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习惯了回家后灯火通明的屋子，还有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白色身影，宋堇宁站在黑漆漆的玄关处有些不适应。
他默默把灯打开，然后换鞋。
外套丢在沙发上时，不小心蹭掉了纪津禾放在桌角的书，厚厚的一本《JAVA程序设计》掉在地上，发出巨响。
宋堇宁弯腰去捡，动作间，被折叠后插进扉页的纸张露出一角，然后飘落在地毯上。
他捡起，还没来得及翻开看，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出声。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宋堇宁翘起嘴角，把纸随手放在茶几上。
“你好慢，我已经到家了。”
他接通后就开始嘟囔，视频画面正对着酒店的床，纪津禾在收拾行李，酒店的暖气开着，她脱了外套，只穿了件黑色长袖。
不得不说这人经常被那些omega当作性幻想对象一点也不冤枉，此刻她大半个身体都被录进画面，腿长，腰细，弯腰时腹部的轮廓被勾勒，露出一小截在空气中。
但他们看不见也吃不着，只能靠想象。
“咳......”
小少爷轻咳一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心里又爽了。
那些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吃的，不该吃的，他看了，也吃了。
现在连她这个人，也是他的。
“纪津禾。”
“嗯？”
“你室友呢？”
他岔开话题，耳根子泛红。
“去聚餐了。”
“你不去？”
他故意问。
“去了他们应该会灌我酒，喝醉了怎幺跟你视频？”
纪津禾没看屏幕，边说边在房间里走动，准备第二天要用到的资料。
宋堇宁无所谓，光是听到她的声音就很满足，心底那点分别的思念逐渐被填满。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纪津禾拿起睡衣，走到镜头前蹲下。
“我要去洗澡，一会儿再打给你。”
宋堇宁面不改色：“那多麻烦啊，你直接把手机拿到浴室里不就好了。”
“宋堇宁，”纪津禾起身，拿起手机，关掉摄像头，“你的算盘响得我在这儿都听见了。”
“我没有直播洗澡的癖好。”
“你死心吧。”
“切。”
漆黑的屏幕里传来少年的声音：“不给看就不给看。”
“等你回来我守在门口看个够。”
……
视频挂断，宋堇宁把手机搁在茶几上，揉了揉脖子也打算洗澡睡觉，起身时看见刚刚随手放在一旁的纸张。
他拿起来，本来想重新夹进书里，但鬼使神差地，他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捏着纸的手顿了一瞬，沿着折角，轻轻翻开。
等看清上面的字后，才扬起没多久的嘴角，猛地垮下。
是去美国做交换生的申请文书。
白纸黑字，大部分内容都已经填好，最下方填写的申请日期是几天前，寿宴那天。
—
第二天是复活赛，纪津禾的小组在网评上拿了金奖，只需要准备第三天的路演答辩，进了前六强，才能参加下个月的冠军赛。
早上，他们没吃酒店里准备的餐食，有人带头提议去尝一下首都的特色——豆汁。
结果七个人，吐了四个，倒得四仰八叉，起都起不来。
这哪儿是豆汁的功劳啊，酒店之外的餐食不给报销才是罪魁祸首，倒地不起的都是影帝。
纪津禾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样，放下筷子，双手抱臂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快憋不住笑的脸，然后抽了张纸擦手，起身去结账。
其实就是开玩笑，最后该A的钱谁都不会含糊。
走到收银台，挺凑巧的，纪津禾碰到了昨天晚上搬行李的男生。
北方的冬天很冷啊，这会儿他把自己裹得跟个小土豆一样，脖子上围着厚厚的羊绒围巾，脑袋被米白的毛线帽裹着，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圆眼。
“啊，好巧。”
小土豆语气木木的，很腼腆。
显然是见证了刚刚那四个人作死的大场面，这双圆眼现在笑得弯起，然后趁纪津禾转头看自己的功夫，飞速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收款机前扫了码，帮她结账。
“这顿饭我请你吧，感谢你昨天帮我搬行李......”
他紧张，手胡乱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和她解释，然后拉下围巾，露出下半张脸，看起来和夏笺西差不多大，稚气未脱。
“不用，”任哪个alpha都会迷糊的场面，纪津禾只是低头点开手机，“我说过那些都是顺手的事，换别人也会帮，不需要特意谢我。”
“你把收款码给我，我转你。”
她语气冰冰凉凉，恰合了首都的寒天，但路程昭却觉得她面冷心热，摆摆手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瞥见了她手机壁纸上那双十指相扣的手。
他愣住。
......
最后钱还是转了回去，纪津禾被其他人勾肩搭背地走出店铺。
“可以啊纪津禾，才来一个晚上就有首都的omega来找你要微信了？”
“就是就是，也太不公平了，怎幺长得好看的都被你遇上了。”
“没有，你们想多了。”
她随口解释，声音飘渺，最后消逝在吵闹的街巷中。
......
路程昭呆呆地站在原地，眨眨眼，默默重复了一遍：“纪、津、禾......”
这时去洗手间的中年女人姗姗来迟，招呼他去吃早餐，他走过去：“卓阿姨......”
“怎幺了？”女人笑容和蔼。
他说：“你之前说自己有个女儿叫津禾......”
“她......是不是姓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