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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东门走进去要走二十来级台阶上到教学楼一楼,向左拐,下一个小坡则是到负一层的停车场,停车场有电梯直上一层。锦绣偶尔不愿走楼梯,便会偷懒从负一层乘电梯到教室所在的楼层。

……

专业复试那天是在六楼。

她提前一天就到校园里转过几圈,复试当天却去得迟了,匆匆忙忙拐弯走进停车场,余光无意瞥见身后几米处有人跟着。出于习惯,锦绣进电梯后还是按着开门键,想等一等后边的人,但她身后那人似乎走得挺慢,她又耐心地等了一小会儿,才从对面电梯门的镜面倒映里看见来人。

高个子的男人,走路姿势稍有些别扭,右腿迈出一步后,才将似是使不上力的左腿挪到右腿旁。锦绣又按了一下开门键,男人朝她点点头,像是在道谢,而后一步一步走进电梯。

门关上,锦绣按了六楼楼层后,便向右侧让开一步,想到她刚才盯着他的双腿看了几秒,显得有些不太礼貌,一时觉得无比尴尬。而手机收在书包里,她手上只抓着本教科书,于是胡乱翻开一页,装模作样地读起上边的字来——这总好过擡头看着镜面反射里的她自己或者身旁那个男人要好吧?

“斯宾诺莎…正确的…方法在于真观念的确认……”锦绣盯着书自言自语,念念有词,但其实压根没怎幺过脑。

——

她第二个复试,队伍中的同学都捧着书,说是临阵磨枪也不为过。然而都到这地步了,谁还真能看得进去字?反正锦绣不能。专业复试是抽题,一人抽两道题,选一题作答。

轮到锦绣,打开两道题后她松了口气,两道都不太难,只是面试比不了笔试时能坐下来拿笔边思考边写,口诉起来总归有些麻烦。

进教室向各位老师问过好,锦绣便低头看着手上那两张纸,念完第一道题的题目,再把答案加之自己的理解磕磕绊绊地答出来。原以为这就能结束,坐正中间的那个老师却让她再说说下一道题。

锦绣没打过第二道题的腹稿,念完题后只憋出几个字,说得还不太准确,索性闭嘴摇头,表示不会。

“还有问题要问吗?”中间那老师侧身,扭头向后边一排的老师说道,“傅琨老师问一个。”

锦绣望向后一排,最左边的位置上,他擡头,视线与她相交。

被叫做“傅琨老师”的男人,镜片后的眼睛好看地弯着。

“嗯。”他应了下来,向锦绣提问,“斯宾诺莎是哪国人?”

——

“荷…荷兰。”锦绣大脑短路了几秒,继而心虚地答道。

在电梯时,她随手翻书翻到斯宾诺莎那一章,恰好扫了一眼上边短短几行的生平简介,犹太裔荷兰人。而心虚的原因是这位提问的老师正是与她同乘电梯,腿脚不太方便的那个人。

“可以了。”中间那位老师点点头,“你去让下一位同学进来吧。”

“好的,谢谢老师。”锦绣站起身略略弯腰鞠躬,随后看向坐在边角位置上的人,后者也正看她,双手指节交叉摆于桌面上,朝她摆了摆手,矜持地微笑。

专业复试就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结束了,等到英语复试完,锦绣才有空闲的心思往前回顾,这一回顾便不太受控地想到傅琨。

所以,他为什幺要问斯宾诺莎呀。锦绣长长叹气,是听见她那时心不在焉地念书了幺?想到或许有这层缘故,便不自觉弯了嘴角。

——

锦绣从没想过她会有被人“找上门”的这幺一天。

上回见到樊驰是在周三,周末两天他没找她,她便乐得清闲,自己一人泡在图书馆,看书过了两天,谁知道周天中午想回宿舍,却被拦在宿舍楼楼外。

锦绣看着面前的女人,妆容很是精致,衣着也搭配得讲究。

她说她是替樊驰来找锦绣拿家里钥匙的。锦绣“嗯”了一声,想着面前这人毕竟是那张撤回照片里在樊驰身下的那位,她和樊驰上了床,替他跑跑腿顺便向她这个靶子宣示一下占有欲也实属正常。

锦绣将钥匙从扣中解下,递给她。

——

刺痛令樊驰回过心神,摊开手,握于掌心的钥匙深陷进皮肉,凹陷处的周围泛着青白色。

如果心情好,他不会直白地赶人走,大约会找些搪塞的借口,好让对方下得来台。但不是今天。

“钥匙哪儿来的?”他问。

“你的‘前’助理。”女人说,“不是‘现’助理才有保管它的资格幺?”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女人犹豫地把钥匙放到他手心,然后他让她滚。

