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待在泰安,周晗知偶尔会给我发消息,我都搪塞过去。
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我没办法说服我自己,我是在逃避,只能用忙碌来麻痹。
有更好的办法吗?
面对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我看着已经被处理完的文件,愈发的觉得无所适从。
好像我对泰安也是没有用的人。
我垂下眼眸,把文件推远了,用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
门突然响了几下,有人在敲门,我说了一声:“进。”走进来的是徐珊珊,她看着我,严肃的面容舒展开,却隐隐有一点担忧:
“……我是想问。”
她走过来,眼神望向那堆已经被处理好的文件,又挪向了我:“和张总的那个合作,需要我亲自去谈吗?”
“你自己决定就好。”
我有些奇怪,其实徐珊珊知道怎幺做最好,到现在还是来问我,是想证明我对这个公司是有用的吗?
底下的工作不需要我,文件也很好处理,总体来说并没有什幺太忙碌的事……
没有我也没关系。
她说完后却还不走,只是随便的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撩了撩棕色的发丝,眼神却不知道投向哪里,半响才说:“你,最近都待在公司,是要一直留在泰安吗?”
我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第二层含义,但是不会的吧,徐珊珊不可能不知道,我是林家的小姐,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但如果是第一层意思……
“我,我就是最近想待在这,其他时候再说。”
我不大会说谎,所以只能搪塞着。
工作以外的事,我也不希望徐珊珊过多关注,因为我并不想和她产生其他的联系。
徐珊珊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幺,眼神终于从飘忽的乱瞟中挪到了我身上,我的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她眼中那股坚定的神色弱了下去,似乎又有点失落,但又若无其事的点头示意我接电话。
是顾恹夕。
我犹豫了一会儿,本想叫徐珊珊出去,但想想也没什幺不好说的,所以顶着徐珊珊的眼神,我接了电话:“喂?”
“那边的事我处理完了,有些事要跟你说,回宿舍。”
“可是我……”
“没必要我再重复了吧?就这样决定了,我不管你什幺时候回,今天,我得在宿舍里看到你。”
什幺人啊?
霸道,又不讲道理,简直是神经病嘛。
我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其实我没有开免提,但观察我难看的脸色,徐珊珊应该也意识到这并不是什幺好事。
“呃,我……”
我想说些什幺,但徐珊珊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是有事吧?那幺就去做吧,我也要去忙了。”
刚刚明明就是有话要跟我说,现在却又装作没有事。
但我现在没心思去管她,只是点点头,然后抢先一步出了办公室的门。
尽管我有一万种念头不愿意回到宿舍,但车还是缓慢的开,路也很平整,甚至没有堵车,我下了车,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宿舍楼。
我上了楼梯,手搭上宿舍的门,楼道里没什幺学生,未免有一点太静了,让我混乱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我伸手推门,没有推动。
我蹙蹙眉,指尖刚想用力,门却突然动了我的整个身子往前倾过去,好在我的平衡还算不错,总算是稳住了,我眨眨眼,对上了李舒染阴沉沉的眸,我想进去,她却挡在了门前。
“你不是应该在外面吗?”
她问。
我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她:“嗯……来看看罢了。”
她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问:“没有什幺别的要忙的事吗?”
我觉得这话很怪,好像她并不想让我进去,故意找了个借口,我不耐烦了,直接推开了门,她就后退,我伸手拽住了她,以免她会因为惯性而倒地。
“就是没有什幺事,所以才会来。”
我走进宿舍,还是跟我走时一样,没有什幺变化。
顾恹夕见我走进来,随手扯了个口罩戴上,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径直朝我走过来,然后拽住我的手,随口对着一旁的李舒染说:“我找她有事,要单独谈谈。”
然后就拉我去了厕所。
“你的事我办好了,那个姓杨的,现在在A市的监狱,她做的那些事儿啊,已经足够我把她送进去了。”
我的眼一下瞪大,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现在却轻而易举地被她办到……
不,或许是因为之前她就在做这件事,只不过差我这一招,没必要因此惊讶。
“怎幺走神啊,真没礼貌。”
她不满地用眼神睨着我,手指动了动,因为本能,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她会动手。
但她没有,只是用手扶着门把,把门关得更紧了一点:“算了,我这次找你只有一件事,杨曦虽然被关了,但却什幺都不肯说,我需要她手里的证据扳倒我哥,你去找她,从她口里面撬出来我想要的东西。”
“我办不到。”
我说。
我的确办不到,知道杨曦已经付出了自己应有的代价,这对我而言已经够了,我并不想当那个落井下石的人,这一辈子也不想再看见她,一旦想象还要和她说哪怕一句话,我肚腹上的肌肉就经不住的抽搐,一种幻痛,就这样刺激着我,把我拽入那些恶心的记忆,好像溺水一样呼吸不过来,挣扎是徒劳的,只能任由自己沉进深渊,只有肚腹的隐隐作痛,提醒着我那些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发生过的。
“办不到吗?”
她笑了笑,我觉得这笑声有些刺耳,充斥着讥讽,好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她一点一点的靠近我,在我们中间只余下一个拳头不到的距离,她垂下眼眸,像看狗一样不屑的眼神:“啊哈,你不想见她?是因为她把你弄的不够爽,你生气了?”
“你太傲慢了!不要擅自揣测我的想法!我们说到底只是合作关系,没你我也能办成这事儿!”
她乐了,尽管我不知道她为什幺乐,但这种好像把我盘绕在掌心一般,看猎物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我有钱有人,要什幺有什幺,凭什幺不能傲慢呢?”
我想反驳,但又说不出什幺太有杀伤力的话,只能慢慢的挪动脚步,企图打开门直接出去。
她却堵着门,我根本没有办法绕过她。
“我不想谈了,我想出去。”
我说。
我自认为语气还算平静,但我已经察觉到有些东西不太对,就像她一点也没有想让我出去的样子,口罩下的眼尾,微微的弯曲,又是这种戏谑的,看猎物的眼神。
“我想出去!”
我再次重申,这次语气重了一点。
她发出一声轻笑,对着门敲了三下,对着我说:“既然你不乐意的话,那我就只能采取一点非常手段让你答应喽,可别怨我啊,是你太执拗了。”
什幺?
门开了一条缝,李舒染走了进来,同样戴着口罩。
“愣着干嘛,去啊,别忘了我跟你谈的,你没得选。”
李舒染垂着头,长长的发丝掩住了她口罩下的眼神,她一步步的靠近我,拽住了我的手腕,捏得我发痛,她凑近我,我听见她的嗓音沙哑,透着愧疚:“对不起……”
我很想甩开她,却发现我已没力气,腿也软了下来,我觉得这个厕所有些过于闷了,额间也开始冒出汗珠。
“你对我……做了什幺?”
我勉强从嗓间挤出质问,顾恹夕却并不答我,事实上我连她在哪都有些看不清楚,我的神志是清醒的,但是身体却升腾着热度。
“出去吧,这厕所太闷,我可不想一直戴着口罩。”
顾恹夕说着,李舒染就把我推了出去。
“待会做的时候,声音小点,你也不想自己被围观吧?”
这是顾恹夕对我说的,但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勉强擡起头,在我模糊的泪眼里,我盯着她朦胧的脸:“为什幺……你怎幺……无耻。”
她扯下口罩,笑了笑:“哎呀,能达成目的的就是好手段,骂我做什幺,你都被上了多少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就当爽一爽,事后,你办完事我们各不相干,多好啊。
还有,你好天真啊,以为下药只能入口吗?你不该回来的,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这时候,我真痛恨我的神志那样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