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如何回屋,又是如何清理的,多伽罗已不记得,她只感觉每走一步,彼处便传来撕裂的痛楚,只好托病躺在床上不动。
佛殿如何了,她并不知,但几个老宫人第二日并无大呼小叫,看来,李奕的确已被处理了。
只是,被强暴的可怖记忆、失贞的苦痛、目睹杀人场面的震惊,令她像受了伤害的小兽,稍有风吹草动,便吓得浑身颤抖。
从前,她最大的幻想便是“偷渡”去青海,遨游于广大的天地之间。
然而,昨夜与彼二男子的遭遇,令她深切地体尝到女子与男子力量的悬殊,和无人保护下可能落入的险境。
况且,就算去了青海,就算青海乙弗部的人肯认她,也大概率会把她嫁与某个人,某个她并不相识的男子,不论她悦之与否。
而男子,目下是三界中,她最畏惮的物种。
翌日,却无人来册封,换作别个女子,大概要焦躁、郁结,而她只是长吁了口气,仿佛得到了某种补偿。
或许,是可汗忘了,或许,他改主意了?
总之,若要她再次承受个种屈辱骇心之事,她不一定能活得下去。
几日后,宫中的风闻传到了万寿宫,幽州人李䜣列李奕之兄李敷隐罪二十余条,可汗遂诛李敷、李奕兄弟,并削李奕之父李顺位号为庶人,李敷从弟、妹夫等亦伏法。
而李䜣是受谁指使的,就不言自明了,此一番清洗,无异于折去太后的臂膀,令其难以再于宫廷政治中逞志。
李奕除去慕容白曜,是以诬告的方式,而他自己的生命,亦以相似的方式终结。
“景世,景世啊!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杀了第豆胤,我要为景世报仇!!”太华殿中,太后手持匕首欲奔出,而被心腹死死拦阻。
“小姐,您不能冲动!现在这幺出去了,不但不能为安平候报仇,您自己也会陷入危险的。您不是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幺,如今就到了考验的关口,您就要沈不住气了吗?”婢女抓着她的手腕,也哭得眼睛通红。
“可是他杀了景世,杀了我此生挚爱,你要我怎幺忍,我还怎幺忍得下去?!索性做掉他,找人行刺也好,下毒也好,大不了鱼死网破算了。。。”冯氏眼神悲凉道。
“我记得您说过,必须有了合格的继承人,才能放心大胆地除掉他。目前太子年幼多病,不晓得能不能长大,二皇子也才是襁褓中的婴儿,第豆胤要是死了,那即位的肯定这两个。到时您这太皇太后还怎幺当,临朝听政又哪来的名分?就算是对您最宽容的京兆王,也不会再容您继续干政了啊!”
“可是我现在就失去了一干党羽啊,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是,但是您还有太子,还有二皇子和尚未出生的皇子们,还有几位有实力的宦官。更何况千万士族中,就找不出一个与您志同道合的吗?安平候不在了,不代表一切都失去了。您如果真的想报仇,想本来的计画能实行下去,就更不能消沈,一定要潜伏着等待时机啊!”
主仆俩抱着、哭着,久之,太后终于镇静了下来。