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秋风裹着北风不断席卷大地,不知不觉深秋渐至,初冬降临,在时光的雕琢下,地面已是金黄灿烂,往日青葱的树梢无不成了光秃秃的枝丫,路上人丁稀少,商铺也因生意不好早早关门打烊了,就连粮铺也是早早闭门谢客。
昔日喧闹熙攘的街道变的冷冷清清,偶尔一阵秋风吹过,带起满地落叶,落叶纷飞,秋风萧索,偶尔路过几个粗衣打扮的农人,整个画面尽显萧条之色。
城内的萧条同样影响了城郊的林府,本就寂静的林府因萧萧秋风看起来更加僻静,这里犹如无人问津的桃花源,安静又隐秘,门廊下的红灯笼在风中来回晃动,冷风吹过,带来一阵桂花香。
几度秋意浓,最是桂花香。
此时已到十月下旬,庭院内的桂树枝叶上缀着点点亮黄,每当桂花飘香时便是秋闱放榜的日子,所以秋闱放榜也叫桂榜。距离放榜过去大半个月,今天正午时分,一辆装扮豪华的马车从道路的远端缓缓驶来,慢慢停在了林府朱红的大门前。
车上下来一位玉面男子,随从恭敬的簇拥着男子进府,伴随着这位男子回府,死一般寂静的林府突然腾的一下热闹了起来。
这是他们的少爷,未来林府的主子,林少爷赶考归来了。
“宇儿回来了,来来来,让娘看看,看看我的林解元。”老夫人收到儿子回来的风声立刻出来迎接,放榜的那天就有人过来送信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次榜上有名了,还是解元。
秋闱榜上有名的叫举人,虽然比不得进士,但举人和秀才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俗话说穷秀才富举子,能成为举人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林宇更是解元,现在国事紧张又天灾横行,解元足以为官了。
得知儿子是这届乡试的解元,老夫人几乎落了一夜的辛酸泪,儿子不仅当爹了,还学业有成,再也不是别人眼中的草包了,现在的她在京城的官夫人面前也能擡起头来,称赞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她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林宇,久久不知该说什幺,只是看到儿子脸色的憔悴,淡淡的黑眼圈又刺痛她的心。
“看来我的宇儿这段时日实在辛苦了,温习功课很累罢。”
“还好,好郎儿“志在四方”,娘近来可安好?”林宇有点心虚的问道,其实现在考试过去也大半个月了,或许之前温习功课有点累,但这半个月纯粹是玩出来的。
得知自己是解元后,他的自信几乎成倍的增长,放榜后每天和狐朋狗友瞎转,听小曲儿逛窑子,砸了不少冤枉钱,没日没夜的能不憔悴吗?若不是银子花光了身体又实在顶不住了他还不舍得回来呢,多睡几个美人岂不快哉。
“果真是长大了,都晓得孝顺娘了,娘日日在这府中能有什幺事,倒是你,瞧瞧这脸色,快回去洗洗风尘,今夜准备了家宴。”
“好,那儿子先回房了。”
拜别老母亲后,林宇雄赳赳气昂昂的往东厢走去,看起来就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他是这一届的解元,两天后便是鹿鸣宴,他准备带高高在上的柳家千金过去,看这回还有谁觉得他配不起柳无依。
以前的他一没有功名,也不算林家真正的继承人,别人都私底下议论他说癞蛤蟆吃天鹅肉,配不起柳无依,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仅有了功名,还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反而觉得柳无依高攀他。
踏进东厢院门,柳无依同样像以前那样,恭候在门前,当然,还有二夫人,只是今天二夫人破天荒的没有上赶着凑上来,而是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与柳无依差不多模样,都是面无表情。
“夫君回来了。”柳无依欠了欠身,一如往常见了丈夫也不施神采。
“孩儿如何了?”林宇看了圈家眷们,没看到自己的女儿,赶考已过去一月了,风流快活的他一度忘了家里的夫人,但却牢牢惦记着亲骨肉,也是有点想念了。
“安好,现在在妾身房内由乳娘照顾,孩儿还小,天凉,妾身不便把孩儿抱出来。”
“没事便好,你做事为夫是放心的。”林宇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眼前端庄大气的柳无依,白皙的脸庞,朱红的唇瓣,因天冷,那张樱桃小嘴呼出一点点白雾,看着竟像仙子吐气般。
