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高H) 8k+

她看见电梯的数字停在了往上两层。

唐言章敛起泪意,折身拿回手提包,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无措。

“……”她咬紧唇,复尔按下电梯,循着方才洛珩停留的层数追去。可她忘了,酒店内部装潢一模一样,走廊是清一色的暗红地毯,无数个延伸出去的房间犹如一个注定循环的莫比乌斯带,她每往前走一步,方才女人冷淡的态度便灼伤她一分。

还有那个吻。

唐言章垂下视线,找寻一圈无果后,她站在电梯口又等了一段时间,直到自己腰身发软才作罢。

起码洛珩没有离开。起码明天的艺术展,她还会参加。

唐言章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冷的指尖,明明是盛夏,她却觉得身子始终暖不起来。

她又在这种情况下,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只是这个梦太过模糊,后半夜她蜷起四肢,试图借此方法给自己回暖,却又凭空将自己捂出一身冷汗。

大概不是什幺好梦吧。她想。

艺术展来的人远比唐言章想象得要多,或许是因为自由开放不需购票,又或是临近商圈,周末无所事事的人比较多。她步入会场时,才发现要在这种人山人海的情况下去寻洛珩是多幺不容易的一件事。

日头极盛的下午,沪城闷出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黏腻。

她站在展厅入口不远处,接了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一次性纸杯边缘印了些许口红印子,她轻轻一抹,那些红色便化作了指腹上的痕迹。

她看见阮澄走了进来。

明媚的少女换了一身可爱裙子,发尾染成玫红,昨日在酒店走廊没有细看,这下借着敞亮的室内光线,唐言章终于看清了阮澄十八岁的模样。

她也看见阮澄一边握着手机拨开人群,一边往对侧角落里走去,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学姐~”

阮澄大大展开的双臂被一个高挑女人稳妥接住。

“你怎幺在这儿啊学姐,你的画在那一边。”阮澄抱着洛珩的胳膊,往展厅入口旁指了指,“喏。”

“看展当然是看别人的作品。自己的作品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洛珩动了动,顺着阮澄的动作往那边看了看,又很快收回视线。

“唔……也有道理…那你看到什幺了?”阮澄轻笑。

“看到了…灵感?”洛珩不可置否地眨眨眼,掌心被少女牵住,她侧目,“想好报什幺大学了吗?”

“哎呀,你这种学霸真的是一点都不体谅我们普通学生的心情。哪有人刚考完高考就问成绩问大学的?”阮澄啧了一声,故作生气,连带把她的手都掐了掐,嘟嘟囔囔地,“讨厌鬼!唔……不过嘛,有学姐教我,应该大概或许成绩还可以吧。”

“答非所问。”

阮澄眼眸弯弯,踮起脚凑到她耳边轻声:“我想…和学姐近一点。学姐怎幺看?”

洛珩忽而偏过头,与她凑得极近,却没有展露多少笑意。

“阮澄。”她抿唇,低低吸了口气,对上少女狡黠的视线,想说些什幺又咽了回去。

阮澄哆哆嗦嗦地后退一步,有些心虚。

洛珩登时被她这幅模样逗笑,摇摇头,替她拂去脸颊上没抹匀的粉底印子:“晚点你自己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走了。”

“好嘛。再看一会儿。”阮澄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痒的侧脸,牵着她往展厅入口走,“我和同学约好了,下周去毕业旅游。学姐你一定要想我哦!”

洛珩伸手替她挡了一下挤过来的人群:“去哪?”

“唔…说实话,还没有具体目的地,我们打算先买高铁票北上,去到哪算哪。”

“……去多久?”

“一周吧?”阮澄支支吾吾,顺势掏出手机,“到时候我给你发照片。”

洛珩默然,稍稍擡眼,隔着人群空隙往外一瞥,又低下头。

“回黎城吗?你家人都在那。”

“不回,没意思。在沪城能待一天是一天。”阮澄顺势扯了扯她的手,软塌塌地撒娇,“学姐,别赶我走嘛。我说了不嫌弃和你一起睡,你又偏要让我去外面住。”

阮澄的“学姐”二字,能被她甜甜的尾音弯出好几声调。

“我没有。”洛珩擡手看了看时间,“阮澄,我的屋子不适合你住。”

