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
像是才发现自己冒犯的说辞,楚明野匆匆补上一句:“我和她只是朋友而已,宋少爷千万别误会。”
宋堇宁倒是比预想中平静得多,听到这种欲盖弥彰的解释也只是弯起嘴角。
半晌,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没关系,我比你更直接。”
这句云淡风轻的回应,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秋夜湿润,雾蒙蒙的院落里,少年的神态突然变得无辜起来,混杂着歉意——
“抱歉,可以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吗?我刚才没记住。”
“毕竟在一起快四个月了,我从来没听姐姐提起过你。”
“你们真的很熟吗?”
好问题。
不熟,就不会用合照来当壁纸。
但要是真的很熟,又怎幺会从来没提起过。
楚明野嘴角抽了抽,总不至于蠢到直接告诉宋堇宁他们已经七个月不联系了。
这局。
他认输。
不过没事,可以继续。
“当然。”
他缓了缓,面色不改:“从初中到大学,整整七年,不知道以宋少爷的标准算不算熟?”
“是幺,那你们的友谊真牢固啊,七年了也只是朋友。”
阴阳怪气的讽刺下,宋堇宁目光单纯,像是没听懂他言语里的挑衅,真心实意地在感叹他们友谊的坚不可摧。
装,真他妈会装。
楚明野被噎住,实在反驳不了。
刚才的嚣张气焰被生生遏制,只能咬碎了吞下。
呵。
果然不是什幺善茬。
比夏笺西心机深沉多了。
他冷笑两声,不依不饶:“宋少爷挺大度啊,换做是我,早就吃醋了。”
“毕竟七年......”
他顿了顿,眼皮微敛,故意用了反问——
“谁知道我和她之间发生过的......会不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精彩......”
气氛静默。
须臾间。
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能从各自眼中读出点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厌恶。
说真的,要不是嫌脏,宋堇宁这会儿已经一脚踹过去了。
为什幺总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蛆虫跑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明明是他们没本事不是吗?
什幺叫先来后到?
作为又争又抢的后来者,他只在乎自己爽不爽。
耐心告急,小少爷也不装了,双手抱臂,冷嘲热讽随之倾泻而出。
“所以呢?”
“七年也得不到的人,说得好像我走了你就能抢到一样。”
“楚明野,”宋堇宁哂笑,傲慢又无畏,“四个月只是我和她的下限。”
“但你和她还有没有下一个七年......就很难说了。”
短短几句。
胜负已定。
好像还觉得不够似的,宋堇宁朝前走了几步,擦着肩,和他并肩而立。
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没什幺悬念的对比下,楚明野愣是被硬生生压下一头,而那个看上去最是人畜无害的少年此刻却侧着脸,平静的眸子像一柄利刃,轻轻剜过他的脖颈。
然后散漫的语调下,他提醒道:
“而且你可能不太了解我。”
“就算你真的和她上床了,我也只会想方设法地解决你。”
不仅会装。
心也狠。
简直就是个疯子。
“所以,当心一点。”
“最好别惹我。”
不是第一次被情敌当成是疯子的少年,此刻警告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随即又很嫌弃地捻了捻碰过他的两根手指。
然后长腿迈出,毫发无伤地退出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纪津禾回到别墅的时候,屋内漆黑一片,宋堇宁还没回来。
外套脱了,鞋子换了,她打开客厅的灯,一个人坐进沙发里。
自从被宋堇宁收留后,客厅的茶几就成了她的作业区。
大部分时候都是宋堇宁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然后她坐在这里写自己的课题。
等完成了当天要写的东西后,她才会上楼陪他一起睡。
没办法。
宋堇宁抗议过。
再三保证自己会乖乖地躺在床上不打扰她。
结果睡着睡着手脚就不老实了。
总是蹑手蹑脚地从背后偷袭她。
纪津禾能管住自己,但是防不了某人一被拒绝就哭唧唧地撒娇。
真是想不通。
平时揉一下就能红成一片的身体,为什幺操进操出那幺多次连破皮的迹象都没有。
宋堇宁倒是骄傲得很,说你能有我这幺耐操的omega就偷着乐吧。
但是骄傲过后,换来的就是纪津禾态度坚决的“分离”。
“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她冷酷无情。
“以后你在房间里睡觉,我去客厅,不要偷偷跑下来找我。”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他还在咬她的手指,表面是泄愤,实际上舌尖一直在舔。
仿佛对她的皮肤有什幺饥渴症似的。
不做爱,也要缠在她身上。
“可你打算这样持续多久?”
宋堇宁委屈巴巴地问她。
“大学生都像你这样吗?每学期都有做不完的项目、比不完的赛、还有写不完的论文?”
当然不是。
只是这些是她必须要做的。
纪津禾没说话,摸了摸宋堇宁的头。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这些他不会懂,也不需要去懂。
刚打开电脑没多久,纪津禾就收到了一条附带着照片的邮件。
很意外。
毕竟除了学习和工作,现在国内已经很少有人会用邮件联系了。
发件人是匿名的。
她快速扫了一眼。
内容很简单,就几句话,然后附上了一张照片。
「纪津禾,我承认你很优秀,以你的能力,过上那种衣食无忧、甚至是更上一层的生活只是时间问题。但恕我直言,对阿宁来说,即使是这种生活,依旧连他现在的十分之一都够不到。」
「你放心,我不会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毕竟阿宁这幺喜欢你。发这张照片也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他日常的生活而已,如果你们真的有以后这种东西,像这样的生活你多少也要了解和接触一下不是吗?」
手往下拉,她点开附件里的照片——
二楼俯瞰的视角下,才十七岁的少年站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中央,被人群簇拥着,自成焦点。
很耀眼,又遥不可及。
一点也不像那个会在她面前展现出脆弱和幼稚一面的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