他心头一热,每天看惯了外面的野草野花,纵情声色,没想到回来看到自己这朵家花反而觉得清新脱俗。青楼的女人虽好,但实在太俗媚,身上那股胭脂水粉的气息挥之不去,柳无依却不同,她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身上那股知书达理的气度全然不同,与生俱来的冷然让她面若清华,气质无双,太过洁净的人总会引人去玷污。
柳无依被看的不自在,林宇的眼神太过露骨,这让她感觉恶心。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叶流觞的双眼,那双干净带着一丝探究的眼睛,眉眼间透着灵动与聪敏,与林宇的眼神完全不同。
难怪世人都说眼睛最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如此看来果真一点不假,纵然林宇身穿金丝白袍,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是传递出里头只有酒囊饭袋的内容。
她稍稍偏了偏头:“妾身已让厨房准备了热水,夫君舟车劳顿,先沐浴一番洗洗风尘罢。”
“是得先沐浴一番,这回为夫高中解元,过两日是鹿鸣宴,到时你随我过去罢。”林宇收回自己灼热的视线,对她道。
鹿鸣宴是朝廷为表对人才的器重,在放榜后会让州官设立鹿鸣宴宴请新科举人,其中第一名解元还会赏赐银两,到场的学子都会带上自己器重的夫人夫侍,互相交流感情,气氛比较轻松没有那幺多的繁文缛节。林宇没有过多考虑就决定带柳无依去,在鹿鸣宴上他们绝对是“郎”才女貌,多有面。
“是,妾身知晓了。”
“我先去沐浴了。”
林宇离开后,柳无依眼中含着复杂,她知道林宇中举了,但她也很清楚林宇几斤几两,他怎幺中这一个解元的。难不成真是所谓的大器晚成?她不信这种说辞,林宇肚里没有墨水,别说解元,中举都不可能。事到如今不是猜疑的时候,只能祈祷这草包有点底线,免得牵连她们。
等柳无依叹着气离开,门廊下只剩孤单的三个人影,二夫人和两个婢女。
二夫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弹,也没有说一句话,她抿着嘴唇,细瞧之下她的唇瓣微微勾着,带着一抹冷笑,她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然布满森人的血丝。
——林宇回来完全没有正眼瞧她,柳无依也得了去鹿鸣宴的机会,只有她,一无所有。
走着瞧。
“让你们做的事如何了?”
“已经办好了,现在银子在周小丫身上了。”春花低声道,知道今天少爷回来,她一大早就去支开了门卫,夏花趁机领着外面找的人摸回来,乔装打扮成家奴去周小丫那里买食物。那人已经在周小丫那里买了一顿大肉,不出所料,周小丫完全没有察觉。
“没有让人看到吧?”
“没有,都支开门卫的。”
“那便好,我们等着看好戏了。”
二夫人阴险一笑,她径直往厨房走去,周小丫专门给家奴盛饭,若有人用钱另买,便会先把钱收着等忙完了再汇报给叶流觞。现在才午时刚过,所以银子肯定还在周小丫身上,只要让少爷见到银子就行了。
主仆三人慢吞吞来到厨房,刚刚好撞见擡着热水进来的周小丫,她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见少女怀里鼓鼓的,似是放了什幺,二夫人眉头往上一挑,对着两个婢女示意了一个眼神。
春花夏花收到夫人的旨意,悄悄跟上了周小丫,待周小丫走进浴房后,她们趁机在浴室门前扔了碎石,还泼了些水。
周小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设计了,她把热水倒进浴桶中,又添了些凉水,试过温度蒸好后少爷也过来了。她局促的退开,并没有注意到门前的碎石,一脚踩上,来不及惊呼便摔了个人仰马翻。
“啊!”
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怀里的银两也因此滚落一地,周小丫捂着屁股痛的小脸涨红,只是顾不上摔得疼,连忙一骨碌爬起来,少爷已经走到她的身后,她顿时感到一股山一般的压力落在了肩上。
慌张的垂下头,却看到满地银两,又下意识去捡,正要把完整的那一个银子捡起来时,一双手比她更快捡起了那个银子。
“少爷?”
“这银子你哪来的?”
“这……这是奴婢早上,早上得来的,有个家奴与我买肉食。”周小丫怯生生的说。
林宇的脸霎时变得极其难看,手中的银子上刻着大龙国号的字样,这是一枚官银,银子分官银和市银的,官银不能在市面流通,只能在府中存放,一个家奴身上如何会有官银?还用来买肉食,这奴才在撒谎!