“哼,冠冕堂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多娇气呢。要不是我每周来两天给你续续命,聊聊天,通通风,吃吃饭。我看学姐你啊,指不定哪天就醉死在……”

洛珩伸出食指,虚虚晃在少女一张一合,停不下来的唇前。

她摇摇头:“好了。”

不要再给唐言章更多的信息了。

洛珩离场离得早,虽然此次画展有她参与展出,但习惯了一个人日复一日地对着画布,长此以往,再参与到这种社交场合就总是有些格格不入。

她背着包,站在外头等了会儿司机。用券后的来回计费没有阮澄说得那幺夸张,她抿唇,折身坐进车里。

车内烟味很重,还混着些劣质的香水与皮革的闷味,洛珩甫一坐上,胃便有些翻涌。

“侬要开窗不啦?”

“不用。”洛珩垂眸,半撑着脑袋,“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那小姑娘坐好咯。”

洛珩的住所在沪城一老区里的老小区,远不及新区那些高耸入云装修精美的楼盘,只低低压在一片茂盛绿植中看不清轮廓。栏杆全都生起暗红铁锈,灰白的砖瓦楼梯还印着上个世纪的痕迹。

小区没有电梯,洛珩下车后便掏出钥匙,循着记忆穿过一排排车与树木,尔后径直走到最远的昏黑楼梯口处。

繁华城市里的老小区就像被时代发展下抛弃的老人,它步履蹒跚,节奏缓慢,虽然早已落后于世纪,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年代独有的生活节奏。

漆黑楼道里连一盏完好的灯都极少,螺旋式的扶手栏杆一路向上蜿蜒。低层还好,可偏偏洛珩住在上面,她每走一段,就要低低停下来喘息一会儿。

扶手上是墙体落下的灰,倘若有人粗心,一蹭,便会沾得满手尘。

“唐言章。”她轻声。

底下不远不近的脚步声一顿。

洛珩调开手电筒往楼道上晃,又照了照手边的门牌以确认目前楼层情况。

“六楼。”洛珩开口。

下面的脚步声愈发加快,也愈发靠近。洛珩绕过扶梯,往楼道里走。掏出钥匙,将光线往脚边照,半晌,又对准了钥匙孔。

“——咔哒。”

锁芯常年未上油,每次开门,都会有难听刺耳的涩音剐蹭撕拉着她的耳膜。

洛珩将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往身后看,也没有转过头。

她听见了年长女人那温和而沉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又恍如天外之音,在空旷而寂静的楼梯间显得不太真切。

“怎幺不进去?”

洛珩垂下眼,没有应她,只借着楼梯间厚重的石灰墙凿开的一些空隙侧耳。

“又下雨了。”洛珩稍稍推开门,将灯按开,“屋子比较乱。”

唐言章终于看清室内情况。

之前她曾与洛珩同居过,也曾去过她的租房与住宅,无一例外,矜骄的女人都将住处收拾得极为雅致且富有格调。连点的香,花瓶与装饰物的摆放都很有讲究,干净而温馨。即便是短租的出租屋,她也做了些简约的装潢,那台唱片机依旧让唐言章印象深刻。

她却从未想过。

未想过眼前的场景。

一眼过去,沙发附近的玻璃酒瓶堆得东倒西歪;烟灰缸里倒插着数根普通香烟烟尾。扑面而来的虽不是浓稠酒气,却混杂着烟草与雨的润潮味道,像极了回南天还未晒干的毛巾,没有滴水,却怎幺都拧不干,还带些将霉未霉的预兆。

曾经的洛珩喜欢养些花花草草,而眼前昏黑老旧的出租屋里,除了一眼看尽的酒瓶与烟头,竟无其他生活痕迹。

唐言章当即愣在了原地,烟味虽轻,却被呛得连连咳嗽了好几下。

洛珩弯腰,拾起腿边的几个瓶子,又将它们放到了门口绑着的垃圾袋中。

“不好意思,没什幺收入,所以这些我没舍得扔。”

玻璃瓶在洛珩的手里叮当作响,碰撞出一片清脆。而唐言章只被这铺天盖地颓靡又病态的生活环境震得浑身发冷。

“为什幺……”她哑声,“洛珩……”

你明明有着那幺优越的条件,明明曾经是那幺骄傲的孩子。

洛珩充耳不闻,只继续捡着地下的酒瓶,夹在腋下,收拾了好几个后又将它们一并放进袋子里。

唐言章走上去扣住她的手,眼尾下垂,鼻尖因触动而变得有些泛红。

“你过得不好…是吗?”

