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比能够跻身前三甲的弟子,都将得到登天阶的资格,为此,各峰弟子都拿出了十成十的热情,就连外宗修士也赶来参与,客栈内一时门庭若市,只有靠左一间人影寥寥。
房内的青年浅酌着茶水,清俊高贵的面容微微绷起,疏淡的眉眼中带着几分心不在焉,似乎是心有不快。
“莫恒?你怎幺会在朝华宗?”
身后传来讶异的惊叹,绫袍玉带的少年斜倚在门口,他挑眉看着莫恒:“这次也来找莲清池的那位尊主?看你这模样,是又白跑了一趟?啧,还真是执拗啊,都说了你这样是见不到他的,怎幺还不死心?”
莫恒淡漠地向他投来一瞥,茶盏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霍尤。虽说国主平日里没少惯着你,但你这过于随性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他打开桌下的盒子,拿起一条丝巾慢慢擦拭着手心:“万事万物皆有千种可能,未到最后谁能知道结果?”
霍尤嗤笑一声:“少拿我爹压我,这种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要不是因为我两境遇相同,我才懒得管你。唉,你我如今可算同病相怜了。”说完,他烦恼地啧了一声。
曲夜昭,司小云,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为什幺会勾搭到一起?
想起刚才瞥见的场景,霍尤不禁大感不快,在发现这两人暧昧十足的一眼后,他心底顿时升起一阵所有物被觊觎的愤怒,连带着头上也绿火直冒。
虽说他并不在意父亲给自己订下的婚约,但曲夜昭毕竟是个有着天人之貌的联姻对象,他早已将他视作私产和禁脔,那女人竟想将其盗走,真是做梦!
霍尤烦恼的模样似乎取悦了莫恒,他长眸微挑,勾着唇角和缓了语气:“是吗?那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这回,我倒也不是完全为此而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次宗门大比,君…尊主的那个徒弟也参加了,你与她可有交手?”
“君宜上尊的弟子啊……我并未探过她的虚实,只知她有一手凝雷炼器的造物之法,堪堪结丹就能炼出上品灵器。”
霍尤眼中露出一丝兴味之色,随后又无所谓地微微一哂:“可惜她的修为太不够看,不然我倒是很乐意做一做她的对手。看看她落败后痛苦流涕的模样。”然后修理修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让她不敢再在人前随便露脸。
莫恒闻言并没有多做反应,他垂眸凝望着杯中茶汤,神色淡淡:“金丹期就能炼出上品灵器?听起来确实天赋卓然,可惜…..”
他眯起一双桃花眼,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似笑非笑地吐出几句话来:“可惜,作为君宜上尊的弟子,无论是她的天赋,还是实力,都未免显得太过平庸。”
“你说,这样的一个弟子…..”他顿了顿,眸色深沉了下去:“倘若被头一个送上天阶,有多少把握,能活着回来?”
他的话语颇有几分煽动的味道,然而霍尤却并未理睬,他的目光移向远处,那里正跑来一位衣炔翩翩的少年郎。
“阿昭!”
霍尤步履匆匆地走了过去:“你怎幺在这里?”
曲夜昭抱紧了怀中的长鞭,这是他偷换下来的,是你的东西。
他将鼻端轻轻凑近鞭身,野兽的腥臊与生人的气味下,透着一股淡淡的木樨香。是熟悉的气味,每次靠近你的时候,他都闻到了的,你讥笑着嘲讽和抽打他的时候,他闻着这股木樨香,就能很快平静下来,你是带给他疼痛的人,可是好安心,不想离开了…….但是你又开始追着霍尤那个贱人了,不许去不许去不许去……
不知是恨意还是爱的情绪在胸中翻涌,脑中的声音又开始絮叨,曲夜昭轻吐出一口气,他垂下脑袋,让鞭子重重擦过颈项,鞭稍在稚嫩的喉结上扫过,疼痛中隐隐透着阵阵快感。
太好了,你没有去找霍尤,但你也没有回莲清池,遍寻不到人影,他又该如何杀你?
曲夜昭委屈地想着,眼中泛起点点泪漪。
有弟子在旁边走过,看到他抱着的东西,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大师姐的鞭子吗?她刚才还说要去炼器室找呢,喂,你在哪拿的?”
炼器室?是啊,你不是最喜欢去那里了吗?他为什幺没有想到?脑中嗡地一响,曲夜昭擡腿就往那边跑去,罗衣在身后纷飞,竟是连御剑之法都忘了用。
耳边好像有人在叫他,曲夜昭不想理会,你并不会总在等他,他必须快点找到你。
但是很快,一道绯色的身影拦在了他的面前,来人俊脸半迎天光,淡金的猫儿眼中微带火气:“喂,阿昭,听到没有?你急着赶去哪里呢?”
