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有人刺杀,一箭射来,也不知中了哪里,沈墨头也不回的就跑,却被埋伏在外的几个剑客联手,逼得跳了崖。
那是个茫茫的雪夜,坠崖前,她将母后留给他们的唯一遗物,和沈砚是一对的玉佩都扔在崖边。
那一瞬她不知自己是否能活,若生,便假死脱逃,若死,沈砚会替她收尸雪恨。
事做得干净漂亮,沈墨活了下来,一举双得。可到底也没讨到好,百丈高的悬崖,她摔得不轻,至今都用不了剑。
再后来,便是她披着别人的面皮,主动进宫,成了先帝的王美人。
洪武门前的一会,她曾认为自己也不必伪装,只要他二人一见面,沈砚便会知道,她还活着,还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本以为,沈砚会连自己的骨头都嚼碎。
可不知怎的,他竟然没有认出自己,曾经连着他们的线,就像是断了一般,沈砚没有丝毫反应。
一连数日,她都窝在栖凤宫,无人问津。
似乎,沈砚不仅没有认出她,甚至将她这曾垂帘听政,同为政敌的美人娘娘,也都忘了一般。
几天后,新君仓促登基,携百官祭拜先帝。
病中的沈墨和被废的沈琮,并没有见识到当时的场面。
是后来一个小太监发着抖和她说,新君一把掀翻数十斤的棺盖,将先帝遗骸砍得四分五裂。
这没什幺好意外的。
如果不是父君死的早,只怕沈砚能活剐了他,再拿他的血祭旗。
前朝很热闹,封侯拜相,赏官论爵,官员开始新一轮的洗牌。曾经权力的中心,双双沉寂在栖凤宫无人问津。
新君是沈砚,盛京诸君,谁还不是秋后的蚂蚱。
各个都自身难保,谁还管得了一个先帝的美人。
只等哪天新君整顿完他们,顺手再将她料理了就是。
后来,是转任大理寺少卿的傅亦尘上了个折子,再次提起栖凤宫那两位。
不过再此之前,沈墨已让沈琮代笔,书信一封于沈砚。
傅亦尘的折子寥寥数语,言简意赅,短短二三十字,只为了一件事————留沈墨、沈琮一命。
沈砚朱批更简单,三个字,“知道了”。
信和折子,一前一后是同时送到新君案前。
不日沈砚下旨,美人王盼儿献玺有功,仍旧做她的美人,特准留在宫中,不必殉葬。
老太监带着小太监来传旨,沈琮连日来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勉强才刚睡着。
沈墨一人接旨,听了却没什幺反应,似乎真的铁了心要随先帝而去。
这样的人,老太监也不是没见过,他又道:“美人娘娘,圣上口谕,您求的事圣上允了。”
“嗯。”
沈墨并不意外。她找人打听过,她的那封信,沈砚看过之后便烧了。
似乎那信上所言,也没那幺重要。
莫名的,她有一些烦躁,那是失控感带来的不安。
“不过……”
老太监话锋一转,慢悠悠的,眼皮子都懒得掀:“不过……圣上说他正缺一位贴身侍女,要您去侍奉他十天。”
?
“……为、什、幺?”沈墨一字一顿的问。
这样的事,老太监也见的不少,只是不太好听,无非也就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想故意找个借口杀人,另一种嘛……
他咳了一声,收拢着圣旨:“这谁说得清?总不能,还让您再度侍君,又当回娘娘吧?”
“……”
老太监不过随口一说,沈墨却变了脸色。
“得了,接旨吧娘娘,换身衣服,预备着跟咱去伺候圣上吧。”
老太监眼皮一掀,终于看到那位美人娘娘一向恬静柔弱的脸上,迸发出别的表情,怎幺说呢,就像是死了亲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