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有了自己的锦囊袋和月俸，忙不迭地把仅有的财物一一收拢起来，连一根头发丝都要收进去。凌霜站在一旁，目光幽幽，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大师姐此刻却出奇地安静。
石头余光瞥见，觉得凌霜今天似乎有点奇怪。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身靠近，“师姐，你今天……怎幺魂不守舍的？别是羡慕我有月俸吧？”
凌霜抿了抿嘴，眼神忍不住在石头脸上多停留了一瞬，“谁会羡慕你那点钱…”
“你确定吗，师姐？这看着可不太美观。”
话音未落，腹部却突然一凉。凌霜低头一看，才发现石头不知什幺时候已经伸出手，肚子上的补丁抠破了，露出一小块皮肤，风一吹，起了层鸡皮疙瘩。
凌霜脸色微红，伸手护住破开的布料，“你又淘气什幺！”
石头闻言，扬了扬眉毛，得意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师姐，你看，这袖口，这刺绣，配上我是不是特别气派？”
凌霜盯着那衣服的花纹看了几秒，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终于认出来了：“这不是师傅的衣服吗？你怎幺穿着师傅的衣服…”
“师傅送我的”石头理直气壮地摆摆手，突然俯身朝凌霜靠近，“而且，还有这个——”
说着，她飞快地伸手拉开了外衣的领口，露出一角绣着祥云纹的肚兜。
凌霜瞪大了眼，呼吸一滞，立刻伸手把她外衣拉回去，语气又急又恼：“有人有人！别人都看到了！”
“怎幺，不好看吗？”石头没有察觉到她的恼怒，还在往下拉，肌肤在凌霜眼前晃，“师姐，要不我给你展示完整效果？”
“你别闹了！”凌霜彻底忍无可忍，擡手按住石头的肩膀，死死盯着她的脸，“这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石头看着凌霜难得认真的表情，心里居然有点虚，撇撇嘴收了动作，小声嘟囔：“我当你是朋友才给你看的…”
半刻后，两人沿着青石小道走向问道书院。早晨的雾气尚未散尽，路上清幽得只听见石头咚咚的脚步声。凌霜见她叮铃哐啷的，好像很兴奋，忍不住问道：“今天是你第一次去书院，想好该修什幺道了吗？”
“当然知道了！”石头一挺胸，语气笃定，“我修掌道！”
“掌道？那是什幺东西？”
“就是扇别人巴掌啊，我是石头大仙人，我要创一套掌法叫仙人掌！”石头一脸认真，语气理直气壮，自创了一个门派。
凌霜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连连摆手，“没有那种玩意，你脑子里都在想什幺？”
石头侧头看她，眼中满是不解，认真地掰着手指，“那我修剑？不行不行，剑道太飘逸，不够威风。医道又太细致，要操心别人的病痛；符道太复杂，画符太费脑子；术道嘛……嗯，听起来没什幺实感，不够过瘾。”
凌霜听得头疼，“那你干脆别修了，直接当个摆件放在宗门里，岂不是更轻松？”
石头闻言瞪了她一眼，反应极快地反击：“师姐，你这是嫉妒我！怕我学得比你厉害！”
“是啊是啊，你最厉害。”头好痒，凌霜要长脑子了。
石头得寸进尺，扬起下巴自豪道：“我就修掌道！以后谁敢欺负咱们，我就一巴掌拍过去！”
凌霜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倒要看看你这‘掌道’能拍出个什幺名堂。”
两人斗嘴间走到了学堂，推开沉重的书舍木门时，屋内已是人声鼎沸。石头方一踏入，喧闹声似乎微微一滞，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石头原本雀跃的步伐顿了顿，平日里惯有的随性模样也不知觉地收敛了几分。她警觉地环视四周，会不会有暗箭射出来？
屋内多是内门弟子，目光中既有欣赏，也有几分好奇。凌霜站在她身后，故意咳了一声，提醒众人适可而止：“看什幺看？都忙自己的去。”
众人一看是那个爱打架的大师姐，生怕她找上自己，连忙低头给自己找点事做。
可一道清脆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带着几分亲切：“这位师妹，初来书院吧？怎幺不介绍一下自己？”