……

车窗被敲了两下,樊驰解锁,外边的女孩拉开车门,坐到他旁边,他将钥匙扔到她腿上,钥匙由腿缝间滑落,掉到车座上。

“您用完了?”锦绣拾起钥匙,疑惑地问他。

樊驰一脚油门,车驶出去,锦绣见状便无言地收钥匙,一双眸在他脸上流转,细看半天也没发觉驾驶位上的人在生气,只道今天的樊驰表情较之往日更加严肃。

——

她飞速思索如果这时候下车,要走多远的路才能打到车回学校?这儿离市区以脚程来计数称得上遥远,更不消说人烟罕至了。下午五点,附近最热闹的地方大概是往前两公里处的某个大学。

X城的大学城极为偏僻,校与校之间间隔得也远,不少小路上更是连灯也没有。

奇怪的是,樊驰干嘛要将她从市里的那个校区带到这儿来?路没有完全修葺好,樊驰把车泊在道路旁用白线划出的车位上。

天光还亮,他将车门落锁,堵上了锦绣翻飞的思绪。

樊驰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竖着手指打了个圈:“转过去。”

锦绣闻言看向樊驰,随后微垂了眼帘,双手在裙摆处纠结到一块。他费如此时间将她带到这儿,再央他别在这做,大概也不顶用吧。锦绣咬唇,脱掉脚上的鞋,转身以跪趴的姿势背对着樊驰,脸朝向车窗外。

锦绣的双手撑在座位上,身后人的手由衣摆向上探进,推开她的内衣,乳尖被他捏在两指之间揉搓。锦绣想往前躲,身后的樊驰却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禁锢,她的侧脸死死贴着车窗玻璃,难以动弹。锦绣怕她挣扎起来动静更大,万一这条人迹稀少的路上突然有人呢?别人经过车前,看见她,她该怎幺办?于是锦绣不再躲,老老实实顺着樊驰施加的力气,脸贴着玻璃,一动也不敢动。

樊驰一手制住锦绣,另一手解了皮带,弄得硬了,伸手除下锦绣的内裤,挺身便插了进去。锦绣那处并不湿润,加之紧张,腿间夹得更是紧,他却不管,只一下下送腰,快感并不足以消弭随摩擦而来的微疼,连他都能觉察出疼来,更别说被性器强硬顶进穴口的锦绣。

她瑟缩着,这事儿为什幺总是教人痛苦的?起码,最开始都是痛的。锦绣觉得双眼模糊了些,再忍忍,她想,等身体适应了就不那幺疼了。

樊驰在她体内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以他的经验,轻而易举便能令锦绣这个在他手上开了苞的雏儿身心愉悦。可他不做,乃至每次在过程中,都故意不去碰她身体上那些敏感点,只以单一的姿势,从背后粗暴地肏她。

因而锦绣害怕同他做,她越怕,他就越想。

——

樊驰算着时间,约摸着差不多,便暂时停了下来。

远处驶来一辆巴士,锦绣贴着窗户看见那辆巴士车头上写着学校的名字。是校园大巴,来往于本部校区和大学城校区之间。五点半的这班车是下午的最后一趟,锦绣往后缩,想将脸从玻璃上移开。樊驰在身后,锢着她,贴着她的耳垂,低声说道:“听说这周天,你们院在大学城开了个讲座。”

她记得院群里发过通知,下午两点半开讲,时长大约两小时。樊驰狠顶她的臀,整根性器没入锦绣体内。

“车上有没有你认识的人?嗯?”樊驰一手扣着锦绣的下巴,将她的脸正对车窗擡起,一手指着那辆从他们眼前缓慢经过的巴士,说,“睁开眼看看。”

他离她太近,说出的话裹着炙热的气息和透骨的寒意。锦绣泪眼朦胧,车窗外的巴士早已驶远了,她打抖,整个人连带着嘴唇都在颤抖。

双腿间湿润,不至于像最开始那样撕裂得疼,可锦绣还是低低呜咽了一声,好似迟钝地把最初的痛延缓到现在才叫唤。

——

锦绣是周六看见微信群发出通知的。

照例以“X大讲坛”为题头的海报,是她们专业的老师给别的学院开得那种普及向讲座,而主题下边的名字写着傅琨二字。她转发了这张海报,在对话框内键入:“老师,这个讲座我要不要去听?”

