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住房是早些年的塑料厂职工家属院，小区老旧，没有配备电梯，最高层是他们家所在的六楼。
今天是姨妈去医院做透析的日子，姨父陪着她。
即使姨妈没生病，在这个时间点，家里也是约等于没人的，林家夫妇需要照看水果店。
回到家后，李亦澄放下书包，先推开了林奶奶的房门。
老人中风瘫痪，已经丧失了思考和自理的能力。
一股恶心的异味扑鼻而来，李亦澄快步走到窗边，开窗散气。
接着走到床边，费劲将林奶奶翻过身来，忍住干呕的冲动，换掉她身上的尿不湿、身下垫着的一次性尿垫，丢到垃圾桶，将垃圾袋系上死结，再去卫生间打热水给林奶奶擦洗身子。
等把林奶奶的一切收拾妥当过后，李亦澄才走进主卧。
主卧面积大，配备独立卫浴。
空间被木板一分为二，隔成两间小的，供兄妹俩住。林清屿在外侧，李亦澄在内。
虽然林家并不富裕，但如果他们不将李亦澄接来抚养的话，林清屿不仅能独享父母的宠爱，还会有间属于自己的卧室，不必小到连一颗苹果、大到房间都分享给她一半，姨妈和姨父不必挤在次卧。
因此，李亦澄常常在心底对林家人感到亏欠。
即使林清屿无数次悉心叮嘱，不要她照顾奶奶，她却仍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忙减轻林家人肩上的负担。
·
听见开门声，李亦澄来不及吹干头发，急忙从主卧浴室跑了出去。
玄关站着的是林清屿。
林清屿的视线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停留了两秒，将手中购物袋放到鞋柜上，不由分说地挽起她的手腕，走回浴室。
他拿起吹风机，李亦澄了然，老老实实地配合着，双双站在洗漱镜前。
男生修长的手指在她黑色发丝里穿梭。
刚使用过的卫浴间氤氲潮湿，镜中映出少男少女紧贴着的身影。
两个人都是瘦高的身形，李亦澄身高169，林清屿比她高20公分，男女体型差微妙般配，站在一起赏心悦目，画面十分养眼。
“怎幺不等我回来给你洗？”林清屿问。
有段时间，李亦澄嫌长发洗头不方便，想剪短发来着。
但她又担心自己的下巴有点短，不适合短发，不敢轻易尝试。
自那之后就变成了林清屿帮她洗头和吹头发。
哥哥很擅长做这种事。
刚到林家那年，林家夫妇忙着照看水果店的生意，已经是林清屿学习着给她扎小辫，帮她买漂亮小裙子，悉心照顾她日常生活起居了。
母亲的模样在李亦澄记忆中逐渐模糊了，对幼年时期和现在的李亦澄而言，林清屿既是哥哥，更是母亲。
吹风机嗡嗡作响，周围的空气被加热，李亦澄擡起手，抹去镜子上朦胧的雾气，看着镜子里林清屿温柔认真的神色，内心涌起一股甜蜜与酸涩交织的暖流——
自小压在林清屿身上的是何等的重担，他不会嫌她这个表妹是麻烦累赘吗？
他不怨吗？
旁人都夸张的赞林清屿是天赋异禀的学神。
可身为他最亲近的人，李亦澄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起得比太阳早，恨不得比月亮还晚睡，拼命压榨自己，追赶时间，比常人在学业上多付出了几百倍的精力。
他那幺努力，无非想用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改变命运，带她摆脱现如今贫苦的生活。
现在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了，姨妈却病了。
因此李亦澄更叹命运不公，为之感到心酸。
男生擡起眸子，两道目光在镜中相遇。
李亦澄还是眼神复杂地盯着林清屿看。
这道目光里包含悲悯、同情、感激、挑衅，以及挑逗。
兄妹俩都很熟悉她这种眼神。
或许相爱着的小情侣都曾在对方眼睛里看到过这种复杂的情与欲。
浮漂猛地沉了下去，鱼儿咬上了钩子。
林清屿若无其事地放下吹风机，拢起她颈侧的长发。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尖抵在她脖间血管上，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温柔而缓慢地舔舐着少女的脖颈，唇舌在她的肩颈线流连忘返，像只母猫在舔舐自己刚出生的幼崽。
男生的手掌向下，握住她的手。
她自然地张开掌心，十指相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