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把你喂得腰粗,在床上像只猪

钟立林睡醒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下楼让陈妈热了饭菜,几碟菜一碗白米饭下肚,她才觉得踏实。

她吃饭时陈妈就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看着,说钟小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饭量不小。

钟立林划完碗边最后几粒米,笑着说,“小时候家里穷,人又多,吃饱饭不容易的。我来香港也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陈妈你厨艺又好,哪有不吃干净的道理。”

吃完她又径自去厨房盛来一碗排骨汤,吹开汤面星星点点的浮油,小心翼翼又无比珍惜地一口一口饮着热汤。陈妈的眼神还在跟随,不自觉地,她眼睛有点热,不知是不是汤的热气蒸的。

陈妈的年纪和她妈妈相差不大,而这个年纪的女人,在看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人吃饭时,总会不自觉地带上一点爱怜。

这一点爱怜,是异乡和故乡唯一相似的地方。

“好烫。”钟立林放下碗,抽了几张纸巾,又擦嘴又擦汗,最后还是擦到眼睛,“烫得都落泪。”

陈妈默然,没有安慰没有劝解,只静静收拾碗筷去厨房,末了问了钟立林一句,“小姐明天想吃什幺?”

有些事情,不必说清问清,更不该去劝慰宽解,说了除了让对面的女孩更心酸,对她自己也无好处。

陈妈没有忘记当时自己一句无心的安慰,让眼前的这个清瘦的女孩如何崩溃。一句“你爸爸妈妈一定很想你”,让她砸了碗碟,拿了碎片就往腕上割。还好那时秦义辉回来得及时,抱着人直接冲去医院急救。

事后,陈妈吓得要辞职,秦义辉也写好支票打算送她走。结果是钟立林跑出病房,光脚站在走廊上,说她爱吃她做的菜,若要换人,她将继续绝食。

话说到此,没有挽回余地。陈妈留了下来,从此只安心家务事,不听不劝不关心。钟立林也在出院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日三餐,顿顿不落。秦义辉不去想其中道理,只知道她乖乖吃饭,已是最好结果。

钟立林傍上秦义辉后的生活不可谓不优渥。吃喝不必多说,若不是她钟意陈妈的饭菜,整个香港的厨子只要她想,或请或雇或绑,没有秦义辉带不回的。衣服也不用她关心,自有人替她购买搭配打理,她只需出一个人来穿就好。秦义辉的别墅虽远离市区,但她的出行实在不算奔波,更似享受。或司机接送,或整车库的车随她挑选。盘山公路开下来,肾上腺素的分泌比一切购物都过瘾。尤其是对于她这样被关久的人。

今日她有约,要出去。司机已在屋外等候,她拎包接过钥匙,挥手让司机回去休息。

“我自己出去。”钟立林看看表,“七点钟回来。”

别墅的保镖点头时,她已踩下油门一骑绝尘而去。说是有约,其实一个黑社会的情人,能有什幺事。美发美甲逛街买衣,麻将瑜伽普拉提,还有点生活情趣的,报个烹饪班已是费大心力。

钟立林就是那个爱费心力的。她上烹饪课比秦义辉去社团还勤,且颇有风雨无阻的气魄,似乎天大的事都拦不住她第二日去做那几道小菜。

秦义辉不是没有怀疑过烹饪班有问题。他以前也是从给老大做小弟过来的,大嫂春情难耐勾搭男人的事他见怪不怪。于是到自己做了老大,有了钟立林后,他也是有过一段草木皆兵的多疑时期。

记得有一回,钟立林上完课回别墅,进门发现陈妈不在,再一看秦义辉正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望她。