是霍尤这个蠢货,满脑子是草和春药,空长了一身你喜欢的皮囊,要不是长得合你心意,这种烂人,怎幺比得过他?
高束的墨发被夜风吹得有些散乱,曲夜昭拨弄着脸上的发丝,指尖轻轻滑过眼下的小痣,施施然开口道:“让开,我要去找阿云师姐了。”
“这是要同人私会?你疯了?曲夜昭,你还记得婚约的事吗?”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霍尤心头不由升起一阵怒火,他上去拉住对方的腰带,腕上一提就要将人扯翻在地。可曲夜昭一把推开他,长鞭一甩,重重抽在了霍尤小腹上:“别拦着我!滚开!”
霍尤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小腹抽搐着泛起阵阵快感,他脸上逐渐升起一抹潮红,薄唇紧咬,试图抑制口中快要溢出的喘息:“哈啊…..唔,怎幺回事……”
曲夜昭的身影疾步远去,莫恒走到霍尤身后,擡手轻轻指向一片密林:“那个方向,他是想去朝华宗的炼器室吧?司小云应该就在那里?”
霍尤的身体不断颤抖着,他半掩着脸庞,眼中凶光一闪,很快又像水一样化开,流进汗涔涔的脖颈:“可恨的女人!居然敢动我的东西、我不会放过她!呜……好难受……”
灵锤“铛”地一声落地,炼器炉内的高温迅速冷却,火红的器胎滑入池中,哧哧地蒸腾起阵阵水汽。
你捞起半成的胎体,将灵气注入器身,游动的金色电光逐渐将胎体整个包裹,不断为灵器拉伸塑形,胎体被塑出纤长的链身,顶端鼓出一个圆润的球形,凸起的尖刺中隐约可见阵阵杀气。
瞧这令人胆寒的气势,一看就是正经法器。你双眼紧盯着工作台,神情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期待:
这次做出的会是狼牙棒?还是流星锤?附加的会是什幺色情属性?无所谓啦,只要外表看起来正常,就算这东西被淬了烈性春药也没关系,反正人都成酱了,谁会关心一把流星锤会不会让人当场辣舞呢?
被金光缠绕的法器开始不断缩小,最后,电光与烟雾齐齐散开,一串不断震动的拉珠出现在你面前,精纯寒铁闪着不锈钢的光泽,千年紫晶泛着淡淡的塑料感,半透明的珠体内隐约可见紫色的电弧。
好现代化的质感,好标准的小玩具。
你翘起的嘴角拉了下去。
这该死的能力,算了,反正你已经习惯了。
你嫌弃地催动了预设在法器中的术法,拉珠哗啦哗啦地从工作台上升起,随后突然嗡嗡振动着朝你脸上扑来。
“哎嘢!去,去,别过来!”
你吓了一跳,叱骂着闪身避到一旁,这玩意的附魔属性还没搞明白,假如吃上一记可不止受伤那幺简单。
想当初开炉炼出锁精环时,你和君宜还以为那是个储物手镯,为了激发爱徒求索的热情,他高兴地试戴了一下,你便迅速从爱徒被打为了逆徒。
虽然中了莫名其妙的暗招,但每到你铸器的日子,君宜还是会赶来帮忙。尽管他进来了其他人就得出去,而且这肥蛇一点活都不干,你还是很感念这份师徒之情。
不过那锁精环他就没还回来过,可能是被销毁了吧?有点心疼材料。
拉珠嗡嗡震动着在室内飞来飞去,你蹲下身子慢慢挪到窗边,突然一阵微风拂面,你被吹得一个愣神,恍惚之间只觉脖颈一凉,回神时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你的喉咙,刀刃划破皮肤,渗出点点鲜血。
“终于找到你了。”
有人轻轻搂住你的腰,一枚玉冠滚落在地,三千鸦发从上方垂落,青丝轻柔地落进你的脖颈,冲开你的衣缝,贴着身体向下涌流,像是春汛时没过头顶的急流,带着暴涨而泛滥的欲念,将人溺毙其中。
“师姐,不能动了啊…….”
微微撤开匕首,曲夜昭轻轻吻了吻你脖颈上的血痕,弯着眼眸乖巧地望着你:“流血了,好可怜,师姐痛不痛?”
没有回应。
曲夜昭失落地垂下眼睫,捂住你口鼻的手稍稍蜷起,伸出食指点住你的嘴唇:“那这里,可以给我吻一下吗?不回答的话,就当师姐答应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