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推开,随后,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外入内。
她雪白的小手轻轻将门关上,由内上了门栓,确保无人能进门打扰,才莲步轻移,缓缓走向床榻。
床榻上躺着一名年轻男子,他约莫二十出头,皮肤冷白,貌若谪仙,可惜此时却面颊泛红,呼吸粗重,向来清冷的双眸里也满是汹涌的欲色。
杜雪鸢勾起唇角,笑了。
床榻上躺着的男子,是她同父同母的嫡亲兄长,可笑的是,他们兄妹却是第一次见面。
只因她刚出生便被奸人抱走,故意扔进了青楼。
好在青楼的老鸨子瞧她生得不错,打着奇货可居的心思,将她当做瘦马养大,即使她已经年满十六,还不曾让她接客。
只等着有朝一日,将她送与贵人做妾。
而在她被送到贵人那处时,她的身份终于曝光,原来,她竟是南阳杜氏自小丢失的嫡女。
杜氏乃名门世家,自然不能有一个腌臜之地出来的嫡女,不然今后杜氏女该如何婚嫁?杜氏子如何娶妻?
是以杜雪鸢的命运便是,一条白绫全了杜氏名声,或是今后常伴青灯古佛,以赎罪孽。
可杜雪鸢不愿死,更不愿出家做姑子,便被打发到了这处庄子上。
可笑的是,名义上她是庄子的主人,实际上,她却是被囚禁在这里。
只因她不像杜家其他女子一般,愿意为了杜家的名声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是以庄上的下人便经常磋磨她。
寒冬腊月,不让她进屋取暖,烈日当空,也要赶她出门暴晒,她还要不眠不休,为家中的长辈抄写佛经祈福。
不但如此,她还要忍受仆从意有所指的言语羞辱。
明明她什幺错事都没有做,流落青楼是被人算计,但所有人却都认为她罪大恶极,仿佛她维持呼吸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过。
杜雪鸢不甘心,他们越是想逼死她,她便越是想活着。
而且被接回来后,她听了很多高门大户间的丑闻,例如满门清贵,就连当今陛下都瞧不上,不愿将女儿嫁过去的崔氏子弟。
他们不但强占良田,玷污良家女子,还在成亲前便荒淫地置了无数外室,经常流连青楼。
偏偏他们的名声好极了。
但他们的好名声是如何来的呢?是崔家女子会在夫丧后殉情,忠贞不二!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崔家女子的好名声,所以皇家也巴巴来求取崔家女子,高门贵女也巴不得愿嫁入这样的人家,能养出那样的女儿,崔氏自然担得起清贵世家的盛名。
杜家也是世家,自然不能免俗,偏偏杜雪鸢不服,不愿死。
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想要在那些人的恶意磋磨下活下去,想要在这吃人的世道活下去,何其艰难?
好在,终究还是让她等到了机会,她的嫡亲兄长外出游学时路过这里,决定在此地暂歇一晚。
身为杜氏主家的嫡女,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这里的,除非她死,但作为大公子的通房,却可以离开这里。
杜雪鸢坐在床上,雪白的小手轻轻放在了兄长潮红的俊脸上。
“所谓的高门大族,几乎都是趴在家中女子身上吸血的吸血虫,用女子的好名声来堆积家族声望。”
“虽然没有听过你有何丑闻,名声也还不错,但你是杜氏下一任族长,天生的既得利益者,所以你的存在,天生就在吸家族女子的血。”
“而我被接回来后,身为兄长的你还对我不闻不问,任由那些人磋磨我,我报复你,也在情理之中。”
“你们不是嫌弃我腌臜吗?”杜雪鸢垂头,红唇贴在兄长耳边,“那幺,你们便与我共沉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