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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韵缘终于反应过来。霎时间，那些真实的眼泪比虚情假意的话语先一步落下，她三步并两步冲过来跪在林韵谦面前，握住他的手。这是她十七年来，第一次在弟弟面前流下泪水。
“说跪就跪，好没尊严，女儿膝下也有黄金知道吗？”林韵谦被她激烈的反应取悦，忍不住笑出声。
林韵缘没想到他这幺狠，看到他对自己的难堪极受用，在心里狠狠地抽他耳光。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低头。
她不知道林韵谦是真的打算把她的书籍笔记毁于一旦，还是只是开个恶劣的玩笑，但她不能拿着她的前途开玩笑。必须先把他控制住了。
“韵谦！把打火机收回去，不要烧这些，这些都是…姐姐高考要用的，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很激动，你不是真的想做这些对吧？姐理解你，姐姐看你这幺难过自己心里也难受…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把那个名额给你要回来…一定…”
林韵缘明明是跪着的，声音哽咽，眼睛也在流泪，却极力收敛表情，维持情绪稳定。她绝不能在林韵谦面前呈现弱势的一面。她不停说着话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手猛然去够打火机。
“你怎幺嘴上一套，手上一套啊，虚伪。”
林韵谦早就发现了，避开她的手，朝那书卷堆踹了一脚，纸页飞扬。他又一脚踩在书堆上，鞋底在上面辗转。
他姐姐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一副热情稳重、善解人意的假面，都快演成他的第二个妈了，背地里虚伪又恶毒，三番五次给他使绊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他眯起眼睛，注视着林韵缘此刻情绪激动，满面涨红，却努力维持往日的平和姿态，矛盾拧巴的神情，心底隐隐有种感觉，说不好是成就感，还是新鲜感，亦或是其他什幺。
“不用。你就维持这个姿势，说‘我林韵缘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偷走林韵谦要用的东西，进他的房间用他的手机删除重要信息，偷偷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坏事’。快点。”
林韵缘心里又惊又恨，盯着他踩在自己书上的脚，本想着说就说了，熬过这一时就好了，却见他掏出手机对着她。
“你说话太没诚意，在我这信用度为零，还是要留个视频呢。”
…
她很清楚，这个视频若是留下，他就有了可以用来拿捏她的把柄，那些她为了辩驳否认事实而使出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会失去效力。万一林韵谦哪天一时兴起，把这视频给谁看了或是传到哪里…
该用哪个理由解释？霸凌？好像她平时的状态不符，于旁人眼中，她对她弟完全没有怯懦不安，也没有被欺凌者的那种本能应激，所以说服力不高。闹着玩儿？可这话加上她现在的神态，根本不像是在玩，反而听上去有一定严重性。ai合成？不…这个理由好像比这个视频更夸张。
好像把她的路全都堵死了。
林韵缘的恐慌霎时滋生出比原本膨胀了无数倍的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蒸干了她的眼泪。
林韵谦看见她垂头不语，没想到她忽然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夺他手中的手机。他一时失去平衡，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把手机给我！！”
林韵缘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跪坐在他身上，平时温柔热情的样子荡然无存，不管不顾地去抢他的手机，可惜她够不到林韵谦的手。
林韵谦灵巧地躲过林韵缘的抢夺，眼神慢慢聚焦在远处的某一点。
“姐，看看你现在是副什幺样子。”
她当然知道她现在大概很狼狈，但她不得不做。不过他没在看着自己说这句话…林韵缘顿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猛地看过去，身体僵住了。
不远处的荧光红点暗示着摄像机的存在，她刚才急匆匆的走进来，完全没注意到。
从她被他带到这里开始，就在录了。
趁林韵缘愣住，林韵谦迅速抓住她，发力将她一下按在地上，同样跪坐在她身上，用膝盖压住她的手，就像他小时候偶尔对她做的那样。手机再次对准她的脸，他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采。
“说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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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还是说了，在林韵谦一次次要求“张大嘴，吐字清晰，声音洪亮”下，把这句话重复了无数遍，录下了这段类似于坦白罪证的视频。
林韵谦录完视频站了起来。林韵缘的后背被地面蹭脏一片，神色竟已经如常。
就算刚才她失控了一瞬，她也还暂时不想和他撕破脸。
“韵谦，你刚刚录我视频是不对的。我明白你生气，压力也很大，但你也是个大孩子了，早过了想做什幺就做什幺的年龄，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对自己的家人。我刚才也没控制好情绪，和你道歉。”
她迅速占领道德高地，说着情绪稳定的话，像一个温柔成熟的大姐姐，以上位者的姿态向下兼容一个冲动易怒的孩子。
林韵谦忍不住想笑。
她一次次招惹他，他发疯反击又怎样，到她嘴里倒是又成了情绪不稳定。他姐姐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虚伪婊子。换以前几次他可能会生气，但是现在他就当看他姐的个人表演秀。
他实在懒得说了，就算他试图和她争夺道德高地，她也会装傻用迂回话术把整场对话变得毫无意义。这种情况下他更喜欢直接呛她，或者不理她的废话。
“闭嘴。”
林韵缘顿了一下，继续说。
“…还有这些书，韵谦，你也不能随便拿…”
她收拾着自己的书，这些书太多，书包无法完全装下，她费了很多力气才全部抱起来。
在看到上面的灰尘和鞋印时，喉间的哽咽又变得真实，耻辱感笼罩她的心头。
明明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快要装不下去了。她不能再一次失控。
“你的书是书，我的不是？你能拿我东西，我也能拿你的，这很公平啊。”
林韵谦的语气轻松，带着快意。
他看着她行动不方便又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又生出恶劣的心思，若是再把她一脚踹倒，那些她好不容易拿起来的、珍视无比的书又散落一地，她会是什幺表情？还会带着那副虚伪的面具吗？
可惜她有意和他保持距离，这个想法实现不了了。
他又添上一句。
“以后我哪本书哪本笔记丢了，或者又莫名其妙出了什幺意外，我唯你是问。要是你找不到，校园论坛、家长群、学生群，还有别的地方，我都会发这个视频，听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