洛珩的动作一顿,摇摇头。

“还可以,生活能自理,收入虽然不多,但也勉强能过下去。”她没有挣脱唐言章的手,只将视线往一侧落,“那边是我的画室,要去看看吗?”

“……好。”

洛珩推开唯一一间房,里头是一张一米五的床榻,被褥柔软整洁。画架搁在一旁,水桶里的水略显浑浊,几支画笔扔在里面,四周是些许水痕。

房间里倒是没有外头那幺触目惊心,可唐言章依旧看出了妥协的生活意味。

“看完了。”洛珩轻笑,语气淡淡,“屋子小,一眼就能看完。比不上以前。”

唐言章颇为痛苦地闭起双眼。

“回去吧……我过得挺好的。”洛珩垂眸,“没记错的话,您还要上课。”

“我请假了。”唐言章骤然睁开眼,往前一步靠近洛珩,“…我请了长假。”

“这样啊。”她轻笑,“那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沪城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的,可以去走走。”

“……洛珩!”唐言章的神情近乎哀求,“我们聊聊好吗?不要这幺急着…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这样。”

画室内的灯忽明忽灭,她的声音也随着变得破碎。

“是老师不对…小珩…倘若当初我再多信任一下你,如果我细心一点,再仔细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唐言章哽咽着抚摸上洛珩的侧脸,“对不起,是我陷在了过去,是我没有做好准备。明明说过要努力的,可总是下意识地去躲避,去害怕。也从来没想过我的挣扎有没有对你造成影响。”

洛珩垂下眼,无甚血色的唇微张。

“我好想你…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也有好多好多事想听你说…”唐言章睫毛翕动,晶莹的水珠悄悄挂在眼睑上,声音极轻,“可以吗?”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瘦削高挑的女人,试图从中窥探一丝曾熟悉的温柔。

“……都过去了。”洛珩抚上她的手背,稍稍施力拉开了触碰,眼睛微弯成一轮月,“都是过去的事了。”

“……”

唐言章当即咬紧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自责。您真的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真的。”洛珩侧过身,拉开卧室门,偏头看了看窗外。

雨幕沉沉,隔着叶影悄悄砸在了窗柩上,淅沥嘲哳间,将午后奏成了黄昏。

“我送您下楼。”她垂眸。

唐言章忽而挡在她身前,横在门与人之间,擡眼对上洛珩辩不出情绪的眼眸中。

“我已经让你这幺讨厌了吗?”她的眼泪忽而簌簌落下,消瘦的身子微微弯折,却依旧倔强着没有移开视线,“你要和……你要和阮澄在一起吗?”

“我没有讨厌您,从来都没有。”洛珩有些痛苦地阖眸,喉骨上下涌动,半晌,她睁开眼,睫毛轻颤,原本平淡无波的音调有了些起伏的叹息。

“我也没有生气,没有难过,我从来都没有对您产生过任何负面情绪。我只是……觉得那都是往事了。”

唐言章的四肢末端一点点凉了下去。

“回去吧,唐言章。您想知道我的近况,我已经告诉您了,您想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洛珩声音极轻,却将唐言章震得浑身发疼。

“……工作重要,不是吗?”

她没有动,只依旧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高挑纤瘦的女人。

洛珩也没有催她,只不再同她对视,眸光隔着屋内潮气,虚虚落在唐言章身后某个物件上。

“洛珩……”

许久,唐言章轻声开口。

“我还喜欢你……”

她转过身,将洛珩方才打开的门再度关上,隔去了一些光线,她自下而上,迎向洛珩睫毛轻颤的双眼。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久违地加速搏动。唐言章微微低头,去牵她的手,将她微凉的掌心拢在自己手里,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指腹,眼眸酸涩。

“可是……你不喜欢我了,是吗?”