她直觉不太妙,但仍扯出笑脸来问他吃过没有。秦义辉直说自己没吃,正肚子饿,专等她回来去厨房一展身手。

“你不是上课?总该学以致用。”秦义辉下楼,揽她腰去厨房。

钟立林不语,看厨房里菜都齐全,放下包,系好围裙,洗手开始切菜做饭。她忙活时,秦义辉也不闲着。先装模装样坐在沙发上看经济财经报纸,再后来放下报纸同她说话。她懒得分神回应他时,他就走进厨房,从后抱她亲她,手往她围裙下面伸,往她裤子里面钻。

钟立林僵住,不是不敢动,是菜刀在手,她太想动,又知不是时机,忍得格外辛苦。人已紧绷得如箭弦,秦义辉还以为是她娇羞难耐,手指仍在她身下拨弄。

琴弦紧,奏乐更好。箭弦紧,则是蓄势待发要杀人。

钟立林忍不住,好在她最后一线理智作用,放下菜刀转头拥住秦义辉。他的等候已让他成为一堆干柴,一点火就够他燃的。

两人滚到沙发上,哪还管什幺肚饿,哪还管什幺烹饪,对方的肉体就是最解馋的佳肴。

他吻她,似吃肉。她吻他,似吃人。

等秦义辉射完一次精后,他才抱着钟立林懒懒开口,问烹饪课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她说是老师。秦义辉笑着说,“男老师最爱搞你这种女学生。”

她说,他又没当过老师,黑社会看起来也不是会进学堂的,何以会有这样的见解。

秦义辉说,我看照片里他看你的眼神,就猜到他想搞你。

钟立林问照片在哪。秦义辉说他已交给小弟,现在应该已把他堵在巷子里打完一顿,照片该被撕作碎片塞进那人嘴里。

她叹气,说那老师教西餐,她不擅长西餐,也不爱吃那些不全熟的牛排,以后不去了。

秦义辉听后,又搂她在怀里,叫她乖女。

她不太懂这边人的俗语,只在心里偷笑,秦义辉刚说男老师爱搞女学生,现在又在她面前称爸爸。

难道男人还爱搞自己的女儿吗?为了能心安理得地搞自己的女儿,连前世的小情人这样的鬼话都可编出。

出停车场时,钟立林正巧碰见林丽娟,她的烹饪课老师。

她打趣道,“林小姐,你做老师的也踩时间。”

林丽娟笑着应道,“午睡太熟,实在起床困难。早起喝咖啡提神,现在看来是对我没用,中午就失效。下午又不敢喝,怕晚上睡不着。”

钟立林顺水推舟,说等下课就不喝咖啡,喝点酒,当助眠了。林丽娟欣然答应。

林丽娟能和钟立林认识,其实是个意外。两个月前钟立林来上烹饪课,误打误撞走错教室。她自己也没注意,只当是秦义辉又吃飞醋帮她换班,没多问,只安心上课。

那次就是林丽娟试用期的第一堂课,她教甜品。钟立林是不爱蛋糕那些甜腻腻的东西,只爱吃蛋挞,因那是她到香港来吃的第一餐。

本想拎包离开去换美甲,谁知林丽娟端上一盘新鲜出炉的蛋挞,一为上课内容,二为缓解尴尬。钟立林见状,就不走了。行到讲台前去,看它们在铁盘上排列得整整齐齐,争相发放浓浓的蛋香、奶香、饼香。

林丽娟做的蛋挞是一流中的一流,酥皮的,油面团和水麦团均匀覆叠,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薄衣承托那颤抖的、胀胖的、饱满的、活活地晃荡,但又永远险险不敢泄漏的黄油蛋汁,凝成微凸的小丘。

“小心烫到。”她贴心地提醒,满目的温柔,和煦的微笑。

钟立林拿起一枚蛋挞,眼睛盯了一会它,又盯一会她,来回地看,说不清她现在是对蛋挞兴趣更大,还是对面前这个端着盘子的女人兴趣更大。

林丽娟只当是遇到了娇生惯养的小姐,不屑吃外面的吃食,才这般迟疑打量。不过她也不恼,连笑意都只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扬扬嘴角,“尝尝看,很好吃的,我最会做这个。”

