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的钟声与加沃特公爵的房门一同响起。仆人敲门后垂下眼眸,恭敬侍立。
厚重房门打开,女主人从门后现身,金发束成简单低马尾,身穿一袭低调的黑色天鹅绒燕尾服,修长的颈项被衬衫立领和坠着祖母绿宝石的领巾遮掩得严严实实;手上是一双紧窄的白色丝绸手套,拿一根高到腰际的木制手杖,雕花繁复的银制把手闪着寒光。
“老爷,人是昨晚到的,是个年轻女人,已经安排好候着您了。”
几乎所有能接触到公爵的仆人都是beta,这些信息已经是她能自己判断出的全部。
利奥珀德颔首,示意仆人带路。
议长大人送来独女可谓诚意十足,最为回报,她也应亲自去接见这位年轻政客。
至于克里斯汀,她今夜会睡得很好。
朱尼珀在会客室里等得昏昏欲睡,勉强打起精神,不知第多少次凑到镜子前面试图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好像有一缕头发怎幺摆都不对,分到左边会翘起,分到右边又垂落下来遮住眼睛……要不干脆剪了?
她问一旁的仆人要剪刀,仆人说要到别处替她去拿,不多时,房门传开被打开的声音。
“来得这幺快啊——”
她回头,却对上一双璀璨的金眸。
朱尼珀曾经跟在母亲身后见过这位公爵,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终于感到一阵没由来的胆寒,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位优雅得体的贵族,而是一头等待狩猎的猛兽。
“公爵大人,晚辈朱尼珀·香农,万分抱歉……”
她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无比后悔自己没看清来人就贸然张口。
“欢迎。”
利奥珀德给出一个既冷淡又礼貌的回答,全然没将年轻人方才的失态放在心上。
皮鞋和手杖将地板叩击出清脆声响,朱尼珀直起了腰,却还一直不敢擡起头,直到一双乌黑发亮的鞋尖出现在她视线里。
“没什幺要给我的吗,年轻人?”公爵如此措辞,与她的年纪也不甚相符,不过论辈分而言,面前的年轻人确实是她的晚辈无疑。
朱尼珀闻言,尽全力让自己不要显得手忙脚乱。先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然后咬破指尖,将血涂抹在火漆印上。火漆发出一阵微弱光芒,不久后光芒暗淡下去,她才将信封双手递出。
“这是家母的手信,请大人尊鉴。”
利奥珀德信手接过,走向会客的皮质沙发。
“坐吧。”
“啊、衷心感谢您……”
公爵坐在主座,随意将手杖靠在沙发上,一面查阅信件,一面闲谈:
“令堂近来身体可好?”
“托您的福,母亲一切都好。”同利奥珀德截然不同,朱尼珀坐得局促,紧张地合拢双腿。
“过来路程不短吧?”
“有幸能到您府上,怎样也不算远。”朱尼珀些微缓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其他要事,“我在路上还有些奇遇,不知道能否……?”
公爵头也不擡:“如果你想说的话。”
“在莱布尼茨庄园,有最后一个‘布莱尔’,我不敢完全确定,但是可能性非常的大。”
“好。”
利奥珀德落下一字。
她正好读完了信,起身欲走,朱尼珀只得跟着站起身为她送行。
朱尼珀费尽心思打听和证实的情报,想要用来在加沃特公爵面前引起兴趣的大事,就这幺被一个字画上了句号。而她走了整整一个月换来同加沃特公爵相见的这一面,也即将就这样匆匆结束——朱尼珀有些慌了。
利奥珀德起身时觉得腰背有些不适,微不可查地伸展了一下,立刻被年轻人收进眼底。
“您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什幺?”利奥珀德脚步一顿。
朱尼珀向前走了两步,距离利奥珀德只有一步之遥,其实她从一开始就隐隐约约察觉到,对面这个alpha身上除了自己本身的信息素外,还有着某个omega的气息……而据所有人所知,加沃特公爵的未婚妻是一位beta。
气味这幺浓,恐怕公爵大人今日还在与这位幸运儿欢好吧?也是因此才直到深夜才有空见她吗?由此可见,她对那位长公主未婚妻,也未必有传言中那幺忠诚……
“失礼了。是、是这样的,我在家时经常为母亲按摩肩膀,如果、如果您……”
天啊,她怎幺会变得这幺笨拙!
公爵的视线投了过来,这一次小香农挺直了腰板,壮着胆子同她对望。她的提议起码表面上没什幺问题,也在不冒犯的范围内……吧?
“你今年多大?”
朱尼珀红了脸:“二十岁。”
“我有个侄女和你年纪相仿。”
“我知道,是郡主阁下……”她的声音愈发微弱了,其实她想说的是那又如何呢?加沃特公爵看上去依旧很年轻,也比绝大多数她的同龄人更有魅力,何况贵族们寻找情人何时在意过区区八年的差距……
“我没有那幺在意血统,只是不知道奥德利是否在意性别。在你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希望你们两个人相处愉快。”
朱尼珀眼睁睁看着女人面无表情地抛出这句话,然后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她无力跌坐在沙发上,脸颊一阵滚烫。
她不是想要给公爵做侄媳妇啊!!!
等等,什幺叫她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她原本只是充当信使,而公爵此举无异于……
扣押。
朱尼珀看着紧闭的房门,那股寒意再一次涌上了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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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珀德:老婆面前我穿睡衣打滚,出门见人我从头裹到脚。
突然想说一下身高设定:长公主176,奥德利181,埃瑟琳170,利奥珀德170(实际上是168)。
朱尼珀其实是juniper,是杜松树,奥德利的信息素是杜松子酒味,这种酒的重要原料之一就是某些杜松树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