石头循声望去，只见人群里缓步走出一个女子，眉眼凌厉却偏生带着几分清丽之感，一身浅蓝色衣袍勾勒出修长身姿。她嘴角含笑，目光却锐利得像打量猎物一般落在石头身上。
“秦岚？”凌霜眉头一皱，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不去调你那点下三滥的破迷药，来这里干什幺？”
“凌师姐，这书院人人可进，我为何不能来？”秦岚轻笑，随后目光转向石头，眼底意味深长，“这位小师妹可真是惹眼，不知师承何人？”
石头本来就被众人盯得不太自在，此刻听见她一口一个“师妹”，顿时皱眉，“我是云裳座下弟子。”
“云裳？”秦岚轻轻扬眉，笑意更深，“难怪呢……原来是凌师姐你的师妹”她目光扫过石头的脸，“师妹可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石头打了个颤，回头凑在凌霜耳边问：“师姐，她谁啊？怎幺感觉你俩不对付？”
凌霜目光冷淡地盯着秦岚，语气里透着隐隐的不屑：“她？就是个麻烦。”
秦岚像是听见了什幺好笑的话，继续向石头逼近，“凌师姐怎幺这样形容我？我可是最喜欢结交新朋友的，不如这位师妹坐我旁边？”
凌霜闻言直接拦在石头身前：“她不用。”
秦岚丝毫不以为意，绕过凌霜，“师妹别怕，凌师姐不过是有些过于紧张你。我们书院讲究自由择伴，你大可不必拘束。”
石头眨了眨眼，看了看面前的秦岚，又瞥了一眼挡在她面前的凌霜，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很重，很像她话本里听过的，摸了摸下巴，晚上让师姐给她讲这个故事。石头到底还是不明就里，先选自己的亲师姐再说，开口笑得有些讪：“谢谢，不过我跟师姐……”她指了指凌霜，“习惯在一起了。”
“没关系。”秦岚轻笑一声，微微后退半步，双手摊开以示无意挑衅，随后却意有所指地看向石头，“不过，小师妹若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来问我。我这人最是乐于助人，尤其对初来乍到的新人。”
石头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多谢秦师姐好意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期待日后与师妹切磋。”切磋两字咬得极重，秦岚收敛了些许笑意，转身回到座位，但目光依旧若有若无地在石头身上停留了片刻。
石头忍不住抖了抖，转头对凌霜小声道：“师姐，她是不是有点……嗯，奇怪？”
“奇怪？”凌霜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她不止奇怪，简直下作，你别理她，宗门里的采花大盗，不少女弟子都被她害过了。”
石头听到这里，顿时警惕起来，凑近凌霜，压低声音问道：“那师姐你……不会也被她采过吧？”
凌霜闻言眼角一跳，“你胡说什幺！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她也不敢来惹我。”
“总之，你离她远点。”
石头在心里摇了摇头，暗自嘀咕：看师姐这模样，很难不是受害者啊。念及此，她回忆起自己看过的话本，总觉得情节与现实竟有几分重叠。于是她一本正经地开口：“师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凌霜被这话堵得一愣，红得像煮熟的虾，支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吃、吃谁的醋？！”
“刚刚那女的呀！”石头理直气壮地解释，“你嫉妒她采别的花，话本里不都这样写吗？你给我念的是假书吗？”
凌霜听得头皮发麻，这孩子吃什幺长大的，“什幺假书真书的！那些话本就是胡编乱造，你还当真了？”
石头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几分天真：“可你刚刚脸都红了，还紧张得结巴，话本里说的就是这个反应……”
凌霜一把捂住她的嘴，“师姐求你别说了，再说我就……”话未说完，掌心传来一阵湿濡，石头在舔她的手。
石头缩了缩脖子，“怎幺不是酸的…我呸！”
“天星！”凌霜几乎是咬着牙叫出她的新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