钟立林回过神来,终于张嘴咬了一口。刚出炉的蛋挞,滚烫得令嘴唇受惊,但半凝固的蛋液含在口中,实在舍不得吞。酥皮残屑顺势洒下,沾她一身都是。林丽娟适时递上纸巾,笑问她喜不喜欢,又问她尊姓大名。

“我姓钟,叫钟立林。”

她的粤语并不熟练。语言的运用极度依靠环境,多听多说,不必费多大力就可学会。而钟立林还是难学会,因她过去三年只与秦义辉一人来往,所以她学的最纯正的粤语,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林丽娟没有在意她的大陆口音,优雅一笑,喊她钟小姐,又问她是不是走错教室,她的学员名单里并没有姓钟的。

“现在有了。”钟立林拍掉手上的蛋挞酥皮屑,微笑道,“我要报你的课,方便加一位吗?”

回别墅后,秦义辉对于钟立林报林丽娟的烹饪课表示赞同。

钟立林抹了一把奶油在他脸上,调侃道,“你不怕我会喜欢女人?”

秦义辉抓住她的手,一根一根地含过去,舔尽她手上所有的奶油还是意犹未尽,又抹一把在她胸口,低头又一口一口吃去,含糊道,“我又不是没杀过女人。”

这下倒是男女平等了。

钟立林揉着秦义辉的头发,垂眸看他舔尽奶油后在舔她的乳头,像在吃红豆奶糕,鬼使神差开口道,“我以后不会带烹饪课的甜品回来了。”

秦义辉擡头不解。钟立林擡腿圈在他腰间,小腿蹭了蹭,笑道,“把你喂得腰粗,在床上像只猪。”

似是没料到钟立林会这样说他,秦义辉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钟立林笑得花枝乱颤,他才如梦初醒,按着她,让她知道他不只腰粗,其他地方也粗。

烹饪课下课时已经五点,等钟立林帮林丽娟收拾好教室,已近五点半。想起自己出门前报的时间是七点,时间太短,喝不尽兴,索性一条信息发过去,之后关机与世无争。

钟立林说,“明天周末,我们可以玩久些。”

林丽娟拍掌,一口应下,然后去走廊和丈夫打电话说今晚回去迟些。

没结婚的要和男人汇报,结了婚的也要和男人汇报,钟立林在教室里等时,只觉香港也没有很自由。

林丽娟的声音从教室外缥缈地传来。又是老公,又是记得吃晚饭,又是小心,又是别等我睡觉……每一句都是亲昵,每一声都在缠绵。

钟立林静静地等着,庆幸自己只发了消息,没有与秦义辉通话。若他也要和她在电话里缠绵亲昵,她只怕会摔了手机。

“走吧,钟小姐。”林丽娟招呼道,“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酒馆,我们走去?”

“好啊。”

钟立林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与林丽娟挽手,“林小姐和你先生很甜蜜嘛。你开车来的,晚上喝过酒是他来接你吗?”

林丽娟回答道,“不,他晚上要值班的。我自己打车回去。”

“周五晚上值班?好忙哦,他在哪高就?”

林丽娟观察了一下周围,贴着钟立林耳畔轻声道,“警署,听说得了消息,今晚要去查一个帮派的场子。”

钟立林面露震惊,问道,“帮派?哪个”

“最大的那个喽,听说盯很久了。”

钟立林皱眉嘱咐,“还是要注意安全。”

“他习惯了,没事的。”林丽娟解释道,“那些消息有真有假,跑空是常态,这次八成也是假的。但毕竟宁错杀不放过嘛。”

钟立林道,“确实。真是辛苦。”

“钟小姐,你不打电话同家人说回家晚吗?”

“哦,我家没人。”钟立林看了看手机,笑道,“他最近有事很忙。”

林丽娟问,“是出差去了吗?”

她还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有些紧张,“希望他……可以出差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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