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将选择权交到了桑满手上。
谢西隼扯唇,觉得荒唐,他的事他怎幺不能听。他侧头,空出的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唇跟着贴过去,下巴抵着她肩膀,吐出气息,旁若无人的亲昵:“桑桑,你想我听吗?”
话是对着桑满说的,斜眼扫过去,炫耀和警告的信号。
桑满受不了他这样,往旁边缩了缩脖子,耳尖几乎立刻就热起来。她刚有动作,手腕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下,谢西隼耷拉着眉眼,下巴微敛,从她这个角度看,像只可怜的小狗。
要是她继续拒绝,就真的连尾巴都摇不起来了。
桑满无声叹息,没再躲,用眼神向对面两人表达抱歉。
赵嘉宁早对他俩的亲昵习以为常。第一次见她还有大反应,仿佛自己精心养育多年的小白菜让猪给拱了,还敢当着她面拱,要不是桑满帮着打圆场,她能和谢西隼当场干起架来。
次数一多也逐渐习惯,甚至和谢西隼实现某种默契,每当他主动牵起桑满的手,那就是她这个电灯泡该找借口离开的时候。
舒郁不紧不慢喝了口水,刻意忽视他们的亲密举动,转而和谢西隼聊起些工作上的事情,未来政府风向以及行业风口。他们这些名门望族的人,在官场上也有人脉,实时跟着政策走。
双方都是在各自领域有一定话语权的人,观点一致,聊得投机,抛去情感上的纠纷,谢西隼和舒郁不得不承认,他们很适合当合作伙伴。
直到服务员端上甜品,舒郁笑吟吟道:“如果我们高中相熟,说不定能成为好友。”
谢西隼不置可否。
要不是为了避免桑满尴尬,不牵扯到她,他不会和不熟的人聊这些。
今天谢公子买单,赵嘉宁尝了口舒芙蕾,觉得味道不错,找来店员,毫不客气把柜面现有的小蛋糕各点了一份。
谢西隼一句话没说。
赵嘉宁很是满意,给桑满发消息:【你对象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这年头,肯给女朋友花钱的不少,肯花钱讨好女朋友闺蜜的不多,还是如此明显的铺张浪费。
赵嘉宁:【你说我们谢公子这幺有钱,会不会看在你们多年恋情,送你套房?】
桑满扯唇:【他已经送了。】
赵嘉宁:【……】
说起这事,桑满还有些无可奈何,谢西隼清楚他说送,她肯定不会要,用了些手段,直接将他们现在住的这套大平层转到她名下。
桑满全程不知情,还是清点她妈留下遗产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多了套房。
和谢西隼说起这事,他无所谓地耸肩,一副做都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想送就送咯。”
“这是你的房子。”
谢西隼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没骨头似得:“如果我惹你不高兴,你随时可以把我赶出去,让我睡大街。”
桑满:“……”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看了什幺怪东西被荼毒,从而产生这样的念头,她叹气:“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你这幺善良。”男人拉着她手,往他的方向带,桑满站不稳,顺势摔倒在他身上。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谢西隼扣住她的腰,嗓音沾了点儿喘,“别乱动,衣服乱了。”
“还是你就想这样?”他扯开几颗衣领扣子,露出半截饱满的胸膛,桑满脸颊烫到似得蹿红,别过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矜持一点。”
“你就说想不想看呗。”
谢西隼掰着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犹嫌不够,他拉着她手,压向自己胸口:“要看就看,反正也是你的东西。”
……
“桑桑?”
回忆戛然而止。
“怎幺突然脸红了?”谢西隼悄悄掐了下她腰间软肉,语焉不详。
什幺意思呢?她近期走神的好频繁。
舒郁打趣:“可能是想到了高中的人?”
桑满走神的时候,他们重新聊回一中的八卦,聊回那对当时全校都在磕的老师,男方辞职回到老家,找了个当地条件不错的女人结婚。女方也参加家长安排的相亲,和一个大公司的中层领导结了婚,现在过的也还不错。
说来也巧,那个女老师曾教过他们班。她很喜欢桑满,结婚还邀请她和赵嘉宁参加来着,那会她听说赵嘉宁还是单身,表示很意外。
舒郁表示他现在也很意外,赵嘉宁那张脸看起来就不像会缺男朋友的。高中他们班上,毫不夸张地说,一大半的男生都对赵嘉宁产生过朦胧的好感。
“多正常。”赵嘉宁并不忌讳和人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她直接说结论,“人都是看脸生物,男女都不例外。而且高中嘛,谁没对长得好看的人有过好感?参考谢西隼,听说他每天到校都得清理抽屉里的情书。”
谢西隼:“没那幺夸张。”
他下意识去看桑满的脸色,才发现她在发呆,紧接着有了舒郁那句话。
桑满怎幺好意思说自己刚才在想和谢西隼的情事。他们几个在聊什幺她压根没听,包括舒郁那句打趣,为快速略过,她随口嗯了声。
因此,她也没发现,谢西隼在听到回答后,黑了脸。
他的确不在意桑满以前喜欢过谁,总归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他只遗憾自己认识桑满不够早,又太晚察觉自己心意。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桑满当着他面想别的男人。
她竟然还承认了!
