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污,与蔑视

艾德蒙夜晚带着三个男孩去给埃吉斯过目,为了掩藏男孩的紫眼睛,特意叮嘱他:“斐洛亚,记住不要直视他,明白吗?”

斐洛亚点点头。

尽管如此,艾德蒙进屋以后,依然捏着一把汗。他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看着埃吉斯慢悠悠走过男孩们,仔细察看他们的样貌,然后停在斐洛亚面前。

他观察他的时间格外久。

艾德蒙冷汗涔涔,忍不住擡头看了两人一眼,幸好烛光昏黄,男孩的眼睛不再是紫色,而是晦暗的墨蓝。埃吉斯多看了他几眼,偏头对艾德蒙说:“他们几个交给你了,艾德蒙,不要让我失望。”

“是,主人。”艾德蒙生怕他看出破绽,忙催几个男孩出去:“好了,你们回去吧。”

他为这件事可算是呕心沥血,除开教导他们如何隐秘地传递讯息,还特意请了位精通合欢之术的巴比伦人,向他们传授爱欲的知识。

巴比伦人向他提出建议:“你应该先让他们尝试,才方便我进行教导。”

艾德蒙微微颔首:“主人要求他们必须维持处子之身,您可以用绘画示意。”

巴比伦人不可思议地擡擡手,用他那费解的家乡语言咒骂了几句,捋着浓密的大胡子走开。

他从未见过有这种要求的雇主。

不过既然收了一大笔钱,他还是尽心尽力教会他们取悦女子的技巧。

他们在海滨一片人迹罕至的沙地进行教学,傍晚的海风带着淡淡的咸涩刮往他们青涩的面庞,夕阳在海面点燃了金色的光焰,随波浪荡漾浮动。

巴比伦人用他拙劣的画艺在沙面画出女人的裸体,告诉懵懂的男孩们触碰哪里会让她们欢愉。

斐洛亚对此毫无兴趣,他总是趁巴比伦人不注意,努力学习希腊文字,并阅读大量书籍,补足他在知识上的空缺。

另外两个男孩来自科林斯,分别叫安德罗和尼库斯,出于同乡的缘故,他们很快熟稔地交谈到一起,成为无话不聊的密友。

“你知道吗?”晚上,安德罗躺在卧室浓稠的黑暗中,小声对尼库斯说:“王后是个有名的美人,她是海伦的姐姐,我在科林斯就听说过,能和她同床共枕称得上幸运。”

“不要想这幺早。”尼库斯说:“王后未必会选择我们。”

边低声说着,他瞥一眼独自睡在窗边的斐洛亚,这个男孩比他们漂亮太多,而且孤僻、冷漠,从不和他们打交道,无疑令人生厌。

安德罗嗤笑一声:“不选我们,难道选那个紫眼红发的野人?他这种人,在科林斯会被活祭给神明。”

他瞧不上斐洛亚其实大有来由。奴隶之中也分等级,像他原本贵族出身,因为战乱被卖到他乡为奴,是最高级的奴隶。

而斐洛亚这种野蛮人,血统混乱且自幼为奴,是最低级的奴隶,就算在其他城邦也是底层。

更别提他还有一双畸形的眼睛。

他说话的声音陡然拉大,整个房间都能听得到,尼库斯立刻低声呵斥他:“安德罗,你想得罪他不成?”

“你难道怕他?”安德罗毫无顾忌嚷嚷:“就他那样,王后见他立刻就把他逐出去,到时候艾德蒙得把他继续送回主人家挨打咯。”

尼库斯本来还想劝阻他,但仔细一思索,安德罗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毕竟这种稀奇古怪的人往往被视为邪灵脏污,别说同床了,就算看一眼都会心生恐惧。

他回想起斐洛亚那对冷冰冰的紫色眼眸,仿佛幽暗的海洋深处,又像不见天日的深潭,总是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怎幺会有这幺诡异的人?

尼库斯摇摇头,试图在脑海中抖去那双紫眸。

真是太可怕了。

后面几天,他对斐洛亚始终小心防备,而安德罗则丝毫不掩饰恶意,时不时开口冷嘲热讽。

斐洛亚完全当做没听见,这些恶毒的话语似乎丝毫不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他依旧读书,进行体育锻炼,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毋庸置疑被当作高傲和轻蔑的表现,更令安德罗愤怒。

三个男孩维持着微妙而紧绷的关系,直到他们通过一个中间人,被引荐到王后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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