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抒并没有找我麻烦。
当通宵整宿的我拖着酸软的身躯瘫倒在工位上时,她已经提上电脑去参加高层会议了。
大腿和肩膀都异常酸痛,昨晚的剧烈刺激晃得我的身体像是快要散架。手腕和脚踝都有勒红的印记,脖子上贴了两张退热贴,那是为了掩饰吻痕和掐痕的欲盖弥彰。
程涵一向热衷于在我外露的肌肤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这样,为了避免惹人注目的我,就会老实待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渐渐隐身。
坐在工位上用手揉了下酸胀的后颈,眼神呆滞地盯着键盘发呆,我完全无视外部环境,将自我意识抽离,仅剩一片空无。只有这样,深夜里的喘息才不会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吵得我烦闷无比。
但一夜没睡的我显然不适合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发呆,没过十分钟我就保持低头的状态睡死了过去,压根没有考虑到我将承担什幺后果。
“程然,别睡了,老板找你。”
等我被隔壁工位的同事叫醒迷糊擡头时,才看到站立在我办公桌前的傅谨抒,她眉头紧锁,嘴唇紧闭,不悦的神情毫无保留,吓得我不敢言语。
傅谨抒见我依旧神智不清,用修长的手指简短有力地叩了两下桌面。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原来麻烦只是迟到了。
“说吧,你还要病多久?一个早上够不够你睡?要不下午也请假走吧?昨天旷工,今天睡觉,你胆子挺大啊。”
“傅总监,我不是故意的……”
“医院发票呢?我看你开不出来吧?”
“我不管你昨天是什幺情况,没有医院证明就记旷工,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我低头盯着鞋尖,一言不发,披散的长发闷湿后颈,黏腻的感觉令人生厌。
但我始终不敢擡手去擦一擦汗,生怕过多的举动暴露我昨夜荒淫的事实,于是只能让不适横梗在心间,用沉默回应风暴。
“怎幺不说话?我叫你擡头看我。”
一阵风划过脸颊,我被迎面而来的文件夹砸中,深蓝色的塑料硬壳掉落脚边,里面的a4纸散落一地。
“不想干了是吧?一天天的脑子都在想什幺?上个月你报错数据我没有骂你,你要飘了啊?”
“实话和你说吧,公司最近准备裁员,就你这个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我劝你还是趁早走人,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我低头绞着手指,在上面挤出一道道红印。
“傅总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垂落在脸颊旁的头发被滑落的泪水打湿,一缕一缕搭在脸上,衬得我狼狈又邋遢。
“我叫你擡头,听不懂人话是吗?”
傅谨抒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缓步绕到我面前,双手抱胸斜靠在办公桌边缘,锐利的目光刺向我。
我缓缓擡头,蓄满泪水的眼睛和她对视,看见了她毫不收敛的审视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厌恶与鄙夷。
我想,我应该早就习惯于应付这样明目张胆的审判了,一如当年。
于是我别过头,调整出一个模式化微笑,眼皮发力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收紧,重新用一种看似得体的姿态面向傅谨抒。
“对不起傅小姐,我不该在上班的时候偷懒,也不应该没提前打招呼就无缘无故缺勤。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往后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傅谨抒笑笑,没搭理我,而是反手撩起我耳边的长发,将其拨至后颈,接着撕下了我贴在颈侧的退热贴随手扔在一旁。
“你用不着在我这里假装体面,看看你自己是个什幺货色。”
眼睛望向我脖子上的红痕,原本被掩盖住的指印现在正清晰呈现在她的眼前。
“我就不把话说得太难听了,你好自为之,出去。”
我应该要没事的,比这还要重的辱骂我都承受过,我应该云淡风轻的鞠躬道歉,微笑着承受傅谨抒的怒火,最后直着腰杆走出这间办公室。
但自尊被戳破的羞辱还是让我难过到想要呕吐,双手捂着脸落泪,啜泣声从掌心流出,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最后整个人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破防到无法自控。
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我还是重新整理好情绪,伸手擦掉泪水,无视站在身前居高临下看着我情绪崩溃的傅谨抒,撕掉了脖子上剩下的另一张退热贴,甩手扔到她脚边,起身离开。
她说得对,我确实不需要在一个本就对我不屑一顾的人面前维持所谓的体面。
站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前疯狂用水冲洗脸上残留的泪痕,我试图用这种方式冲刷掉刚才的侮辱与不堪。
口袋里的手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振动个没完,细微的轰鸣声放大在耳边,震到令人烦躁。
我接通电话。
“然然,你去上班了是吗?怎幺也不和姐姐说一声?我很担心你,你住的地方环境太乱了,一点都不安全,你搬过来和我住吧。”
程然的声音再一次让我回想起昨夜的刻意和折磨,崩溃的情绪又一次忍不住爆发,无能的我对着手机低吼。
“程涵,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从我家里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小然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没关系,我会……”
没有再听她的胡言乱语,我收了线后立刻将这个号码拉黑,自欺欺人似的为自己寻求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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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