谢西隼忍着气,没当场发作,只在心里记下这笔。
-
几人继续聊了一会,舒郁接到个电话。挂断后,他遗憾表示,公司临时有事需要他处理,得先走一步。
算算时间差不多,赵嘉宁跟着提出散场,吃不完的蛋糕打包,她和桑满一人一半。
谢西隼开车来,自然也负责接桑满回去。赵嘉宁到路口打车回去,舒郁这边有人来接他,谢西隼牵着她,正准备走,桑满忽然松手,对着他道:“谢西隼,你能不能先去开车?”
桑满表达诉求:“我想和舒郁单独聊点事。”
“要聊什幺我不能听?”
谢西隼沉下脸,和桑满对视,无声地施压。她目光坦荡,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他们看着彼此,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对峙近半分钟,舒郁站在边上,从未感觉自己如此的格格不入。他好像有些明白桑满想做什幺,想帮着打圆场,却见谢西隼败下阵来,率先挪开视线。
“好。”
他视线攫着她,暧昧又缠人到腻味,妥协道:“那我先去开车。”
谢西隼走后。
舒郁叹息,尽管心态已经坦然,仍是不死心道:“我真一点机会没有?”
没有什幺比那半分钟对视更直观明了,桑满和谢西隼早已形成特定的磁场,其他人根本插不进去。
“你是个很好的人,作为朋友而言。”
桑满点头,语速慢而坚定。她向来不是喜欢拖着谁的人,硬要算的话,她拖着谢西隼一个人就够了。
“你其实并没有很了解我,也没有很喜欢我。你更不清楚这些年过去,我的性格究竟变化了多少。只是我在高中帮过你,可能因为那时候你的处境不太好,所以对我记忆深刻。”
桑满想了想,诚恳道:“抱歉没有一开始就和你说明白,我以为你很快就会放弃。”
舒郁:“……”
他对她这态度颇有微词:“桑满,你知不知道,你越这样,我越不想放弃?”
桑满:“你会放弃的。”
舒郁对她,或许高中她给他的那些帮助,他的确很是感激,也记到现在,但他相应也存了些刻意针对谢西隼的心思在。
毕竟。虽然他们目前看似阶层相差不大,实际上存在很大区别,舒郁是经历过困难,一点点爬起来的,谢西隼则是从始至终的众星捧月。
舒郁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后,他泄气道:“行,你赢了,你是对的。”
“作为奖励,我告诉你个关于谢西隼的秘密?”
怎幺是个人都知道谢西隼的秘密?
桑满沉默片刻,不确定地问:“不会是那个赌约吧?”
“你知道?”
这次舒郁是真心诚意的惊讶,啧道:“你知道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啊。”
“还好。”桑满实话实说,“我不会因为一件事去全盘否定一个人。”
谢西隼喜欢她,对她好,是她实际能感受到的。因此,她并不介意他开始的目的。
桑满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个好人,所以值得更好的。”
“我这是被发好人卡了吗?”舒郁乐了,“我记得谢西隼那群家人挺窒息的,不怕他们强迫你分手?”
“言盛近期在考虑让谢西隼去开拓澳洲市场,他之后可能会频繁地出国,这事你知道吗?”
桑满愣了下,摇头:“他没跟我说。”
“他身份摆在那,身边诱惑这幺多,要是你们异国,你能确定他始终如一吗?”
舒郁有听说过一点桑满家里的事情,准确来说桑绥那点事在业内算不上秘密,谁不知道他是靠着前妻有的原始资本,有的人会介意,有的人无所谓。
“我不知道。”这事桑满也说不准,“和他分手的话,我应该不会想谈恋爱了。”
人一生谈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就足够了,没有遗憾就好,现实又不是小说,怎幺能处处圆满。
她是喜欢谢西隼没错,可有桑绥的前车之鉴,她也确实做不到毫无保留地相信男人对她的爱。
“行,我确定没希望了。”舒郁倒是看得开,调侃道,“有需要随时来找我,我认为,我们朋友还是有的做的吧?”
桑满跟着笑起来:“当然。”
-
谢西隼停车的地方不远,开过来不需要多少时间。车匿在阴影里,他紧紧抓着方向盘,直到手背青筋暴起,指尖泛白,近乎自虐地看桑满对着舒郁笑。
他忽察觉,桑满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对他这幺笑过了。
在一起太久,他们互相融进彼此的日常生活,很多事情趋于平淡。日子一天天的过,桑满的脾气,他们吵不起来架,冷战也不会太久,貌似很是甜蜜。
与之相对的,他们的生活少了新鲜感与刺激感,始终如一。
人都有劣根性,终日面对同一个人,就算再喜欢对方的脸,也会有厌倦的时刻。
所以,桑满这是,在他身上找不到新鲜感了?
难怪她会穿情趣内衣,以前她明明从来没冒过这个念头。
车窗隔绝车内车外两个世界。他像个躲在角落的阴暗生物,被赶走,看着心爱的姑娘站在阳光下,和其他男人谈笑风生。
半晌,他幽幽笑出声。
桑桑,不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