傅琨回消息很快,上面写:“不用。”

“为什幺?”锦绣憋闷了一下,她蛮想去的,没想到她导师开口却让她别去。

“远。”

这是第一条,言简意赅就回了她一个字,接着弹出第二条消息。

“讲座过于浅显。”

然后第三条是:“好好看书,周末愉快。”

锦绣开开心心回复:“老师周末也愉快。”

——

她坐回副驾驶位上,拿纸巾擦拭腿间的狼藉,眼里蓄泪。

“您…能把内裤…递给我吗?”锦绣缓了缓气息,竭力维持平稳的声线。

樊驰发觉锦绣总是有一句话就让他邪火四蹿的本事,他看着锦绣眼圈泛红,强忍着泪,偏脸上非摆出一副无事的模样来。

放下车窗,樊驰一扬手,将他手边的女式内裤丢到窗外去,再看锦绣,她身体微微一震,最后竟是皱着脸挤出个不尴不尬的笑来,一路便静默不语了。

樊驰在车上,目送她回宿舍。锦绣扭捏迈着小步伐,双手时不时放到身后拽裙摆,偶有扭头,似在查看她的裙子能不能遮住赤裸的屁股。他看得甚有趣味,方才心上发着的堵也随之舒缓不少。

——

上课一周,锦绣在教学平台上找到了傅琨的课程安排。

当天上午就有他的课,她兴冲冲到教学楼,在教室门口给自己鼓了十万八千次气,也没能顺利迈进教室去旁听。上课铃响,锦绣只好悻悻坐到教室对面没课的自习室去。

傅琨上课的那间教室关着门,然而这一排教室前后几间只有他那间有课,锦绣坐在自习室的第一排,时不时便也能听见里面讲课的声音。

终于挨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锦绣磨磨蹭蹭踱到门边,往教室里张望。里面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傅琨却不急着收拾讲台上的书,而是坐到讲台旁摆着的长凳上,她听见有学生问他:“老师不走吗?”

“等等走。”他这样回答。

学生和他挥手说“老师再见”,他也转头往教室门口跟学生道别,锦绣便是迎着他的视线十分犹豫地,走进教室的。

“老师好。”锦绣走到讲台旁停下,双手抓着背包的肩带,低头盯着脚尖。

要是谁有幸看到这幅光景,估计会以为,好脾气的傅琨在训学生,锦绣的姿态十足十像是做了什幺错事一般。

傅琨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稍稍擡头,看向这个“等待挨训”的学生。

“有什幺事吗?”

面前的女生才恍然不知从哪个国度中清醒,支支吾吾了一句什幺话,傅琨没听清楚,想着若是再问一遍……他看了锦绣一眼,后者脸上早已泛红,再问一遍,这位紧张的同学怕是要连话都要不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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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傅琨拍拍长凳空出的位置,示意锦绣坐下。

“不…不用了。”锦绣瞪了那个位置几秒,摇头。

“坐下说。”傅琨的手虚握成拳,轻轻敲着腿,轻声道,“我一上午的课,站得累了。”

锦绣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坐下。应该早点理解呀,她暗骂自己蠢。

傅琨站了一上午,她进教室与他说话,他是不是觉得他坐着听学生讲话不太好,于是要她坐下?可她居然,好吧,拒绝了。

锦绣的心思绕了好几圈,唯独没想到傅琨要她坐在旁边的最大原因,是,她讲话声音太小了。

坐下后,锦绣把前思后想了整两节课的话一句句顺利地说了出来。

“老师好。”

这是第二遍“老师好”。锦绣仿佛看见从身体里抽离出一个极为冷静的自己,站在旁边指点着这个头脑发热,思维混乱的她。

“我是XX专业的新生,下周一我们要递交导师意向表。嗯……”

“我可以选你当导师吗?”锦绣说完就想找个地缝,对,她也知道这幺说简直太怪异了。

傅琨重新戴上眼镜,侧头同锦绣说:“不由我决定,要听系里的安排。”

那还填意向表干吗?锦绣懵住了,之后机械地回答了傅琨几个诸如“原来是什幺专业”“家在哪”这种寻常问题。

最后罢了,锦绣还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她一直以为填了谁当导师就一定能选上…但现在想想,选课还要靠抢呢,何况是老师?

“老师,还会有别人选你吗?”

冷静的那个锦绣在臆想中给了头脑发昏,问出这等蠢问题的她一巴掌。

得说点什幺弥补一下,锦绣嘴巴脱离了大脑的掌控:“老师收了我吧,我会好好读书的。”

你当你是猴子吗?叫声名字就能收?锦绣已经彻底蒸发了冷静和理智,干脆“自暴自弃”。

傅琨正要回话,看见有人走进教室,便朝来人先打了个招呼:“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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