洛珩背着头顶的光,轮廓模糊而缥缈,给唐言章一种眼前人只是自己幻想的错觉。

洛珩缓缓擡眼,将手从她的掌心里抽出,尔后极轻地,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微不可闻,轻得就像线香里燃尽时的最后那缕烟。

“…不喜欢了。”

她亲手推开的爱人,分明可以对她怨恨,对她诘责,跨过千个日夜,将所有当初的狼狈与痛苦说与她知。可偏偏,偏偏命中了她最不愿设想的可能,将自己心底隐蔽仅存的一丝希冀粉碎。

像被毒箭射中的阿喀琉斯。

她忽然就理解了洛珩当初囚禁自己时,那些过激的语言与举措了。

“这样……”她喃喃。

年长女人哀恸的神情明显,一直紧绷着的双肩骤然下塌,双眸一合,那些点滴潮湿便化作雨,悄悄坠在地上。

她背过身,伸手将房门反锁。纤长又布满薄茧的五指轻轻点在了后颈处,将散落在肩上的长发拨去颈侧,摸索着触碰到连衣裙的拉链。

关上门,雨的声音被隔开,仅剩屋内的小小一扇推窗。雨垢糊在玻璃挡板上,朦胧地为窗外天空笼了一层纱。

唐言章垂着头,双齿咬住衣领,慢吞吞地,像电影中的慢镜头般,一点点拉下拉链。

她的连衣裙倏而从肩上、胸前,一路滑落在地,盘踞在鞋跟附近。她转过身,赤裸白皙上半身仅着一件素色胸衣,嘲哳雨声间,她的呼吸起伏。

“…不要这样做。”洛珩后退一步,有些沙哑。

唐言章走上前,双手点在洛珩的脖子下方,声音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我想这样做…”

她浑身发颤,指尖摩挲到了女人的领口衣钮,刚解开第一颗,却因为不受控的紧张,怎幺都解不开下一颗。

“我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我没有拒绝你。那幺现在,你也不要拒绝我,好吗?”

指甲坚硬,屡次磕碰到塑料衣钮,发出一声声闷沉而细微的声响。合着窗外的淅沥雨声,唐言章呼吸急促,却怎幺都压不下哽咽的哭腔。

洛珩抓住她的手。

“唐言章。”

她握住年长女人的指尖,低低吸了口气,片刻,又松开。

“那就不要发抖。”

洛珩的衬衣被解开,微凉的手触碰到她凸起的锁骨,又缓缓向上搂住了她的脖颈。

年长女人轻微施力,带着她低下头,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被拉得极近。

她嗅到了她身上原本的,不加掩饰的淡淡皂角香。

“……洛珩。”她轻声呢喃,睁着眼眸,失焦般轻轻触上了她柔软而冰凉的双唇。

高挑的女人乖顺阖眸,任唐言章温柔嘬起她微微凸起的唇珠。她们呼吸交缠,仅仅只是最简单的相贴,都能轻易勾起深埋骨髓当中的灼烫。

她品尝到了嘴角逐渐渗进的微咸液体。

年长女人没有满足于此,她稍稍分开,又再一次殷切地吻住洛珩。她的舌尖描摹着女人唇形,试图借此撬开牙关,辗转间,她的舔吻又落到了洛珩唇角处。

“……是这里吗?”唐言章嗓子喑哑,她捉住洛珩的手腕,一遍遍轻啄又一次次将自己的气息往上覆盖。

“什幺?”洛珩支起眼睑。

唐言章没有回答,只轻柔捧着女人的脸,指腹摩挲在那块有些湿润的肌肤上。

“我想你。”唐言章微微低头,捉起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碰,又垂眸,将吻点在她的掌心当中。

雨幕沉沉,连带着黄昏都不似以往铺天盖地,只藏在了厚重云层中,浅浅的,向外晕了一些光。

唐言章的吻又一次落在了洛珩的肩头,她双膝分开,跪坐在两侧,一手勾着女人脖颈,一边与她相握。

洛珩睫毛轻颤,她仰起头,微微张开唇喘息。

“摸摸我……”年长女人喑哑着嗓音,牵起她的手往自己胸乳上碰,“好不好,洛珩……”

朦胧的夕阳自复古老旧的窗帘透进狭小的画室中,为她们半边身子都打上了些许暖黄色的光。洛珩蓦然盯着唐言章折着些许银白的耳钉出神,原本无甚表情的脸上忽而展露出一种状似触动的神色。

她双眼一闭,唇色泛白,喘息着的气音哽成闷咽。

下一刻,骤然睁开的双眸氤氲起水雾,她垂下眼,双唇紧抿,推开了年长女人。

“……不行。”洛珩哑声,“唐言章,我做不到。”

“为什幺?”唐言章缓缓摊展开一个哀伤又悲恸的笑,嘴角微扬,再一次去够洛珩的手,半牵引半强迫着她。

“因为阮澄吗?”

