好想你。”

她盯着屏幕,仿佛在等一个不可能到来的回应。手机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没有任何回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伴随着无尽的寂静和绝望。

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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