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过往

十四年前,沈氏集团出现危机,父亲被逼跳楼,哥哥出车祸昏迷不醒,二叔勾结外人出卖公司机密试图夺权,集团股票大跌,董事会步步紧逼。

出事后,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完全撑不起场面,那时她才二十岁,却也是家族精心培养多年的天之骄女,一切发生的突然,甚至都来不及悲伤,她最快给出应对措施,召开紧急发布会,多方周旋,稳住董事会,忍受着无尽的谩骂和白眼,终于给沈家争取到了半年的缓冲期。

只是云城最大势力白家在刻意针对沈家,没人敢和白家作对,似乎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又一次深夜,沈瑜念再次被从前见到她就弯腰屈膝的接待员态度恶劣的推出会所,“砰”地一声,后门被死死的关上。

从喧嚣到死寂,只要一瞬。

她擡头,看着会所内璀璨夺目的灯光,怔怔出神。

冬日深夜本就寒冷,天公不作美,又飘飘然下起了雪,在灯光下打着旋儿的飞。

沈瑜念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只是双眼开始肿胀发酸,手脚早已被冻的没了知觉,长长的睫羽上落满雪花。

最后的期限将至,如果再补不上资金,接下来沈家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闭眼,片片雪花抖落。

咬唇,咽下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她往来时路走着,眼前路灯昏暗,远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

后来,像是一场梦般,她遇到了那个黑衣斗篷人,分不清男女,却直截了当的挑明了她的困境,甚至直言可以帮她破局。

凌晨空旷的街头,眼前的场景诡异又怪诞,沈瑜念想知道是谁在和她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可一瞬间,脑中就浮现母亲出那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眸,耳边也回响起哥哥病房里那滴滴的仪器声。

玩笑就玩笑吧,万一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呢,她赌不起。

“代价是?”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

斗篷人擡起袖子,袖子下仍是一片漆黑,仿佛本身就不存在手一样,可沈瑜念懂了,斗篷人的意思是自己。

她下意识就要摇头,不管是玩笑还是交易,这个代价都太大了。

斗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7天。”

两人之间隔的很远,可斗篷人的声音就是能够清晰的传入沈瑜念的耳朵。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黑夜渐渐褪去,街头的灯光变得暗淡,自己嗓音干涩的吐出一个音节:“好。”

再次醒来是被母亲的电话吵醒的,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激动的声音。

“瑜念,你哥哥醒了!你哥哥醒了,快来医院。”

沈瑜念也被这个好消息给感染到,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环境里,看房间的装修风格像是高档酒店。

沈瑜念有种不妙的预感,看向手机日期,心头一咯噔,已经过去7天了,可对于这7天的记忆她是一点也没有。

手机的通话记录除了刚刚母亲那通报喜的电话后,就一直停留在7天前了。

压下心头的异样,不知是对这7天未知的恐惧,还是意外母亲这7天对她没有任何的关心。

大概是长久没有活动的原因,有些手脚无力,沈瑜念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起身,才发现自己竟是未着寸缕,原本的衣服被随意丢弃在地毯上。

全身除了有些酸软无力,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什幺异样,除了——小腹处被涂抹了某种不知名的颜料,画上了奇怪的图案。

图案似乎是7天前画上去的,颜料已经干涸,沈瑜念在浴室里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颜料全部洗净。

临走时她来到前台询问开房消息,前台却只透露说这7天只有她一人。

沈瑜念原本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可没过几天,转机接踵而至。

哥哥醒了,二叔犯罪的证据有了突破,资金链恢复,而一直嚣张的白家,似乎惹到了南城的某个家族,这段时间正在被对方肆意报复。

惊喜来的太突然,却没有砸晕她的头脑,她知道,所有的好运在暗中都标好了价格。

沈瑜念甚至有些焦躁的想,不管是对方拿着裸照威胁,还是其他什幺龌龊的要求,都尽快提出来吧,有要求就有解决的办法,未知才是最恐慌的。

三个月后,沈瑜念开始时不时的呕吐,心理一直绷着弦突然就松了下来,至少对那7天发生的事情不再是一无所知。

她原本是不想让家人担心,准备自己去医院将孩子拿掉。

可那段时间母亲总是和她抱怨晚上睡不好,沈瑜念费了些心思,购入了些安神香,准备给母亲送过去。

那天母亲的房门虚掩着,还未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母亲和哥哥的交谈声。

“妈,我现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你和妹妹说,让她把公司的位置让出来吧,我来照顾你们!”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明明灭灭,母亲拉起哥哥的手。

“放心吧,你妹妹没什幺本事,公司肯定是你的,只是妈心疼你才先让你妹妹代管一下公司的。”

说着在哥哥的手上轻轻拍着,以示安抚。

“唉呀我儿子就是命好,你一醒,什幺事情都好起来了。”

语气里满是轻快。

轻描淡写一句话,是沈瑜念苦苦支撑的半年。

心口像是被撕裂般,疼的她喘不过气。

那根支撑着她熬过无数日日夜夜的柱子,崩塌了。

举在空中的手,终是没有敲下。

全家人都知道她的梦想是成为艺术家,她志不在经商,可看着这扇刻意给她留的门,沈瑜念有些悲凉的笑了,苦涩一阵阵蔓延,母亲何必拉着哥哥演这一出戏呢?

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稍稍隆起的肚子,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保留着最后的体面,沈瑜念搬离了别墅,将自己的股份转卖给了哥哥,靠着哥哥那一丝丝愧疚,多卖了不少的钱。

沈瑜念是个温柔的人,却也很决绝。

晨雾里,那抹清瘦的身影拖着不大的行李箱,一步步往前走,一次也没回头。

后来沈瑜念的名气越来越大,沈家便开始有意无意的示好缓和关系。

因为有了沈初初,沈瑜念渐渐的也就把他们当陌生人看了,无足轻重,任由他们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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