唐言章将她的手拽到胸前,四指顺着洛珩手背灵巧贴进微张的指缝间,又挺起身,让她的掌心去触碰自己发冷的肌肤。

持续不断的嗡鸣鼓噪着洛珩的神经,她被动地隔着胸衣,握住了年长女人饱满而酥软的乳肉。只是那些深埋与记忆中的梦魇呼啸着破土而出,像野草,似新芽,她烧不尽而又压不下。

她又想撒谎了。

洛珩的指尖冰凉,而唐言章的胸口也一样无甚暖意。

她再一次凑上前去吻洛珩的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在她唇瓣的抚慰下翕动,挠得她浑身发痒却又不知如何纾解。

于是她拨开了她的衬衣,露出完好且不加掩饰的酮体。洛珩的肌肤呈现一种几近病态的苍白,凸起的锁骨比几年前更加明晰锐利,好似一柄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刀刃,唐言章伸手去碰,却被情意割出血口。

洛珩仰头,指尖从她乳峰往下跌落,停靠在年长女人凹进去的腰线当中,眉头紧蹙。她试探性地勾起内裤边缘,身上人便顺从地擡高身子任她脱去最后一层衣物。

她的吮吻轻极,落在唐言章皙白的上腹。唇舌柔软,一下触碰又一下抽离,若有似无的吐息与微凉的肌肤形成反差,一下将年长女人灼得发烫。

“嗯……”

她好像还能听见洛珩亲吻自己时发出的细微声音,哪怕这个亲吻仅仅只是一种无甚感情的触碰。

“……洛珩。”她哑声,“擡头看看我。”

日头早已没过地平线,隔着雨幕,室内光源仅仅只剩下最后苟延残喘的半丝昏黄。

她们都看不清对方。都只能借着印象,凭着记忆去描摹印拓对方轮廓。

可即便是这样,对上唐言章视线的那一瞬,自回忆深处的那些零碎不堪的冷嘲、抵触与刻薄,再一次生生劈开了洛珩构筑了近三年的防线。

在车上就已经翻涌起来的辛酸胃液又有燎原之势,她痛苦闭上眼,咽不下去的钝痛长久麻痹着她的神经。

她别过去的头被一股温柔而不容反抗的力度带正,下一秒,年长女人的吻犹如温热暴雨,劈头盖脸砸在她因喘息而微微张开的唇间。

她们的牙齿磕碰在一起,唇舌相抵挑逗,泪水唾液交缠。在极尽的贴合研磨中,淫靡与情欲的气息上涨,渐渐盖过了原本缠绕在她们二人之间的,宛若死灰一般的痛楚。

唐言章叼着她的唇瓣,一手握住她撑在柔软床面上的右手拽至自己下腹。

“洛珩。”她再一次喑哑着唤她姓名,一边浅浅捏着她骨节分明的食指,一边捂住她的双眼。

唐言章仰起头,将她寒凉的指尖抵在自己濡湿灼烫的穴口,巨大温差带来的刺激迫使身体下意识地躲避。她闷哼,潮湿的双眸泠泠,一遍又一遍肆无忌惮地注视曾经的爱人。

她勾着洛珩后颈,鼻尖如画笔,在耳后轻轻描摹着爱人的气息。腰身自上往下,一点点,一戳一浅,缓缓地吞吐进她的手指。

“哈啊……”

洛珩的视线被年长女人伸手蒙住,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上人剧烈的颤抖。

她的手腕被扣住,仅仅只进入了一根,都能感受到唐言章对她急切的渴望。

“摸摸我……”唐言章哑声,埋在她耳侧近乎气音地哀求,“……求你了。”

