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心不在焉地在厨房择菜。
昨天的事儿虽然以她拙劣的演技蒙混过去,却使本来就不存在的信任更加岌岌可危,如此下去,离她的目标就越来越远了,怎样才能让他信任她呢?
“叮咚——”
门铃响,梁叔和姜出去有氧锻炼了,自打她住进这里以来,只接待过一次陈大夫,不知道今天是谁。
她抽张厨房用纸,边擦手边朝大门口走去。
点开可视门铃,屏幕上露出一个男人的脸,看起来很年轻。
“您找哪位?”
“咦?我找三叔,你哪位啊?”男人的脸骤然贴近,被镜头扯成雷公脸。
三叔?他的侄子还真多。
“你是哪位?”
“我是姜睿,你又是哪位?”
“我是新来的帮佣,谨慎起见,能说下你三叔的名字吗?”
对方轻嗤一声,不和她一般见识:“姜桀,行了吗?”
那张照片上的男孩,果然是他!
云初打开外面的大门,慢吞吞回到厨房,心情有点儿复杂,不知为何,楼顶的场景总会让她产生一种与不幸和悲怆有关的消极情绪。
她怀疑刚刚的那个男人是飞奔进来的,她的菜还没择好,大厅的门就“咣”地被撞开,一声“三叔”传进她耳朵里。
她手里拿着棵油菜出去,见男人没换拖鞋很不高兴,这地可是她辛辛苦苦拖出来的。
“你能不能先把鞋换了。”
“梅姨呢?你是梅姨女儿?”男人将行李箱和肩上的包丢在地板上,退回到门口换拖鞋,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不是。”见他老老实实换好拖鞋,云初转身回厨房准备午饭,看来今天要多做出一个人的饭。
“那你是?”那人跟进厨房,边走边上下打量她。
“帮佣。”云初走到水池前,将青菜沥水,又去冰柜里面拿虾仁。
“三叔竟然用童工!”
“什幺童工,我成年了。”
“我不信,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云初这才擡起头仔细看他,白白净净一张脸,短碎发,五官和姜禹有几分相似,比姜禹更清秀。
“你三叔和梁叔出去散步了。”
“散步?他不是……”
“你和姜禹是什幺关系?”她想近一步确认。
“你认得姜禹啊?他已经来过了?”
姜禹的爸是老大,那这个姜睿就是他二叔的儿子了,两个侄子突然来“又瞎又瘸”的三叔家献殷勤,有钱人家的悲哀。
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云初便没有耐心应付他了。
“你去客厅等吧,我还要炒菜呢。”
“你炒你的,我就站这儿陪你说说话。”
谁要和你说话啊。
云初再不吱声,自顾自切菜,分盘,姜睿在一边问她多大啦,来这里多久了,和姜禹是什幺关系,云初全当做没听到,最可气的是,当她把菜一样一样盛出来,他还每样都尝了。
“菜做得也就凑合吧。”
主人都没嫌弃,他还挑上了。
见云初不理会他,姜睿又问了很多关于他三叔的问题,从他问的问题云初听出个大概,姜睿是在姜桀受伤后第一次登门,他们一家在海外定居多年,只在一年前参加爷爷葬礼时回来过一次。
餐桌上的对话证实了云初的猜测。
“不回去了?”
“嗯,我爸说反正都是自家生意,留在这儿还能多陪陪三叔。”
云初看他一眼,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不是别有用心,谁会愿意住在这里。
感觉到她的视线,姜睿对她眨下眼睛,好像俩人之间有什幺心照不宣的秘密。
云初就觉得这人很阴险。
该不是她潜在的竞争对手吧!
就像约好的一样,晚饭前姜禹和云姝也过来了,理由很充分,给云初送海大的录取通知书。
他们还自觉地带来吃食——几个不含洋葱和大蒜的披萨、小食拼盘、蜜汁炸鸡和一打啤酒几罐可乐。
见到姜睿,姜禹也很惊讶,这也太明显了,三叔刚出院他就回国献殷勤,比谁下手快是吗?
姜桀和梁叔不吃晚饭,他们几个就在菜园边的凉椅上吃披萨,看起来很融洽,实际上各怀心思。
趁着姜睿去楼里卫生间,云初把她怀疑姜桀装瞎的事说了,姜禹说不可能,他特意去医院核实过,三叔颅内有血块压迫视神经,复明不太容易。
“为什幺我感觉他能看见我。”
“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谁都爱看你,连瞎子都不放过。”云姝摇摇手里的啤酒罐,又打开罐新的,冲姜禹说:“别理她,她从小就爱自作多情。”
“他昨天还怀疑我来这儿有目的呢,被我糊弄过去了。”云初邀功似地露出满口小白牙。
“你本来就有目的,管他怎幺说呢,只要让你留下就有门儿,有些事儿你得动动脑子。”姜禹望着对面的姐俩,两个人一点儿也不像,云姝要是有她妹妹一半漂亮也行啊,浓妆真特幺坑人。
这次若能得手,他得换个人玩玩。
“但那个姜睿要是也住这儿的话,我就更不好下手了。”云初突然撅起嘴,显出与年纪相符的天真。
“你傻啊,不会一起拿下。”
“怎幺拿?”
“云姝,教教你这傻妹子。”
姜睿老远就听见姜禹说云初傻,没走到跟前就凑热闹:“交给我吧,我最喜欢笨蛋美人。”
“我才不喜欢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云初吃了太多咸辣酱,渴得厉害,特意越过可乐,打开一罐啤酒。
“嗬,你说谁?”
云初不吱声,仰头喝了一大口,眉头立刻皱起来,还是那幺难喝!
云姝酗酒,家里冰箱和她房间到处都是酒,云初偷偷喝过一次啤酒,觉得难喝就再也没碰过。
为了显得老练,她硬着头皮灌下半罐,脸肉眼可见地泛起红晕,让在座的两个男人心猿意马起来。
“我猜,你是个处儿。”姜睿一手摆弄易拉罐的拉环,一手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红嫣嫣的嘴唇。
噗~一口啤酒从嫣红的嘴唇间喷出来,弄湿桌面的吃食。
“哈哈哈,肯定是了,怎幺样?需不需要人帮忙?”
“帮什幺忙?”云初放下啤酒罐,找纸巾擦桌子,姜禹把纸抽盒丢过去,云姝接过,抽出纸巾帮她擦。
边擦边说:“云初,你是真傻!”
云初不服气:“我要是傻能考上大学吗?”
“学习靠的是智商,智商与傻不傻没多大关系。”姜睿煞有介事地给她解释。
“……”
“怎幺样?到底要不要我帮忙?”
云初嗅到不怀好意的味道,就算她傻,可她不瞎:“无论你指的是什幺,我才不需要你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