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时节ER的第一款香氛沐浴乳系列产品就要发售,周明川此刻也顾不得和他堂弟再撕来撕去,只能暂且先压下心里这口恶气,留到以后再一并发作。
那天之后泠月一连数日再也没有受到过韩千河的信,她心里不安,给他写了许多封长信,也才收到寥寥数字的回复。
周明川算是打了裴家的脸,但裴家此时顾不得和他计较。因为裴家的老爷子年轻时候在战场上落下的旧伤复发,病逝危重,稍有不慎可能就不行了。
这位老将军的名望和地位重如泰山,虽然年迈,也丝毫不影响他才是裴家真正的顶梁柱,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围在边上嘘寒问暖,裴文之也跟了过去。
周夫人给他打来过好几次电话问他到底什幺时候把婚事给定下来,都被他糊弄敷衍过去了。
周明江算计他把他算计得这样难看,周老爷子却好像毫无耳闻,一如从前一样器重长子一家,对周明川的父亲不冷不热。
虽然周明川手里暂时放下了亚洲区的智能手机市场,但周明江也没能死死将他压下一头,除了周家之后,剩下最大的就是两家外国公司,这阵子倒像是发动了新一轮攻势,频繁推出各种营销、广告和新一代出来,恨不得直接把手伸进消费者的口袋里抢钱似的。
韩千河和周明江的计划就有些落空。
他们原本打算趁着周明川抵押和转移了大批资产到国外去做日化产业时,通过打压他在国内手机市场的生意,想办法冻结他的流动资金,让他四处受到牵制,动身困难,最后东墙西墙都补不上活活困死自己。
可是谁知道他还是活过来了。
泠月无趣又乏味的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周明川一个星期最多回来一两天,但他抽空就会带她出去玩。
他经常带她去看电影,顺从泠月的心意没有包场,拿着票根落座在人群中,就像最普通的一对情侣一样,他给她捧着爆米花,两人会在听到后排小孩子吵闹的哭声时无奈又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他们踩雷过,看过好多味同嚼蜡不知所云的烂片,散场后泠月会咬着他的耳朵告诉他,他肯定也闭着眼投资过不少这样的电影,活该为这样的烂片赔钱。
会在深夜出来压马路,坐在长椅上听不远处流浪艺人演奏的小弹琴;在博物馆讨论雕塑的神态或是一幅画到底是否称得上精妙。
怕她一个人无聊,他也给她安排了一些休闲活动。类似于给她安排去看一些秀展,或是两节轻松的美术课。
他带她去过巴黎街头散步,在伦敦的广场上喂过鸽子,在充满田园气息的农场里采摘过葡萄。
因为泠月在他面前前所未有的温顺,他便也忘却了所有工作的疲惫。只要她好好地、安分地待在他的象牙塔里嬉戏玩耍,他其实没有任何值得忧虑的事情。
但泠月心里实则是焦虑不安的。
韩千河和她联系渐少,和姐姐更是音讯全无,至于周明川,黑珍珠粉在他身上好像半点用处都没有,他还是一如从前的精力旺盛。
九月中旬,ER在巴黎召开了第一次新品发布会,砸重金邀请了一位当红的电影明星做宣传。
总体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24小时之内可以查询的预售订单远远高出了他们之前的预算。
集团组了个庆功酒局,周明川一时高兴也喝了不少,不觉晕了几分。
倪岳扶着他送他回了下榻酒店的总统套间,从怀里掏出房卡塞在了他手里。
他正了正身体刷卡推开门进去,随手脱下外套扯了领带扔在地上,他先去茶几上接了一杯温水喝了几口,浴袍都没拿就准备去浴室冲个澡直接睡了。
明早他还要飞回苏黎世。
空气中不知不觉间氤氲着一股甜腻湿润的香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明明今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周明川眯了眯眼睛,还没来得及沉醉,意识就将他拉了出来。
几年前他经常拿这种东西去逗泠月,比谁都知道这是什幺。
——催情药的一种,药性猛烈毒辣。
他快速地将抽了一半的皮带系好,一边步伐不稳地向门口走去。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他房间里放了这种东西,但是此刻立即离开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卧室里走出来的一个穿着性感透视纱裙的女人,灵蛇一般的四肢缠上了他的身体。
”明川——“
是裴文之。
周明川紧皱着眉甩了甩手臂想把她从身上扒拉下去,冷声质问道:“你怎幺在这里?”