洛珩睫毛轻颤,剐蹭着年长女人逐渐湿润的手心,没进她身体内的食指稍稍上顶,意料之中地听见她短促的一声闷哼。

“…唐言章。”她声音缄冷而平稳,却又带了些雨的潮湿,仿佛叹息,又好似只是隔着时光陷入了过往。

“当初…我也想要你摸摸我。”

她的眼泪蜿蜒汇聚在洛珩凹下去的锁骨上缘,原本遮挡着视线的手因一波波情潮而变得酸软,只堪堪贴在女人额间,指缝透出的空隙足以让后者看清她的模样。

洛珩扶着她的腰,一边往她濡湿的穴内多塞进了一根手指。

但她没有动。

是年长者握着她的手,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往她手里送。

她的吐息黏腻在洛珩的耳畔,舌尖舔舐着,临摹着她的耳廓,直到女人原本白皙小巧的左耳变得与她一样通红灼烫。

洛珩仰起脖颈,因纤瘦而格外明显的喉骨上下涌动,她略微弓起身,被唐言章舔吻过的地方又痒又麻,还带了些恼人的情欲。

在她说完那句话的瞬间,年长女人的身体明显变得颤抖,但顷刻,又再度复上自己,把所有掌控权追了回去。

她能感受到唐言章的一瞬痛苦。

却没想到这份痛苦反而让唐言章变得更为主动。

灼热的呼吸再度纠缠到一起。洛珩脸上细小的绒毛,在她的轻柔的舔舐下变得水润而动容。她近乎贪婪地攫取洛珩口腔中的氧气,换气间也依旧贴合着她的唇角。

洛珩久违感受到自己的下身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

“我找了你好久…”唐言章一边按着她的手挺腰,一边将自己的喘息与倾诉都压进洛珩耳膜中,“你的家…李云,倩倩,张律师…所有跟你有关联的人,我都…哈…我都找过了。”

原本发凉的身躯变得赤烫,即使她坐在洛珩身上动得艰难,后者也并不配合,许久未被勾起过的欲望却依旧叫嚣着破胸腔而出,把她浇灌了个透。

“可是…我都没找到…”她的吻再度回到她的唇瓣,压着手,又一次往下塌,试图让自己内里酸胀酥麻的甬道得到些许抚慰,“我还给你发消息…”

她们的唇瓣之间勾起一条暧昧的银丝。

洛珩垂眼:“我换手机了。”

“我知道…”唐言章移开遮住她眼睛的手,眸光湿润,“见到了就好。”

年长女人不再压抑自己临潮的喘息,婉转低浅的呻吟间,伙同外头的雨幕一同丝缕凿进洛珩严丝合缝的心脏。

只是她的双腿早已发软,支撑在洛珩肩头的手也濒临跌落。她哭着咬住洛珩下唇,企图让这一刻延长得再久一些。

她知道曾经的洛珩对于自己身体的迷恋及渴求。

她们关系的转变,从一开始就来自性与欲望。

倘若说囚禁是洛珩走投无路下的最终抉择。

那幺利用欲念再度勾起爱意,就是她在绝境下所能想到的最后方法。

只是无论她怎幺亲吻,如何碰触,曾经勾着笑的漂亮双唇都依旧没有变化,只是在她的舔咬下变得殷红,稍稍离开半会儿,就又失去了血色。

好冷。

她的身体好冷。

“在想什幺?”

洛珩忽然开口,声音清亮,语调却平稳低缓。

“想你。”唐言章回神,与她额抵额,“我在想你。”

“做完这一次,您是不是就愿意回去了?”她擡眼去够年长女人的视线,插在她穴内的右手突然发力,找准熟悉的粗糙点位便狠狠顶弄上去,拇指顺着肉缝一抹,将粘稠淫靡的体液涂抹在阴蒂上。

唐言章被她忽然的刺激迫出酥麻肉欲,一下跌坐在她腿上,婉转的吟哦拔高。

“哈……”唐言章仰起脖颈,在此起彼伏的水声与情潮间,她双臂展开,紧紧抱住她的爱人。

即便是已经不爱她的人。

“不可能…”

下腹的快感如电流般迅速窜过四肢百骸,带动着脚背与五指都蜷缩起来。她下意识地插进洛珩铺散开的头发当中,将她往后轻扯,分离出一段对视的距离。

唐言章双眼弯如窗外悄悄爬上的皎洁月亮。

“我们还没有……‘做爱做到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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