他一把抓起周小丫的衣襟把人用力往门外一带,男人力气极大,周小丫几乎被抛了出去,滚在地上,尖锐的石块划破了她的手心,朱红的珠渗出来,她红了眼睛,却不敢哭,只胆战心惊的匍匐在地。
周小丫不敢站起来,只敢趴在地上,看着走上来的一双男人的大脚,她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林宇脸色阴沉的可怕,冷怒阴寒的气息瞬间让周小丫联想到初次,那刻骨铭心的疼痛,身体的记忆总是比大脑更加难以抹去,她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小脸已是一片惨白。
瑟瑟发抖之际,更让她惊惧的声音冷冷传来。
“来人,这贱奴偷窃官银,家法伺候。”
!!!
官银?周小丫惊愕的看着地上的银子,这是官银?她根本不知道,今日早上有个家奴过来和她买肉食,一连买了好多大肉,还给了她一个完整的银子。
她是第一次见到完整的银子,本来怀疑过的,但那个家奴说这是以前少爷赏赐的,她来府上也就几个月,并没有过多怀疑,还很自豪的收起来打算傍晚交给叶姐姐呢。可是现在,少爷竟然说这是官银?她不知道官银是什幺,但知道偷窃是什幺意思。
惊慌失措的周小丫囫囵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少爷,奴婢冤枉呀,这真的是早上有家奴过来买肉给奴婢的,奴婢没有偷。”
“没有偷如何有官银?到底怎幺来的,说!”林宇拿着银子忽然朝着周小丫的头扔去。一个银锭不轻,这般用力的砸下来,周小丫的头顿时就见了红。
头上猛然传来的剧痛让周小丫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撞的满头血红:“没有,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从别的家奴手上得来的。”
“还不说实话吗?来人!”
怒斥很快吸引了不少的人,家奴们平时在府中无聊的紧,好不容易碰上点事就全都八卦着过来,围着周小丫指指点点。周小丫的小脸已经没了最后的血色,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她的绝望惊恐却是沦为了别的奴才的快乐。
家丁们陆续赶来,还拉来了长椅和木板,光是看到那厚厚的木板周小丫几乎要吓瘫了,她会被打烂吗?
等叶流觞和柳无依闻声赶到,周小丫已然让几个强壮的家丁按在了长凳上,一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已经举起了木板,只待少爷一声令下就会把周小丫杖毙。
柳无依暗道不好,连忙上前:“夫君,这是在作何?”
“作何?这奴才私窃官银,还当众撒谎,你平日里都在作何?府中的奴子都这般没有规矩了。”林宇气的脸色发青,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他的房内都出现小偷了,柳无依平时到底有没有在管教家奴。
柳无依扫视一圈,连忙把地上的银子捡起来细瞧,上面印着户部的字体,确实是官银,她有点着急道:“夫君莫要生气,是妾身疏于管教,只是官银又如何是一个后厨奴子能偷到的,其中定有蹊跷,夫君还请先容妾身审问。”
“哦?似乎有点道理。”林宇盛怒的气焰淡去些许,他示意家丁把周小丫重新架起来,冷声问:“再给你一次机会,银子到底从何而来?”
“唔,少……少爷,真、真的是,卖肉食得……得来的,是一个家奴给我的,说是少爷您赏得。”周小丫说话都不利索了,心中的恐惧不断滋生,今天她若说不清楚就死定了。
“你看,这奴才根本不说实话,还我赏赐的,府中的奴才一个两个谎话连篇。”林宇冷笑。
柳无依没有回答林宇,只是看着周小丫低声问:“今日早上过来买的对罢,你还记得那人吗?”
“嗯,奴婢记得的。”周小丫连连点头,仿佛看着救命稻草般看着柳无依,少夫人心善,定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夫君,要不先把家奴都叫过来,若这般就说周小丫偷窃也是草率了些,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当务之急还是找出真正的窃贼,不然若窃了东厢的银子出去做什幺,我们也难逃干系。”
“那便给你个面子,来人,把所有家奴叫过来。”林宇暗自点头,似乎是这个道理,方才他太生气了,仔细想想一个后厨的奴才想偷东西都不知道上哪儿偷吧,能接触到官银的就柳无依,他,叶流觞,还有林朱氏,柳无依没可能,林朱氏被他勒令在自己的院子里,也没有管事权,难道是叶流觞?
一炷香后东厢的上百名家奴就都聚集于此,看戏的家奴这回儿也慌了,他们都成了有嫌疑之人。他们垂着头不敢乱说话,由家丁领着周小丫挨个儿辨认。
空气盈满了一股紧张的气氛,每个人如芒在背,生怕周小丫认错人,一旦指认他们,他们又无法自证的话,被冤死的就是他们了。心中的祷告声似乎能够震破众人的耳膜,直到周小丫全部辨认完,众人的心才落了下来。
“哪个?”
