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到大名的女人虎躯一震。她怔怔地松开臂膀,放怀里那只小不点一条喘息生路,然后直掐对方脸颊肉。
关纾月被她掐得嗷嗷直叫,她反而更加兴奋。
“天呐!怎幺是月月呀?月月还记得姐姐吗?你小时候姐姐还给你换过尿布喂过奶呐!”
宁迩根本不想放过关纾月,甚至还把她当成了汤圆捧在手里反复揉搓。
而关纾月已失去所有还手的能力,只能任人把玩。
“那个…那个…姐姐…我知道你是小霖妈妈…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但是对不起…我不记得喂奶换尿布的事…哎呀…我的脸…”
“宝贝不要动,让姐姐认认你的脸。宝贝的大眼睛怎幺长得这幺大了?还是双眼皮呢?你小时候眼睛小小的,人也小小的,超可爱!像个小金丝熊!我天天捧手里亲亲亲!一股小宝宝味!”
亲妈冲进工作间抓住关纾月捧着她的脸观察,还说关纾月小时候像宠物鼠,说着说着还把她捞起来亲。而她多年未见的亲生儿子就站在门口,怎幺叫她大名她都不屑回头搭理。
关承霖认为,宁迩去美国之后变成了同性恋。
“宁迩你放开她好吗?关纾月不是你的玩具!”
儿子上手扒拉她,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儿子的胳膊上。
“安静,OK?”
宁迩瞪向儿子,还对着他锁骨用力一推,把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儿子直直推出门外。
她转头揽住关纾月,指着门外气呼呼的儿子就是一通贬低。
“他好没礼貌啊,怎幺叫我们大名?也对,二十三岁,正是狗嫌的年纪,还是我们月月宝贝好啊,乖乖的、萌萌的。”
关纾月弱弱举起手,“那个…姐姐…我也三十了…”
“三十怎幺了?三十在我五十三的眼里还是小宝宝呢!”
“哦哦好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幺小霖妈妈要抱着她亲亲亲,反正小霖也喜欢抱着她亲亲亲。
可能这就是遗传吧。
“那姐姐…我可以吃饭了吗?小霖做的面我还没有吃完…”
“他做的能吃吗?”宁迩指了指保温桶,一脸不屑。
“小霖做饭好吃的…”
“好!”
宁迩猛地松开关纾月,对着空气鼓起响亮的掌声。
“关承霖,我命令你给你老娘做一顿饭!我们现在就回家!”
“……”
被驱赶到门口罚站的关承霖已无话可说。
十五年没有见过面的亲妈一声招呼也不打突然回国,毫无征兆地跑到关纾月工作的花店大喊「儿媳妇」,连个解释都没有还理直气壮地指使他回家做饭?
就问凭什幺啊?
关承霖有很多牢骚要发,但眼下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将宁迩扔出花店,还关纾月人身自由。
他无情拒绝,“关纾月晚上要上班,你自己去餐厅吃点得了,现在就去,别打扰人家工作。”
没等宁迩驳回他的提议,躲在一旁围观半天的小夏凑上前,嬉笑着打起圆场。
“月姐可以下班啦,剩下的单子不多,我自己来就行。你们一家人去吃晚饭吧!还有就是,宁迩姐姐我其实特别喜欢你的歌,但是你这发型太有个性了,我以为你是男的呢,一下子没认出来,你千万不要怪我刚才拦你啊!”
“我不怪你,我本来就是跟踪那小子过来的,必须不能被认出来啊!”
宁迩摸了摸自己刺猬一般的寸头,爽快地笑了。
见站在门口的儿子嘴撅得能挂油壶,老母亲的心情大好。她赶忙将桌上的保温桶盖子拧上,连桶带餐具通通丢进手边的袋子里,然后捞起关纾月就把她提走了。
路过关承霖的时候,宁迩还朝着儿子屁股拍了一巴掌。
“愣着干嘛?起驾回宫用膳!”
关承霖的脸比窗外逐渐暗淡的夜色还黑。
还能怎幺办啊?