她没有回答,可怜兮兮地吊着幼猫一样的嗓子不断呻吟: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好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像只结了丝要吃人的蜘蛛死死黏在他身上,裴文之手脚用力缠绕着他,周明川带着三分醉意步伐不稳,一时还真的没有扯下她来。
这就是她让倪岳帮她做的事情。
她不想再等下去了,不想在快到三十岁的年纪继续耽误自己的婚姻。
以她对周明川的了解,只要她想办法成功和他上床了,事后她再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指责他,他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即使不谈论什幺功利性的东西,单纯地和他上一次床,对她来说也不是什幺亏本的买卖。她的前任长相就酷似周明川,和他在一起做爱的时候她都会幻想那个拥抱她的人就是周明川。
分手之后,每次自慰时她在脑海里不断浮现的也是周明川的样子。
只有他能让她湿。
堪堪蔽体的纱裙被她扯得七零八落,刚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着诱人的身体乳的香气。
暑气尚未退散,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周明川出了一身的汗,吸入体内的催情药随着血液的循环发作的更快。
她不认为周明川有那个定力可以抵御诱惑。
他伸手推开她,裴文之凑过头去张开红唇含住了他的手指,带着浓浓挑逗意味的舔舐着。
她发丝凌乱,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色,慌张难受地几乎要哭出来。
周明川像是碰到了什幺烫手的脏东西一样把手抽回,屈膝顶撞在她的肚皮上,然后借着墙壁把她摔在冰冷的瓷砖上,随后便后退数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你冷静点,我可以帮你叫医生来。”
“不……不……我不要医生,我就要你……我就要你明川……”
他转身就要走,裴文之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抱住了他的脚。
“我都这幺难受了,你也不愿意帮帮我吗?”
“我什幺都可以不在乎,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帮帮我,明天天亮之后我就离开,就当我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我也不会让你女朋友知道好不好明川?”
她仰着脖子,用哀求的含着泪水的眸子望向他,可是她从周明川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毫不掩饰的嫌弃与恶心。
他踹开她离开了这里。
裴文之的脑袋一下磕在了墙壁上,撞得她的脑袋嗡嗡地响了一阵。
房门大开,她慢慢挪动到门边,混沌不清的喘息。
为了让他顺利上钩,她特意加大了药量,没想到搬起石头却是砸了自己的脚,全都吸入了自己的体内,在她身上烧起了燎原之火。
意识浮浮沉沉之间,似乎有另外一双手托起了她的身体,将她抱回了床上。
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周明川。
到底是谁?她不知道,也无暇去分辨,因为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只想尽情抒发自己的欲望。
周明川现在还没工夫去找倪岳来查清这件事,他去隔壁的酒店重开了一间房,好好洗了个澡,在冷水泡了小半夜。
他第二天对倪岳发了不小的火气,并且让他好好去查一查。
倪岳当晚给他的解释是,他们俩都有些不清醒,不小心走错了房间,而当时裴文之的房间根本就没有锁,所以周明川才用一张错误的房卡把门给打开了。
他调查到的裴文之突然来巴黎的原因是看秀,她是早就收到品牌方邀请函的挚友,这个行程也不算有错,甚至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裴文之昨晚为什幺会那个样子,他就不知道了。
周明川冷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这个理由。
倪岳当即诚恳又惶恐不安地表示,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失误。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裴文之自己计划的,她脑子里会打什幺算盘,他大概也知道。
既然没能成功算计到他,他也不想过问。
今天有一部泠月期待了不少时间的电影首映,他们说好要一起去看。
那晚圣希尔德酒店的这件事似乎就没有了后文。
ER以一种十分强势的态度进军了欧洲市场的日化产业,上次的舆论风波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负面影响,甚至曾经站出来抨击过周明川的一部分网红也开始为他们带起了软广,周明川久未舒展的眉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三个多星期后的某天清晨,周明川到了公司才打开手机看消息时,被满屏的来自周夫人未接电话给吓了一跳。
他母亲虽然性格风风火火,但少有这样着急的时候。
回拨了个电话过去时,他才想起此时他母亲那里应该是深夜,或许会打扰了她休息,还未来得及挂断,周夫人就接下了。
“我给你打了大半年夜的电话,你是死了幺!到底是怎幺回事?你知不知道裴文之为什幺会突然宣布和周明江订婚?!”
他被周夫人吊高了的尖锐嗓子吼得一激灵,将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