“没……没有。”周小丫彻底慌了,眼睛红红的盈满了泪,都快哭出来了,为什幺会没有呢?她无助的看着柳无依,又下意识看向了叶流觞,怎幺办呀?
“呵,还在演戏吗?不是你偷的就说到底是谁给你的,说出来就不罚你了。”
“少爷饶命,真的是早上从别的家奴那得来的。”
林宇怒了,嘴这般硬是吧?那正好,拿这人杀鸡儆猴,他怒喊道:“给我直接杖毙,我看看今后谁还敢起不该起的心思。”
“饶命,少爷饶命,不是我,饶命!不是我。”周小丫再次被家丁架到了长椅上,高高举起的厚木板吓得她魂飞魄散,她拼命挣扎,惊恐的尖叫:“不要——!”
“给我打!”
少爷的一声令下等于宣判了一个人的生死,木板应声而落,重重的打在周小丫的臀部上,“啪”的一声,周小丫凄厉的尖叫起来,她哇哇大哭,小脸煞白。
叶流觞把嘴唇咬的出血了,她紧紧握着拳头,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一出陷害。她很聪明,甚至猜到这处陷害是针对她的,只是她不中计,才落到了与她关系好的周小丫上。她疏忽了,只防自己,没想到别人会从周小丫身上下手。
看着周小丫凄厉尖叫,惊恐无措的样子竟然与叶小妞重合,叶小妞被卖时也是这般惊恐的看着她。
在木板再次重重打下时,她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大声道。
“等等。”
突兀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注意力都聚集在叶流觞身上,二夫人双眼顿时发亮,柳无依最先反应过来,似乎心有灵犀,她几乎瞬间猜到叶流觞想要干嘛,向来沉着冷静的她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慌乱。
正如柳无依所料,叶流觞走出来,站在所有人面前:“少爷,是我偷的银子。”
“你作何?不是闹着玩的,你有没有做我还不清楚吗?”柳无依也急了,叶流觞认什幺罪,叶流觞天天和她在一起,哪有机会偷银子。她心里又急又惊,看着二夫人恨得眼睛冒出凶光。
“夫人莫要说了,是元妓骗了夫人,辜负了夫人的一番信任。”叶流觞垂着脑袋,不让她看自己的脸,语气很低,态度却是坚决,若她不认,周小丫死定了,周小丫无辜又单纯,因她惨死何其无辜?她对着柳无依做了个拜:“元妓该死,请夫人责罚。”
“你、你……你倒是说说,为何偷?”柳无依气的语气不稳,当着林宇的面又不好包庇叶流觞,一时间为难的几欲抓狂,这一坎如何过去?
“之前元妓找到自己的老家,现在世道艰难,元妓想接济他们,一时间不够银子就动了歪心思。在夫人忙着和元妓对账的时候,元妓已私自开了库房指使周小丫去偷银子,元妓与周小丫关系甚好,府中的家奴都是知道的。”
……
柳无依不知道该说什幺了,她……护不住叶流觞。唇瓣不断地抖出她的无助,怎幺办?
“你,你确定是你。”
“是我,元妓知错,还请夫人责罚。”叶流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这辈子只甘愿跪在柳无依面前,任何人都休想让她心甘情愿跪下。
“我……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是你?”柳无依眸中闪烁着泪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出这一句,心里不住的祈祷叶流觞否认。这种陷害在大院不陌生,一般找个替罪羊杀鸡儆猴也就结束了,可这只替罪羊是叶流觞的时候,却让柳无依乱了方寸,明明之前她承诺在大院里要护住叶流觞的,今天却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陷害。
叶流觞知不知道,这样会死的!
“是我。”叶流觞哽咽的埋着头:“是元妓辜负了夫人的赏识,夫人还是责罚罢。”
“你,你……”
两人对峙着,二夫人见状正中下怀,她姗姗来迟,一脸兴味的说:“我说少夫人,这是在作何?下人做错了事好好责罚就是了,在这儿又是演的哪一出?莫非少夫人舍不得责罚元妓?”
二夫人故意把话头往柳无依和叶流觞的关系上牵引,听到这话,林宇顿时怪异的审视柳无依和叶流觞。
“怎幺了?还有隐情不成?”他冷冷道。
“夫人还是责罚罢,元妓晓得夫人宅心仁厚,向来厚待家奴,但元妓罪该万死,属实当罚。”叶流觞急忙为柳无依开脱,她最怕就是自己拖累柳无依,周小丫是她自己选择要帮的,但是不能也把柳无依拖下水。
“好、好、好。”柳无依哑声一连说了三个好,眼含泪光,嘶哑道,“把……把元妓拖出去重打四、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