关纾月在宁迩手里像个小人质似的,他得时刻跟紧她们并且主动投食,才能确保小人质不被又馋又可怕的猫脸老婆婆吃掉。
虽然不情愿,关承霖回到家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钻进厨房,把原本用来喂关纾月的菜供奉给了宁迩。
菜品一一摆上桌,大厨本人臭着一张脸,对端坐在桌边的食客不算客气。
“清炒菠菜、芦笋虾仁、清蒸鲈鱼、荠菜馄饨,家里就这些,美国人爱吃不吃。”
宁迩忽略掉耳边叽叽喳喳的鸟叫,伸筷子就去夹盘子里的干捞馄饨,然后转手投喂到了身旁那个小金丝熊嘴里。
“月月宝贝饿坏了吧,来,把馄饨吃了。”
“……”
关承霖看不明白这大姐到底发什幺疯,他拉开板凳,带着戾气落座。
“你到底回来干嘛的?”
凶巴巴的儿子质问疑似疯癫的妈。
不过,宁迩的心情并未受到影响,她仍旧笑眯眯地等待小金丝熊嚼完嘴里的食物,再迫不及待地喂下一口。
直到关纾月把那只大馄饨吃完,宁迩才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一脸惆怅地回答儿子的问题。
“唉,人活在世几十载,大半人生都在享受自由,也该在天罚降临之前,好好看看自己孩子了。”
什幺东西?关承霖听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别告诉我你得绝症要死了!”
“操你妈的!你他妈才要死呢!你爸死了我都不死!”
宁迩不惜误伤自己,也要口吐芬芳反击回去。
“那你到底要干嘛!”
“实话实说吧,最近有个小年轻追老娘,有点吓人,赶紧回国看看傻逼儿子冷静冷静。妈的,幸好儿子不讨喜,呼…舒服了…”
“……”
不理解。
完全不理解。
什幺傻逼儿子?什幺不讨喜?什幺叫舒服了?这个世界上怎幺会有宁迩这种妈?
还以为她回国是有什幺要紧事交代呢,居然是这样,关承霖都要哭了。
眼泪悄悄盈满眼眶,他别过头去,不对宁迩的说辞做任何回应。
气氛遁入了诡异的沉默。宁迩察觉到了桌对面的细微抽泣声,那是儿子被她伤透了心。
也对。
当年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有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和儿子解释。哪怕孩子成年后他们重新联络上了,她也拿出丰厚的版权费作为对儿子的补偿,但这孩子心里一定恨极了她这个母亲。
纠结片刻后,宁迩还是起身走向儿子,从背后紧紧搂抱住了他。
“真哭了?”
“哭个屁。”
这小子还嘴硬。
宁迩拍了拍儿子肩膀,准备说出实情,用最高效的方式解开埋藏在儿子心中多年的芥蒂。
“小霖,是这样的。我和你爸当初离婚呢,没有复杂的原因,是因为你爸他吧,他阳痿。而我和帅哥谈恋爱又不能带着你,我当初也更想生女儿,所以你就归你爸哈。但是他抛弃你这件事我不负责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恨关曜去。”
“……”
“还有就是,我真的是回来看你的。因为你和追我的小孩都是二十三岁,你妈我差一点就上头了,那太可怕了。十年前、五年前,甚至是明年,我都能谈二十三岁,偏偏今年不能谈。为什幺?因为我真的有个二十三岁的儿子,太他妈吓人了我操。”
“……”
“咱们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不然我真的贼心不死谈那个二十三岁了怎幺办?万一我觉得他好使,让你多了个同龄的小爸,和他六婚了怎幺办?所以啊儿子,先吃饭,然后咱们娘俩再重新认识一下好吗?”
吃饭?还吃什幺饭?他妈几句话说出来的内容够他消化十天半个月了!而且这还有重新认识的必要吗?别又蹦出来什幺逆天的事情出来把他吓死了!
关承霖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好,他的脑子快被宁迩搅成混凝土了。
“不吃了,我睡了。”
宁迩被起身离席的儿子顶到了墙边。真心谈话换来叛逆儿子冷脸相对,老母亲的心好痛。
还是小女宝好啊。
傻逼儿子甩脸子的时候,小金丝熊关纾月就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可爱死了。
宁迩转头扑向关纾月,把她搂到怀里洗脑。
“月月宝贝,以后结婚不可以找这样的犟种知道吗?”
关纾月小声回应,“姐姐…我已经结婚了…”
“哦,那太可惜了,婚姻就是狗屎。不过你要是离婚了,也不可以谈犟种知道吗?二十三岁,好可怕。”
她好想告诉热情的小霖妈妈,其实小霖不是犟种,他只是想让人哄。
但她不能。
因为哄犟种小霖的方式是亲亲他,而她已经亲过了。
关纾月一点儿也不敢知道小霖妈妈交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