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冲上来的秦安一拳打到地上的时候,宣修凤还是懵的。
他刚用手撑着起身,又被秦安一脚踢了上去,正中胸肋。
咔嚓——
宣修凤好像能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剧痛之下,他几乎没办法起身,狼狈地看着不远处的亓官清也,“蕙蕙……”
可是,秦安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刀后,宣修凤惊恐地不断后退,“你别过来!”
“你……要不把宣修凤赶紧运走?”
亓官清也面上一派平静,过了几秒,才开口。
院之炎慢条斯理地说,“哦?为什幺?”
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他的态度太轻松自在,甚至绕有趣味地看戏。
“本来姑父就嫌表哥弃政从文没前途,还高调谈恋爱闹八卦。秦安毒打他一顿,就当让他脑子清醒清醒吧。”
院之炎戴上口罩,毫不在意地说。
亓官清也清晰地望见秦安手中的匕首,也顾不得思考,几步冲上前,“停下!”
秦安动作停了,可是脚依旧没有从宣修凤身上离开:
“你让我停下?”
跟暴力的动作相反,他眼皮轻掀,瞳仁里聚集起郁寂的黑,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却捏的发白。
也许那天应该拉下那根细线的。
至此,他一路溃败。心软后,总有苍蝇绕着她转。
不、不,他不允许亓官清也被他们缠上,她理应优越从容地活在她的世界里,而他只不过从觊觎她的路人,成为她生命中一抹浓重的色彩。
她怎幺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呢?
难不成这段时间,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嘴唇只动了一下,望着深爱的恋人,在她的惊呼中,举起匕首,像是高举起无形的绞绳,将自己裁决上刑:“你劝我,反而加速了他的死亡。”
说完,他迅速俯下身,往宣修凤的胸口扎去!
“啊啊啊!!!!”
宣修凤还在惨叫时,秦安一只手推开了想要夺刀子的亓官清也,唇角弯了弯,把刀没入自己的腰间!
亓官清也哭喊着爬了过去,“秦安!秦安!你疯了吗?”
鲜血滴落在沙滩上,一滴,一滴,很快就染红了一片。人是比沙子组合得更精密的众多血点,也在极速塌陷。
“清也……”
她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浑身都在抖,“电话,电话,120,120……”
靠在她怀里的秦安,从喉咙深处溢出低低的笑,丝毫不觉疼痛,眼都不眨地把红刀子拔出来,近乎真挚地牵起她的左手。
“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亓官清也什幺也听不到,只顾跟接线员报地址,“在元河滩,彩色的报刊亭这一块……啊!!”
还在滴血的刀片,抵住了她的脖子。
亓官清也整个人都僵住了。
“如果……我以专业的手法,割了你的动脉,也许……你的血……能喷很高……哈哈……”
他很是凄怆地,痴痴笑了。
刀片在抖,不知是他受伤的缘故,还是他不忍下手。
院之炎的呼吸也下意识屏住了。
方才看打戏,他本就有些激动。他是冷血吗?
看不相关的男人把宣修凤打得快没气,他竟然看出一种暴力的美感;当秦安捅了自己一刀,他大脑轰地一声瞬间被激活,很快他又给了一个惊喜,秦安竟然想杀掉亓官清也!
是啊,就这一点,宣修凤永远比不过秦安。他和南雪柳之间算什幺,一个见色起意,一个为图名利,还是模范情侣,院之炎都嫌这两货矫情虚假。
院之炎欣赏地望着两人,依旧不阻止。
既能带她进天堂,亦能与她下地狱,毁天灭地,歇斯底里,把所有无辜和不无辜之人统统斩首……
他有点好奇秦安。看样子他的癔症,不比自己轻啊。
血腥味随夜风流散到院之炎鼻尖,轻吻他的脸庞。
“蕙蕙,你一刀,我一刀……”
刀从脖子上移了下去,可手臂上又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秦安抓住她的左胳膊,与自己的右胳膊并拢,轮流用刀割着。
“放开她!”
警察拨开围观人群,厉声训斥道。
四肢无力,一条胳膊还在流血的亓官清也被一个女警察扶起,她没再回头看他们,只是由着对方搀扶着坐上救护车。
——
“先把事情压下去,记住,不准媒体——包括自媒体报道。”
宣升元系好领带,给宣正雅扔下一句话,就大跨步登上了车。
“是。”
等车队开远后,宣正雅脸上的恭敬不知何时褪去,只留冷漠讽刺。
那个废物究竟要堕落到什幺程度,宣叔才肯放弃他……
武元市和平医院,急救室
“所以,我儿子就是被他差点捅死?”
宣升元面目不善地看着床上昏迷的秦安,“血源有匹配上的吗?”
宣升元穿正装的时候,平时那些隐藏的凌厉傲慢,会被放大千百倍。
一旁的中年秃头男偷偷摸摸窥到他的目光,如深潭的眸子正森冷俯视着自己,他吓了一跳,连忙回道:
“先生,我们已经紧急在查血库,不出十分钟,血源就会到达医院。”
宣升元继续打量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是谁?”
随行秘书打开电子屏,汇报道,“秦安,博安大学学生,今年21岁,是江都市优秀企业家秦以恩的长子。明面上是如此,可我们查到一丝端倪,他应该是七岁时被秦以恩从国外带回收养的。”
“停!国外……带回?”
“是。”
宣升元的心脏被揪紧了,“你现在,立刻派人,请秦以恩,让他们俩做个亲子鉴定。”
“是,先生。”
秘书刚打开呼叫机,宣升元又阻止了他,神色慌乱,“不,你现在,先找人做我和他的。快点!”
随行秘书这才意识到什幺,语气都带上几分激动。
“是!”
当年院夫人出走国外,不幸死亡。带走的宣尚鸾小少爷,还一直杳无音讯。
宣家这幺多年都在找,还动用了国外的关系。国外无果就找国内,鉴定做了这幺多年,也没有一点希望。
可如今……有个年龄貌似对的上的可能对象,他们怎能不再试一试?
院砚竹怀的是异卵双胞胎,没法精准确定宣尚鸾长大后的模样。现在一看,这个秦安虽然和宣升元不是很像,但也不是毫无相似之处。
对了,院夫人的照片,要全拿出来。那个当道士隐居山林的院砚梅,也得拿着自己的照片出山。万一外甥长得像舅舅呢?
“宣叔……”
警卫见是亓官家的小姑娘,给亓官清也放了行。
“清也?”
亓官清也不敢多看床上的人,低下头忍着泪水,“我……”
宣升元瞥见她胳膊上的绷带,“你伤着了,还跑过来看什幺?家里人来了没?”
“我哥哥马上来了……”
宣升元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着急啥,我会吃了你,还是会宰了你,从小到大,你见叔叔我生过你气没?好好养伤,别想其他有的没的。”
“嗯……”
他知道这个小姑娘不愿意走,叹气,“那里还有一个床位,你先躺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