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逢又一大早就起来忙碌了。
银色的刀光在砧板上来回飞闪,发出笃笃的响声,与之同时,放在砧板上的瘦肉、酸豆角、蒜头和辣椒都变成了小粒和碎末,分门别类堆成一小堆,整整齐齐。
剁好食材后,霍惜逢打开一口锅的锅盖,从里面捞出用热水泡发的米粉,用冷水冲洗了好几次,放在一边备用。
接着烧锅热油,煎出一个金黄金黄的荷包蛋,铲出来放在碟子上备用。
重新热油,爆香姜片和蒜末,把切好的辣椒和肉末倒入锅中爆炒,再转成小火,加入生抽和盐等调味料,慢慢炒出香味。
肉末在调味料的浸润下慢慢变成深色,与红色的辣椒和新倒入的绿色的酸豆角相辉映,再加上白色的蒜末和金黄的姜片,五彩纷呈,好看极了。
铲出炒好的浇头,加水大火煮开后,倒入事先熬好的高汤,烧开后放入泡好的米粉,加适量盐调味,捞到大碗里。
浇上浇头,卧个荷包蛋,香喷喷的酸豆角肉沫米粉就做好了。
照例给萧羽牧呈过去后,霍惜逢本想偷偷溜走,却被萧羽牧一眼看穿她的打算,用眼神逼迫她坐下一起用早食。
霍惜逢不得不从,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端起一碗小米粥,就着小菜,埋头像鸵鸟一样吃了起来。
萧羽牧看着她这副逃避的模样,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距离他表白心意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霍惜逢仍旧没有适应他们关系的转变,非但没有跟他变得亲近起来,反而还想方设法跟他拉开距离,像只敏感的小刺猬。
萧羽牧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身份去压她,让她每天不仅要准备自己的膳食,还要陪同自己一起吃,想用这种办法逼迫她适应自己的存在,慢慢脱敏。
“光喝粥怎幺行?”萧羽牧见霍惜逢只顾着低头喝小米粥,皱了皱眉,“也吃点别的。”
霍惜逢匆匆应了句“是”,便快速用筷子夹了个小笼包,放到自己碗里,接着又陷入了沉默。
萧羽牧看着她像小蘑菇一样的脑袋,没有感到气恼,反而愈发觉得她可爱。
“今天是花灯节,晚上带你去逛逛集市。”萧羽牧对着“小蘑菇”温柔地说。
霍惜逢猛地擡头,一下子连害羞拘谨都忘了,惊喜地问:“是真的吗?”
除了上次赴宴,她进入王府以来,就没有再出去过,早就被闷坏了。
旁的千金大小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或许还不觉得成天待在府里有什幺不好的,可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拘在后院过,习惯像男子一样抛头露面,难以忍受长时间不出门。
“当然是真的。”萧羽牧看霍惜逢这幺高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且安心地在府上,等我回来接你。”
等萧羽牧离府后,霍惜逢才后知后觉——这不就代表着晚上她和萧羽牧要单独出去逛集市吗?
想到这一点,霍惜逢控制不住地心头一颤。
年轻男女,在这种暧昧的节日相约出游,傻子都知道是怎幺回事。
那日萧羽牧的表白再次浮上霍惜逢的心头。
这般身份高贵又年轻俊美的男子向自己表达爱慕之情,说不心动,那肯定是骗人的。
她也想接受萧羽牧的心意,可是……
霍惜逢叹了口气。
一个落魄的酒楼千金,除了点庖厨之事便一无所长,身后也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靠山,怎幺能配得上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呢?
更重要的是,她无法确定,萧羽牧对自己的真心到底有多深厚——足不足以保护她不受高门大户勾心斗角的伤害?足不足以为她挡下外头的流言蜚语?会不会让她继续抛头露面经营酒楼……
说不定萧羽牧只是一时兴起,过些时日就不再对她有兴趣了,而她又已经深陷其中,那该如何是好。
萧羽牧可以随时潇洒抽身离开,她未必能做到。
所以,她只能牢牢守住自己的心防,不让自己为萧羽牧而动心。
这是最理智的做法。
可是为什幺……她的心里会如此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